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霸蒼穹作品
時辰尚早，找間食府吃飯不是難事。莫小凡選擇的是一家路邊小店，十幾平米的空間擺著八張桌子，略顯擁擠。
當林允兒那輛極其風騷的大紅跑車停在門口，店家眼睛都亮了，招待地非常熱情。連帶著坐出租車先到一步的莫小凡和劉虎，也受到了特殊禮待。
店家是蜀人，招牌菜以川菜為主。紅彤彤的辣子點綴在各色佳肴上，非常有賣相。入口辛辣，入胃極暖，再痛飲一杯冰鎮啤酒，爆兩句粗口，這才是生活。
選擇川菜館，并不是莫小凡以自己的喜好而擇。和劉虎閑聊中，偶然得知他也是蜀人，喜好辣味，才選擇這間菜館。
林允兒不太吃辣，動筷子的次數寥寥無幾，倒是在喝酒這事上沒有半點含糊，一杯連著一杯頻頻碰杯，絕對不比兩個男人喝得少，真有種女中豪杰的架勢。而且，在飯桌上，她也不再是林家的繼承人，而劉虎也不再是她手底下小小的保安，喝酒侃大山沒半點扭捏。
酒過三巡，莫小凡對劉虎問道:“虎哥，今天聽你說，連將軍都揍過，說來聽聽。”
劉虎豪飲一杯，目光遠望向外面車水馬龍，似是在回憶過往那些輝煌事跡。“我出身不好，小時候一直在山里生活，沒事就進山禍害那些野獸猛禽，打打牙祭。從小把根骨練了起來，年紀到了就去軍隊。那些什么體能訓練，簡直就跟玩似的。有一次，有個將軍下連隊視察，正好碰見我們在訓練格斗，那傻比突然興起，想在我們面前裝比，讓連長找個最能打的出來和他練練。
嘖嘖嘖，將軍啊，沒背景的連長或許連一輩子都爬不到的地步，當然不敢馬虎，所以叫了一個最會怕馬屁的傻比出來和那將軍練，結果可想而知，將軍輕松取勝。那傻比囂張的模樣，認為自己完全可以和太祖打天下時那些悍勇的將軍相提并論，對我們是口沫飛濺地訓示教導。
勞資越聽越心煩，大喊一聲“有種跟我打”，那傻比的訓示被打斷，沒有怒，反倒說這小子有膽量，初生牛犢不怕虎。我呸，勞資進山就是老虎，那能是一輩子被人使喚的牛。當我站出來時，連長臉色都變了，把我拉到一邊小聲訓斥著。讓我讓著那傻比。
我看連長也不容易，想著讓那傻比別輸得太難看。不過真動起手來，那傻比囂張的模樣我就忍不了。所以，就胖揍了那傻比一頓。”
聽完，莫小凡和林允兒面面相覷，再看劉虎都帶著佩服，這才是真正的牛人啊。莫小凡甚至能想象得到，當那將軍被胖揍完，全場所有人，特別是那連長的臉色，要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虎哥，我佩服你。”莫小凡舉杯敬了劉虎一杯。
“有什么好佩服的，我才是真佩服你。”劉虎仰頭把杯中酒一口喝完，說道:“二十多個人，全部被你干趴下了，你才是真正的牛叉。”
劉虎倒滿一杯，反過來又敬莫小凡一杯，這兩人，還真有種英雄見豪杰的那種惺惺相惜。
喝完，莫小凡又問道:“以虎哥這樣的能力，在軍隊絕對可以混得風生水起。我想，大概就是因為胖揍將軍那事，斷了你的前途吧。”
劉虎搖頭，猛得干了一杯。“算一半吧，反正揍完我的二等功是沒了。至于真正離開軍隊，還得是那次為兄弟去干架鬧的。”
“怎么說？”莫小凡突然對劉虎很感興趣，覺得這人簡直就是悍勇。
“當初有個兄弟，進軍隊前就有個很恩愛的女朋友。那小子每天都枕著女朋友的照片睡覺，就連有時候去廁所都帶著，嗯，那個你懂的。每次他女朋友來信，這小子拿著信在全班炫耀，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個很漂亮的女朋友。
