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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瞇起眼睛，像是交代完了后事說光了遺言，如釋重負，邊抽煙邊回憶，輕聲道：“我這一輩子也沒有什么遺憾的，但是唯一臨死之前沒能實現的一個愿望，就是沒能艸上蒼老師，那是我小時候從窮的那一天起就夢寐以求的女神，不能把她摟上床，是一大遺憾。”
我能臨死求你一件事嗎？
“你說，我聽著。”趙無歡也點燃一根煙，兩個男人之間氣氛吊詭，誰能想象他們一個即將親手拿去另一個的命。
胖子抽煙不再如起初那般兇狠，小口抽著，眼神恍惚，也許真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神情豁達，聲調輕緩道：“你能幫我艸了蒼老師嗎，如果能的話，記得上完之后，告訴她是我上的，這個要求是不是有點過分。”
趙無歡哭笑不得，鳥之將死其鳴也哀，這家伙可好，還能有這荒唐想法。
荒唐中，總帶著點凄涼
趙無歡笑了一聲，誰人沒夢想，一生為追一個女神，那也是夢想，趙無歡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
胖子猛然吐掉煙頭，呼出一口氣，閉上眼睛道：“趙無歡，給我一個痛快。下輩子有機會再還你這三根煙。”
第二刀。
趙無歡蹲在地上，一手提著沾滿血跡的匕，一手三根指頭夾著香煙，瞇起眼睛，神色比以往任何一刻都要堅忍不拔。
明達沒怎么上過學，也不怎么愛看書，比趙無歡更沒有文化，他的世界中充斥純粹的野性血腥，是一抹凝重到化不開的黑色基調，胸中偶有不平之氣，也不知道如何化解。
二十多年下來，除了之前幻想過要當頂級男憂的夢想，然后就是想一些殺人放火大快人心的事情，但也僅次于想象，除此之外，再就是跟自己的女朋友在床上大汗淋漓之后，站在窗戶邊上，想著自己后半生的生活。
前半生他毫無任何要一鳴驚人的那種想法，小富即安就可以了，不想要別人爭得頭破血流的榮華富貴，只想要娶個媳婦傳宗接代就足夠。
從臺灣到日本明達卻從沒有見過一個出身低微的窮苦人最終能熬出頭，也許是他見識短圈子小，但真沒看到一個有好下場，一個都沒。
直到遇上趙無歡，一開始明達只覺得他是一個有夢想的年輕人，就像是和自己剛來日本時候的想法一樣，想要成為日本頂尖的男憂，可以拿到很多錢，也可以啪啪到很多小電影里面的女神。
就算是后來趙無歡成立了小公司，明達也一直覺得這也頂多就是比自己聰明一點，以后會成為一個在日本有錢的中國人。
但自從自己在大阪被趙無歡拼死救回來的那一刻，明達就開始刮目相看眼前的這位年輕人，一直用自己的視野去看他，今天才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看透他十分之一。
他就像是成了一個謎，不知不覺的竟然一下子成為了全日本最熱的話題，而且是被那些女神追求的人物，哪怕是日本最火的男星也沒有他這樣的成績。
最重要讓明達開始死心塌地追隨的原因，還是趙無歡除了明星以外的身份。
尤其是到今天，一刀抹在北源里脖子上，明達只覺著比在最精致的娘們白嫩肚皮上翻滾肆虐還要來得暢快，所以他才肯心甘情愿喊這個比他還小幾歲的男人“老大”。
當最后看到咽氣的胖子，明達已經手心微涼。
“明達，你處理一下尸體，我跟慶之還要去一趟大田區，一時半會也不一定回得來，委屈你一下。”
趙無歡平靜道，“你先跟我出去把后備箱里的幾瓶酒和一條煙拿出來，我怕車上面弄下來的汽油不夠。沒法子徹底毀尸滅跡，所以前面路上多買了幾瓶酒。如果不出意外，最晚清晨就能過來接你。如果到時候還沒有消息，你就去找步家，帶著和小妖離開日本，越遠越好。”
明達點點頭，少說話多做事，這是從他開始跟著趙無歡時候給自己的大忠告。
他一直銘記于心。
也許有朝一日自己也會成為和趙無歡一樣的人物。
現在的明達就像是重新被點燃了人生的引線，讓他有了激情生活下去，重新有了對未來的期望。
一只手夾著四瓶白酒，另一只手拿著一桶油。
胳膊底下夾著一條花大價錢買來的日本好煙，明達露出個笑容，酒是好酒，煙也是好煙。
趙無歡為人處事嘴上從沒有花言巧語，但做出來的事情都很將心比心，明達甚至可以肯定趙無歡自己都沒抽過一口這么好的煙，因為他太扣了。
他回到廠子里頭，蹲在胖子尸體身旁，撕開煙盒，點燃一根，卻不是自己抽，而是放到胖子嘴巴上，雖然沒有做過這個，但明達可是從小就信命，尤其是信那些風水之說。
不怕棺材尸骨，但最敬重死人。
往胖子身上澆上汽油，然后將四瓶白酒瓶蓋都用牙齒咬開。
其中一瓶澆在尸體身上，一瓶放在身邊，啪，打火機湊近，熊熊燃燒，明達拿起煙酒退了幾步，也給自己點著一根煙，輕聲道：“人在世間走一遭，不容易，但該走當走，早點投胎也不是壞事。我會把你骨灰收起來，給你找個地方，好歹落葉歸根，所以你也別恨大哥。”
你沒做成的事情，就讓大哥替你完成，你這個死法凄涼歸凄涼，但總留了全尸，要是在別人手里遭了殃，指不定投胎都成問題。
明達就這樣神經兮兮陪著一個尸體燃燒著的家伙嘮叨，恐怕就算心智堅毅地看到這一幕也會心驚肉跳。
明達抽一口煙，喝一口酒，愜意。
趙無歡只是讓他上樓把電腦里的東西刪除，他就會悄悄把整臺電腦銷毀。
他做事情要比趙無歡細致很多，而且入手很快，善解人意，如果要用中國一個歷史人物來比較的話，他的性格有點像是曹操。
趙無歡要是現在人在邊上，看到明達現在所做的一些事情，也會驚訝。
從來就沒有動過手殺人的明達，竟然這么從容的面對這一切，不知道趙無歡是該高興還是該警惕，明達的城府要比趙無歡深了好幾倍。
曾經在老家的時候就聽劉老漢說過，越是那些人緣極好的人，和誰都是朋友，和誰都不結怨的那種人是最危險的，也是城府最深的，因為他從不會在心底里把任何人當成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