悍臣第300章 :黃圖與二百兄弟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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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黃圖與二百兄弟


更新時間:2016年02月02日  作者:烏鴉大嬸  分類: 歷史 | 兩宋元明 | 烏鴉大嬸 | 悍臣 
《》300.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烏鴉大嬸書名:

過去跟張儒把這邊問到的情況詳細說了,說完之后,范統一臉擔憂的看著黃圖。

黃圖胸口的箭矢已經被取了出來,但是被沸水煮過的布條捆扎的地方卻依然有血水不停冒出,躺著的黃圖臉色煞白,嘴唇都變成了白色。

這是失血過多的表現,以這個時代的醫術,如果黃圖挺不過來,那他就死定了。

醫官動作十分麻利的為黃圖包扎,同時拿出醫用銀針扎在黃圖身上,過了很久,他手指微顫的朝張儒搖了搖頭:“侯爺,屬下盡力了。”

張儒渾身一震,聲音都有些發顫:“沒辦法了?”

醫官神情黯然的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原本蹲在地上的張儒看到醫官這個動作時候一屁股坐在地上,神情頹然。

以前在大同的時候有兄弟手上,他可以將李老頭從深山老林里面找出來,可那是昏迷。現在黃圖的情況,別說去天南海北找李老頭了,就是李老頭就在這里,只怕都是藥石無靈。

忽然,他單手撐起身體朝醫官道:“有沒有辦法讓他暫時清醒過來。”

醫官猶豫道:“有倒是有,可是.”

張儒急忙道:“可是什么?”

醫官嘆了口氣道:“如果用銀針倒是可以讓他短時間清醒,只是銀針一拔,立斃!”

張儒慘然一笑:“呵呵,為今之計,也只有做一回殺兄弟的劊子手了,總不能讓自己兄弟連個臨終遺言都說不出來吧!”

得到首肯之后,醫官飛快的將銀針扎入黃圖的百會、人中、涌泉等穴位,等他扎完針之后,整個人就像是從水里撈出來一樣,渾身衣裳都濕透了。

醫官臉色有些蒼白,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侯爺,好了。”

話音剛落,黃圖的眼睛猛然睜開,滴溜溜一轉之后就要爬起,手剛在地上一撐,就感覺胸口傳來劇烈疼痛,微微低頭一看,才發現胸口有一塊巨大的血痕。馬上想起自己受了傷,他苦笑著躺下了。

“黃圖,你的時間不多了,有什么要說的抓緊時間跟侯爺說吧!”醫官急忙按住黃圖道。

黃圖眼中閃過一抹黯然,歪腦袋看向神情頹喪的張儒:“侯爺,別傷心,沒什么大不了的。您不是說過嘛,男兒在世,有所為有所不為,黃圖能夠跟隨侯爺南征北戰,是黃圖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如果還給黃圖一次機會,我依然會選擇奮不顧身。”

張儒咬著后槽牙道:“兄弟,你還有什么要交代的,跟我說。”

黃圖笑道:“記得以前跟手底下幾個兄弟說,要是能夠跟大同那些兄弟一樣,把名字刻在石碑上,咱們也算是不枉來這世間一遭了。現在看來,我是沒這個機會了。進入錦衣衛之前,我就是個街上的小混混,進入錦衣衛之后,跟著大人我才知道,原來一個男人應該做的不是在街上欺壓良善。老母含笑九泉,老父殘喘家中,黃圖唯一放不下的便是那個嗜酒如命的老父親。如果可以,請大人閑暇的時候,替兄弟去看看我的老父親。”

張儒重重點頭:“你放心,從今往后,你爹就是我爹。”

一直站在張儒身后沒有說話的范統張了張嘴,從嗓子眼里擠出幾個字:“你爹會多幾百個兒子。”

黃圖開心的笑了:“有你們這句話,兄弟我算是放心了。侯爺你知道么,以前在西山訓練的時候,他就想著跟您勾肩搭背一起喝酒的場面,想著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咱們應該算得上是功成名就了。

也就是知道自己要死了,才敢斗膽叫侯爺一聲兄弟,這是我一直想做卻不敢做的事。

唉.要走了,還真有點舍不得兄弟們,可憐我黃圖到死,還他娘連姑娘的手都沒摸過。

大哥,請允許黃圖叫您一聲大哥。

大哥,等我走了之后,你得抽空給我稍兩個小姑娘下去,要水靈點的,不.”

