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
大概是三年前,徐翠英視線開始模糊,重影,有飛蚊癥,去醫院檢查,發現是得了白內障。()..
這種疾病在老人身上經常發生,要治療只有手術,費用也不高,報銷之后,兩千元內絕對能夠做下來。但那時候的孟祥發已經重病,徐翠英沒舍得花錢做手術。
病情耽擱下來,現在的徐翠英老人,右眼已經完全失明了,只有左眼還能看見點東西。相冊中孟華生一寸的照片,實在太小了,在徐翠英老人眼中,不過是一片模糊。
外面蘇屠戶破鑼嗓子不斷的大喊大叫,徐翠英看不清,但聽的特別清楚,老頭子已經給她做好了選擇,她將相冊收起來,拿出一根麻繩,甩過橫梁。
三十公分的小板凳踮在腳下,徐翠英老人顫顫巍巍的站了上去。
外面,蘇屠戶的大兒子滿面紅光,“爹!別喊了,直接開干吧,咱們推咱們自家的屋子,跟誰商量啊?這是咱們自家的!”
“對!”兒媳婦拉著蘇屠戶的孫子說:“爹,你下令吧。”
蘇屠戶大手一揮,“推土機,給我上!給我弄平了。”
開推土機的是大兒子的把兄弟,發動機器,故意將油門踩的很響,轟隆隆的聲音,振奮人心,黑色的排氣管子呼呼的冒著黑煙。
“上上上!”大兒子可勁的揮手。
推土機轟鳴起來,履帶咕嚕嚕的往前沖,面前夯土壘成的土墻面對這種重器,根本是不堪一擊,土墻,輕輕松松被破壞,隨著土墻被推到,屠戶家中幾十號年輕漢子嗷嗷的大叫,孟家莊所有的狗都被驚動了,發瘋一樣狂吠。
徐翠英冷笑,扭頭看了下堂屋中央的牌位,“老頭子啊,我隨你去了。”說著,將脖子伸進繩套中,踢開小凳子,整個人騰空了……
推土機繼續前行,在房屋面前停了下來。
蘇屠戶手里惦著一瓶子魯州大曲,嚷嚷著:“咋的了?干啥停啊,給我轟了它!”
司機露出頭,“叔啊,屋里有人吧?”推土機司機多了個心眼,來的時候,他可是知道,這里面住著一位老太太的,推到房子不要緊,砸死了人,就麻煩了。
這種事可沒少發生過。
不知道多少開發商老總,因為攤上這樣的事,后來事情鬧大,腸子悔青。
蘇屠戶當即讓自己的三個兒子過去了。
三個兒子最小的十九歲,高中輟學就混社會,不是一般的狂,三人走到門前,可勁的踹門。
徐翠英老人家的房門都有幾十年的歷史了,禁不起這幫人的一頓撞擊。
一腳。
兩腳。
第三腳的時候,被踹開了,三人沖進屋內,抬頭看見,徐翠英老人家懸在橫梁上,眼珠爆出,臉色發黑。
“啊!”
三個兒子嚇的一股腦滾了出去。
“老婆子,上吊自殺了!!”
小兒子嘴巴沒把門的,張嘴喊了出來。
雜亂的場面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愣住了。
此刻,村頭有強烈的燈光照耀而來,從燈光的亮度來看,只有高檔汽車才能照出那樣的光芒。
“來人了,村外面來人了。”
蘇屠戶的老婆連忙說,她也聽見小兒子說徐翠英上吊了,心里沒來由的一陣發慌。在這之前,她不知道有多希望徐翠英老人死,但聽說她在自家橫梁上上吊,心中竟然有些膽怯。
蘇屠戶酒醒了幾分,“誰來了?”目光朝身后看去,他還站在第八代索納塔上。
在這寂靜的小村莊中,這幫囂張跋扈的漢子無比自大,外面有人來?這讓他們心里充滿了敵視和。
車輛拐彎了。
蘇屠戶的大兒子吞咽著口水,“哎喲,我草,是Q7!”他是個狂熱的奧迪愛好者,但手里沒錢,買不起新車,用買比亞迪的價格,弄來了一輛跑了三十萬公里的十年車齡的奧迪A4。
對奧迪所有的車型,大兒子無比的熟悉,只通過Q7的車燈形狀,就能一眼認出是奧迪Q7。
“一輛、兩輛、三、四個、五……哎喲我去,六輛!”二兒子跟著有些驚慌了。
三兒子道:“爹,是你把兄弟,凱撒皇宮的姚總來了不?”他故意大聲說,一來提升士氣,二來說明他爹和凱撒的姚總認識,還是把兄弟哩。
蘇屠戶心中明白,他跟人家姚總不是一個等級,人家能甩他十八條大街,怎么可能來這里呢?能來的人都是一些小混混,有一個開豪車的嗎?都是尼瑪什么現代、起亞,絕對十萬以下的車,有兩個奧迪,也都是偷偷開老板的過來的,純粹的司機,最好的車子,還是他的索納塔第八代!
這六輛Q7是來者不善啊,蘇屠戶根本不認識這種級別的bss。
噗通。
蘇屠戶連忙從車頂跳了下來,腳下雪地一軟,差點沒摔倒,旁邊三個兒子攙扶,兩個女兒和兒媳婦以及家人一大堆跟在后面。
六輛Q7緩慢了開了過來。
這條道路是鄉級公路,只有一條通道,蘇屠戶的兄弟十幾輛車停了一排,奧迪Q7車身又寬又長,要想通過需要慢行。
為首的一輛車停在徐翠英老人家門口,后面的五輛奧迪Q7全部停穩下來。
車門打開,十幾個黑衣平頭漢子從車上下來,每一個人臉上寫滿了殺氣,眼睛明亮,清一色的鍋蓋平頭,棱角分明的面孔,還有幾個白人黑人老外。
那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看著有些令人害怕。
蘇屠戶咕嘟一聲,咽著口水,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十幾個黑衣漢子飛快的朝中間集合,將中間一輛車包圍起來,虎視眈眈的看著對面蘇屠戶一幫人。
中間的車門打開了,賀東臉色鐵青,抱著孟華生的骨灰罐從車上下來。
“楠楠,你確定是這里?”
大雪中,賀東望著眼前無比雜亂的一幕,各種車輛,社會人員,低音炮,還有一股子豬肉的腥氣味道。
張楠大量周圍環境,“就是這里。”
賀東點點頭,掃了蘇屠戶一眼。
只是一眼,蘇屠戶全身一陣冰冷,那一抹眼神,蘇屠戶就不干直視,也說不少來為什么,就是不敢開。實際上,這是一種強者身上的威壓,賀東在外殺戮多年,身上的氣息早就和常人不同,那種威壓已經形成,蘇屠戶這種魚肉鄉里的惡霸,對這種眼神除了膽怯還是膽怯。
不過,今天不一樣,屠戶喝酒了,還唱了霸王別姬,自信心爆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