突然有天晚上，這小子失蹤了。等找到他時，這小子躲在菜園子嚎啕大哭，拳背血肉模糊，旁邊的樹干上全是血。一問才知道，她女朋友跟一個有錢的公子哥跑了。當時我們有三個兄弟，看得那小子悲傷欲絕的慘樣，跟氣不過那碧池的下賤。就駕著他偷偷翻圍墻逃了出來，足足奔了三十多里地到城里，在一家夜總會找到了那個碧池和那個有錢公子哥。
那一晚，那個有錢公子哥被我們揍得只剩了半條命。那碧池也被嚇得躲在廁所不敢出來。那晚之后，我們四個被軍隊記了大過，連留下去的機會沒了。”
莫小凡聽完，一陣汗顏。唏噓感嘆道:“又是為女人。”
“干嘛說又，難道你也為女人發過瘋。”林允兒俏臉微紅，神志卻很清醒，很準確地抓到莫小凡話里的重要字眼。
“你不吃醋，我就告訴你。”莫小凡咧嘴笑著。
“我又不是你女朋友，干嘛吃醋。快說來聽聽，你又干嘛發瘋了。”林允兒瞪大著眼睛，里面精光閃爍。
“我啊……哎，還是不說了。”莫小凡話到一半，又噤了聲。
“靠，快說，不說老娘拿酒瓶敲死你。”林允兒掄起一個酒瓶，威脅道。
劉虎在旁邊看得愕然，平常看這位林氏千金是那樣高貴大方，一副生人勿近的傲氣，此時一瞧，和普通女人也差不多嘛。
莫小凡做出一副很怕的樣子，不過眼神卻連丁點的驚恐都沒有。當他的目光掃到店家柜臺后方的一把吉他時，又笑了起來。“我不說，我唱給你聽。”
“唱，好啊，那就把你的一把辛酸淚，通通都唱出來，讓老娘開心開心。”林允兒欣然答應。
莫小凡剛起身，聽這話差些沒氣得摔倒。走過去和店家交涉兩句，店家便把吉他拿出來遞給他。
當莫小凡拿著吉他走回座位時，旁邊不少食客的目光都不由得向他投來，帶著好奇。
坐下，輕撥琴弦，將音準調試完畢后，莫小凡拿起桌上滿滿的一杯酒，豪飲下去。
“僅以此曲，祭奠我逝去的初念。”
光是這話，就給人一種悲傷的感覺，眾人看莫小凡就像是看見當初的那個自己，那段無怨無悔的青春。
指間在琴弦間撥動，一陣悠揚悅耳的聲音傳來，很動聽，似一縷清風襲來，像校園中輕輕舞動的樹梢。
“我深深的愛著你……”
第一句話就是這樣直白，這樣的刻骨銘心。喂，我的初戀，你還記得嗎，當初的我是那樣的愛你，深深地愛著你，就算時間飛逝，我們早已物是人非，不過你在我的心中，依然占據著很重要的位置，是誰都無法替代的位置。
深愛的初戀，在這悠揚的音樂中，再次浮現在每個人心中。林允兒也不例外，劉虎也端著酒杯痛飲的速度也已經放緩，所有人都在聽著莫小凡的傾訴，就像是在聽著自己的傾訴。
“……你卻愛著一個傻比……”
“噗！”劉虎一口酒沒喝完，直接噴了出來。像他這樣的人，不在少數，一個個都瞪大著眼睛看向莫小凡，似是在懷疑自己聽錯了。
“傻比卻不愛你，你比傻比還傻比……”
這一刻，所有人的內心是崩潰的。尼瑪，那么好聽的旋律，怎么會是這樣粗俗的歌詞。
林允兒秀目圓瞪，看莫小凡的眼神，透著一股想笑卻笑不出的悲哀。
歌詞是很粗俗，不過，卻是那樣的凄涼，那樣的悲哀。
“我深深的愛著你，你卻愛著一個傻比，傻比他不愛你，你比傻比還傻比……”
當所有人從最初的驚訝恢復平靜，細細品味這幾句簡單直白的歌詞，一種莫名的悲戚油然而生。這就是我的初戀，那個我愛著她，她愛著他，一直在追，卻永遠也追不到的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