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庫恩領銜制作的電視劇，那么，享受到超六大的優待非常正常——”雖然杰克•比安奇是電影部的高管，但是說起電視業務來半點都沒有客氣，而勞埃德也絲毫沒有覺得詫異。
電視劇制作這一塊，也基本早就六大瓜分完畢了，以前都是自拍劇，近些年也有些互相交易的，小公司們只能掙扎求存，承受著六大的擠壓，他們的電視劇肯定不能得到黃金時段任挑、頂級宣傳資源的待遇，事實上，就算是迪士尼內部，都很少有劇集享受到這一特權。
不過，當他們談論CMS和馬克•庫恩的時候……行規和常識都得往一邊靠靠！
“而我給你的建議是，勞埃德，把價格再抬高一千萬，哪怕是失敗，也會讓你受到的責難小一些——”杰克提醒布朗道，“老伙計，這樁交易背后的考量因素會很復雜。”
“我知道CBS那邊肯定也有極大的意愿去爭奪這個劇，畢竟他們從《24小時》上得到甜頭了嘛！”勞埃德有點不解地問，“但是馬克現在是我們迪士尼的股東了，在《幸存者》上合作得也很愉快，難道我們ABC不該是享受優待的那家公司？”
“這可未必！”杰克意味難明地笑了。
“你的意思是？”勞埃德皺眉追問。
“這是我的個人感覺，也不大做得準，你就權當參考吧。”杰克•比安奇壓低了聲音，有些詭秘地說道，“這一段日子，因為《阿凡達》的關系，我和馬克的接觸很多，你還記得我剛才說得吧？在談判中，他毫不猶豫地站在了J•J那一邊，并且為她親自沖鋒陷陣，你覺得這是為了什么？難道我真會傻瓜地認為他被J•J迷得神魂顛倒了么？”
“這個……”勞埃德也悚然而驚，馬克•庫恩已經是好萊塢的大玩家了，能夠撥動大玩家心中那根琴弦的，唯有利益，私情什么的，或許有，但絕對不會成為主因。
“你也想到了，是吧？”杰克淡淡地說道，“馬克是在借機表達疏遠迪士尼的態度，他在向外界發送著明確的信號，他與迪士尼的利益并不是完全一致的。”
勞埃德的反應有點慢，沒有杰克想得那樣深入，聞言就是倒抽了一口涼氣，“真的？——等等，杰克，你說馬克這么做是不是在表達不滿，他很不愿意看到迪士尼入股大夢，害怕J•J的出現挑戰他的地位？”
而站在J•J一邊向迪士尼施壓，正好可以離間大夢和迪士尼的關系，順便收獲一波J•J的好感，之后是CMS和大夢一起在六大之間中立，還是逼迫迪士尼二選一，就看馬克怎么選了——出于職業習慣，勞埃德很自然地演繹出一篇陰謀論來。
年紀剛滿40歲，就從小職員一路殺到高管位置的杰克，向來以眼光精準，善于判斷形勢著稱，他十分審慎地說，“這背后的可能性太多了，但你相信能夠制作出《哈利波特》系列和《魔戒》系列等等的馬克，會懼怕珍妮弗嗎？好啦，老伙計，這些都不是重點。現在的問題是，ABC作為迪士尼系的電視網，在競爭中是處于優勢，還是劣勢？”
勞埃德也立刻又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業務上，他只是娛樂部的頭頭，又不是整個集團的CEO，“你覺得，在競爭中，ABC會受到歧視性待遇？——這算什么？難不成通知ABC去競標，只是給別人做陪襯的么？”
“老伙計，就算是知道是去做綠葉，難道你還能拒絕么？”杰克反過來勸慰道，“你知道的，在迪士尼這種大集團，很多時候，得不到，甚至是沒有拿下預期的利潤，都是失敗，而更多的時候，形勢不在我們的手中，但我們卻要為最終的結果承擔責任。勞埃德，你明白我的意思！”
勞埃德當然明白杰克的意思，迪士尼這種大公司內部充滿了內斗，有許多不算失敗的失敗，都會別人當做整人的借口，而他和杰克，又不是羅伯特•艾格的核心心腹，都是在艾斯納撲街之后靠上去的，極有可能被艾格的政敵抓住破綻給當成弱點打，而艾格肯不肯力保他們，可就不好說了。
“我明白了，杰克！我會把報價弄得再好看一點，就算競標失敗，那也不是我們的原因。——還有，如果將來有人拿《阿凡達》說事兒，我也不會答應的。”
