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范寧寧的話，錢阿姨有些失落。
她沒有理由不失落。
“既然這是你自己的決定，我也不好干擾你的前程。”錢阿姨低頭整理了一下自己工作服上的扣子。
這個四十來歲的女人，穿著一身比自己身材要寬大的保潔工作服。
她的鞋有些破舊，但十分干凈。
“那么，錢教練，你自己注意身體。”范寧寧輕聲說，眼圈有些發紅。
簡簡單單一句話。
但對于錢阿姨來說，卻是和范寧寧的告別。
于范寧寧而言，便是和自己說熱愛的永別。
一個無法下水的游泳運動員，這簡直就是一個笑話。
范寧寧前言歡笑，但這笑容著實不怎么好看。
夏婉將范寧寧拉走，像是有什么話想對她說。
錢阿姨站在原地，看著不遠處的游泳館。
她距離那片游泳池那么近，卻又猶如天南海北一樣遙遠。
“錢教練，我會想辦法讓寧寧去參加比賽的，她只不過有些話沒有和你說。”
周明走到錢阿姨身后，輕聲說道。
錢阿姨有些驚訝的看著周明。
她原本以為這件事情已經沒有了進行下去的余地。
但周明的這句話，讓錢阿姨重新燃起了希望。
“她本來就不是一個會輕言放棄的姑娘，我想，她肯定也有自己不得已的原因吧。她是個天才，而且也非常熱愛游泳，我真的非常羨慕她。”
轉而，錢阿姨又說道：“當然我也不能把自己的心愿強壓在她的身上，假如她是我的女兒，我也不會這樣做。”
“倘若她真的想要放棄了，我也沒有什么好說的。”錢阿姨如此說道。
周明點了點頭，說：“你覺得，她說剛才那些話的時候，是發自內心的嗎？”
錢阿姨搖了搖頭。
“無論出于什么目的，我都不能因為自己的夢想，而浪費她的青春。畢竟她也有自己的學業。”
錢阿姨是個明事理的人，這一點僅僅是剛才的幾句話，周明就已經可以看出。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殘疾的腿，對周明說：“并不是每個人堅持下來，都可成為冠軍的。”
“走啦！”夏婉站在不遠處，對周明喊道。
周明和錢阿姨道別，小跑著追上了夏婉和范寧寧。
周明從來沒有見過夏婉對一個人如此溫柔。
范寧寧是個先例，可能也是一個特例。
“總而言之，在沒有到報名截止的最后一天，都不要放棄，我會想辦法的。”夏婉拉著范寧寧的手，語氣輕柔的說。
范寧寧看了一眼周明。
周明對她點了點頭。
“我這病醫院都說沒得治，他們根本差不出來是什么病。”范寧寧還是有些不太相信夏婉的話。
夏婉說：“你沒病，你身體好著呢。”
就在這個時候，周明的手機響了。
是李玲玉打來的。
“你人在哪呢？”李玲玉電話接通后問道。
周明說：“我還想問你呢，大半夜的就不見了人影。”
“你快回來，有事和你說。”李玲玉說完，還沒等周明反應過來，便掛斷了電話。
夏婉對周明說：“你先走吧，我今天晚上不回去了。”
盡管夏婉并沒有表明自己的身份，周明知道她也僅僅是想要多了解了解范寧寧而已。
驅車回去，天色已經暗沉下來。
李玲玉正在焦急的等著他回來。
“你昨天晚上去什么地方了？”周明一邊換鞋，對李玲玉問道。
“你那兩串滄海石吊墜呢？”李玲玉走到周明面前，翻找著他的口袋。
“你別亂摸，小心我告你非禮。”周明從口袋里掏出吊墜，扔給了李玲玉。
李玲玉將兩塊吊墜放在茶幾上，然后從自己口袋里拿出了一張圖紙。
“咦？你畫的還挺像？是不是在中央美院進修過？”周明抽了一眼茶幾上的圖紙。
這圖紙上，是兩塊滄海石吊墜的繪圖。
看上去像是素描，但瞅近一看，周明卻發現是毛筆畫，只不過畫的比較精細。
在周明的印象里，毛筆畫都比較粗狂，畫風也比較寫意。
能把細節刻畫的這么面面俱到的毛筆畫，周明還是第一次見過。
當然他本來就沒有看過太多的毛筆畫。
“這看上去不像是你畫的，這紙張看起來很陳舊了。”周明坐在李玲玉身邊，如此問道。
李玲玉將兩串滄海石吊墜放在圖紙上。
無論是大小細節，都非常吻合。
看上去就像是復印出來的一樣。
周明這才明白過來，昨天李玲玉半夜離開，總該不會就是為了這個圖紙吧？
“你這玩意兒從什么地方搞來的？”周明有些好奇的問。
李玲玉并沒有回答周明這個問題，而是專心致志的對比這圖紙和吊墜。
“果然，這就是滄海石。”李玲玉此言一出，周明覺得這女人是不是有病。
畢竟之前就已經確認過這兩串吊墜就是滄海石。
李玲玉現在的話，和廢話又有什么區別？
“你是不是失憶了？還是昨天晚上出去撞壞了腦子？”周明伸手放在李玲玉的額頭。
冰冰涼涼的，并沒有發燒。
“這兩塊吊墜，才能稱之為滄海石吊墜。”李玲玉如此解釋道。
周明眉頭微蹙。“聽不懂。”
接下來李玲玉指了指之前范寧寧的那個吊墜說：“這塊是滄石，而另外一塊，就是海石。”
“這兩塊石頭，其實是被一分為二的，何在一起，才能叫做滄海石。”
李玲玉說著，起身朝著雜物間走去。
周明不明所以。“你這又是干嘛去？”
“找錘子？你錘子放在什么地方了？”李玲玉問。
周明心中隱約有種不想的預感。
李玲玉說：“我找到錘子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周明心想兩串滄海石吊墜還在李玲玉手里。
這女人現在找錘子，不會是……
啪啪啪！！
周明剛剛有這個想法，還沒來的及詢問，就得到了驗證。
雜物間傳來錘子敲擊項鏈的聲音。
“你在干什么？”周明見李玲玉手里拿著錘子，現在正卯足了勁兒朝著滄海石吊墜上砸著！
李玲玉說：“你看不出來啊？”
幾錘子下去，兩天項鏈都變了型。
周明徹底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