說到這里的時候,黃圖突然皺起了眉頭,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冒出來。

張儒緊緊握著拳頭,指關節都有些發白了。

范統也是一臉緊張的看著黃圖,生怕他一口氣上不來,連該交代的話都沒交代完就走了。

還好,黃圖緩了口氣之后,呼吸變得急促了許多,卻還沒有閉上眼睛。

他喘著粗氣接著道:“不要仁壽坊老李家的小姑娘,那老小子手藝不行,糊出來的紙人.太他媽丑了。

咳咳.有事沒事帶點酒去兄弟的墳頭喝喝,我家老頭子那酒,可.可.是.頂好的。”

張儒一把抓住黃圖的手,用力握著:“兄弟,你放心,你說的我都會做到。”

黃圖露出了微笑:“嗬.嗬.大哥.兄弟.不.不.能陪.你.你共創大明.的.的.盛世江山了!”

說完,脖子一歪,黃圖帶著笑離開了人世。

“兄弟!”

張儒和范統不約而同發出一聲低沉而悲愴的嘶吼。

周圍圍著黃圖的錦衣衛眼眶都紅了,一個個將拳頭握得嘎吱作響。王周左右開弓一人一拳將兩個殺手打暈,飛快的跑了過來。

然而他看到的,卻是黃圖漸漸冷卻的尸體。

黃圖臉上帶著笑意,似乎對這個世界已經沒了留戀。

微風起,帶起點點風塵,樹葉嘩啦作響,仿佛在為這個錦衣衛百戶奏最后的哀樂。場面顯得十分安靜,除了風聲和樹葉的沙沙聲,再也聽不到任何其他聲音。

張儒緩緩站起,然后單膝跪地,刷的一聲拔出腰間的繡春刀,拄在地上。看到他這個動作,身后的人紛紛單膝跪地,無聲的從腰間抽出繡春刀拄在地上。

“兄弟,走好!”在張儒的帶領下,所有人齊刷刷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怒吼。

人死不能復生,活著的人唯有繼續走死了的人沒有走完的道路,直到有一天,做到了心中最想做的事情之后,才能無愧的離開這個人世。

靜默半晌之后,張儒揚天喝道:“今日張儒在此立誓,與錦衣衛北鎮撫司諸位義結金蘭,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但求榮辱與共,貧富相濟,生死相依!蒼天為證,厚土為憑,若違此誓,天打雷劈,死無全尸!”

身邊的人都是一愣,而后,猛然間嘈雜的聲音便響了起來:“今日范統、王周.在此立誓,與錦衣衛北鎮撫司諸位義結金蘭,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但求榮辱與共,貧富相濟,生死相依!蒼天為證,厚土為憑,若違此誓,天打雷劈,死無全尸!”

風景秀麗的江南,硬是讓這幫鐵骨錚錚的漢子弄出了西北的蒼涼。

然后張儒親自動手,和范統等人一起為黃圖在官道旁挖了一個墓穴,沒有棺材,只是用黃土掩蓋。

軍人死沙場,馬革裹尸還,當兵的很多都是死在廣袤無垠的曠野中,有些人尸骨無存,有些人甚至連個全尸都沒有。

中年人根本就沒暈,但是他也沒走。不知道為什么,他一個行走江湖的漢子,在看到張儒帶著幾百人單膝跪地的時候,心中竟然也有了熱血沸騰的感覺。

他不走就會死,可他就那么鬼使神差的沒有離開,甚至在那一刻,他都忘了要將兒子弄走。

沒有人注意到他們,他們有無數次機會離開,可是他沒有離開,直到張儒將黃圖安葬之后,走到他的身邊,他依然望著那高高堆起的黃土包在發呆。

他已經做好了引頸就戮的準備,只是他閉著眼睛,不敢看那個身上殺氣十分濃郁的年輕人。他不看不是不敢,而是有愧。

這本就是一個殺手不該有的情緒,在這種情緒從心底升起的那一刻,中年人就知道,就算這次僥幸逃出生天,這輩子,他也不適合再做殺手了。

“大人,殺了他們吧!”王周嘶啞著聲音道。

張儒道:“叫我大哥。”

王周有些猶豫,回頭看了一眼黃圖的墳墓,他最終還是叫了張儒一聲大哥。

其實這些錦衣衛里面有很多人比張儒大,可是他們都心甘情愿叫張儒一聲大哥,不是因為張儒的身份比他們高,而是張儒的所作所為,值得他們叫一聲大哥。

在這個人命賤如狗的時代,如果換一個人,別說是一個黃圖死了,就是再死一個范統和王周,人家也未必會掉一滴眼淚。

張儒冷冷道:“捆起來,帶走。”

之所以不殺這兩個人不是因為張儒有什么惻隱之心,而是他還需要這兩個人來指認。而且拋開黃圖的死不說,中年人醒來了卻沒有離開,這一點他是十分欣賞的。

做錯了就要認,認命也好,認罪也罷,認了,就算是死,十八年之后又是一條好漢。如果中年人之前選擇逃跑,只怕現在他們已經成為兩具尸體了。

隊伍重新出發,速度快了不少,雖然帶了兩個累贅在身邊,但是速度比之前依然要快很多。

一日后,到達福州,福州知府親自相迎,身后跟著一大堆官員,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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