電話那頭杰克•比安奇露出會心地笑聲，“我能有什么問題？我一切都是聽鮑勃的，而且提出資金鏈緊張的又是羅伊，鮑勃不會批判我，羅伊就是想批判我都沒有借口，大夢入股，緩解了迪士尼的資金緊張嘛！”
“哈哈！改天打高爾夫！”勞埃德也笑道。
電視圈內部，ABC、NBC、CBS、FOX以及華納把自己旗下電視資源在整合而成的CW，都在準備為CMS的兩部劇集展開爭奪，它們只要判斷電視劇是否值得投資就可以了，并不需要關心馬克•庫恩與迪士尼關系的遠近。
但對于這些電視網背后的集團公司來說，尤其是集團內部的戰略、對策顧問部門，小庫恩近日這些舉動就很值得人研究。
按照一般的邏輯，作為迪士尼的大股東，把自己的業務與迪士尼結合，讓雙方都獲得更好的發展，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把卡梅隆的《阿凡達》拉到迪士尼，就被其他五大視為小庫恩向迪士尼靠攏的證據。
比《阿凡達》的風險更小，盈利前景更加明確的兩部美劇，不是更應該交給ABC嗎？可以讓有了《迷失》和《絕望主婦》之后的收視率更加亮眼，更不必擔心ABC會讓CMS吃虧。
畢竟，現在迪士尼的CEO已經不是邁克爾•艾斯納，而是馬克•庫恩的教父羅伯特•艾格了，如果讓艾格為了私誼做出有違職業原則的事，那不太可能，但是給自己的教子一份優厚的合作協議，穩固雙方關系，卻是大家都能接受的事。
為什么馬克•庫恩會在談判中力助珍妮弗？為什么讓多家電視網參與競標，而不是直接交給ABC？這些疑問，似乎讓那些老狐貍們都得到了一個類似的結論——
“很顯然，馬克與迪士尼并不是親密無間的，這幾日他的表現，似乎是在向外界表明態度。”
在紐約城寬大的辦公室里，商業信息部的主管米切爾沉聲地對魯伯特•默多克說道，“或許馬克•庫恩與羅伯特•艾格爆發了矛盾也不一定，在入主迪士尼之后，艾格并沒有特別照顧馬克的利益，而入股大夢，似乎也顯示艾格在尋求拜托‘庫恩依賴癥’的辦法。”
默多克雙手搭成了塔，也露出了深思的態度——固然，CMS還完全無法與新聞集團相比，不僅規模要小很多，就是許多功能也很欠缺，缺少海外發行能力，沒有自己的電視網，沒有完全控制的紙質媒體，在音樂出版領域也缺少影響力，但想要并購這間公司的話，最起碼也要拿出200億美金來，這對世界上任何一個集團來說都不是小事了。
當然了，如果要歷數CMS所擁有的那些值錢版權，這個報價絕對稱得上公平合理——然而，事實上，和這些明面上很值錢的版權相比，CMS能夠左右六大力量對比，改變好萊塢戰略平衡的能力，更值得六大重視。
“知道了。”最終，默多克敲了敲桌子，表情難測地說道，“告訴電視網，正常出價，爭取至少買下一部。”
米切爾的意思應該是，趁機提高報價，拉近新聞集團與CMS的關系，順便再幫小庫恩和艾格之間制造些摩擦，正常出價的話，不溫不火的沒有意思，但他還是沒有發表言論，而是翻閱著筆記，語調如常地匯報道，“從CMS披露的時間表來看，可以安排在秋季檔播出，半年之后，我們就能知道結果了。今年的秋季檔競爭相當激烈，這也更能驗證馬克再戰電視圈的成色如何！”
即使去掉馬克•庫恩身上的戰略意義，單從生意角度看，那兩部劇集也很值得投資，默多克的心思難測，米切爾就只能從自己的角度提出建議，“要不要對外放出風聲，嚇阻一些競爭者？”
“當然。”默多克毫不猶豫地說道，“六大公司競爭兩部電視劇，幾年前的場面很壯觀，不是么？”
他露出一口森森白牙，“這種優質資源放出來，我們福克斯當然要爭，但是不能蠻干，事倍功半的事情，福克斯絕不能干，能不能拿到電視劇集的版權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要摸清事情發展的真實脈絡。
還有，看看我們與J•J有沒有合作的機會，把兩位奇跡人物都收入麾下，就算是迪士尼，也太奢侈了。”
米切爾低頭在筆記本上做好標記，腦子里已經有了幾條嚇阻對手以及拉攏J•J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