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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章:渡人渡己,瑯邪峰巔合兩更
一番商議后,眾人擇道向西,期許路遇城池之地,方可得知己身所在。
過一道蕭條凄涼,山高窎遠,耗費大半日行程,武忘等人終得見一處生機向榮之地。
這里,環滁皆山,林壑尤美,望之蔚然,深秀迷人。
此時已值夜月明朗之際,前有小舟絕壁,大石側立千尺,如猛獸奇鬼,森然欲搏人。
肅穆蕭然中,有不謝之花點綴其壁,有長青之草搖曳其峰,只道花紅翠色披陡峭。
懸峰之上,燈火星明,儼然屋舍,落于鑿壁之中,取徑之道,蜿蜒盤桓,若飛龍印壁,騰展九霄。
武忘等人停駐于絕壁之下,身前的一彎清潭,落得水皆縹碧,徐徐清風,襲過夜色迷離的渡口,蕩起微波漣漪。
此刻,小舟上懸掛的燈籠隨風搖曳,渡船里傳出幾絲昏黃的燈光,忽暗忽明。
不多時,自小舟中有一老者探出身來,他落得白發蒼蒼,雙眼如潭,正覷眼打量著武忘一行人。
見得老者,武忘等人紛紛靠上前去。
閆帥道:“老人家,不知此處作何地?何道可取西門之地?”
老者一愣,眉宇間的皺紋略顯凌銳鋒利,道:“此地名為瑯邪峰,諸位可是¥■,☆.要上峰一觀?”
他轉身看了看身后那入霄的絕壁,對于閆帥的請疑之言,絲毫不做理會。
閆帥怔了怔,再道:“老人家,自瑯邪峰如何前往西門之地?”
老者皺眉,搖了搖頭道:“恕小老兒無知,不知那西門之地為何地?自然也無法告知諸位徑取之道。”
語落,眾人皆詫,老者鄭重以言的模樣,倒不像是存心欺瞞。
無憶道:“老人家,這里難道不是中土之地嗎?”
老者舒展下眉頭,無奈一笑,道:“瑯邪峰坐落于劍域之內,劍域內有七十二郡,每一郡都有一主峰。至于中土、西門之地,小老兒實在是陌生得緊!”
眾人愣住:“劍域?七十二郡?七十二主峰?”
老者點了點頭,道:“劍域廣袤無垠,瑯邪峰位于瑯邪郡內,小老兒窮盡一生,也未踏出過瑯邪郡。”
只此一言,眾人盡皆瞠目結舌,他們也不愚笨,稍一思量,便知史大彪的那一手斗轉星移,怕是將眾人渡引到了一處縹緲之地。
一念及此,武忘等人紛紛朝著史大彪望去,似是希望后者對此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承接到眾人的眼意后,史大彪悠然笑了笑,把酒以言道:“劍起縹緲峰巒,遙見繁煙紛落,百花榮謝,大夢長歌。”
聽得史大彪這瘋癲之語,眾人莫不苦郁著一張臉,倒是佝僂在渡船上的老者,意味深長地凝視著史大彪。
閆帥頓了頓,沉聲道:“難道我們到了域外之地?”
曉夢一怔:“域外之地?”
武忘等人也做滯愣,不明兩人口中的“域外”是否指的便是風瀾大陸之外?
渡船上的老者倏地變貌失色,訝然道:“聽諸位所言,你們難道不是我劍域之人?”
閆帥道:“老人家,我們來自風瀾大陸,你可有所耳聞?”
老者茫然地搖了搖頭,道:“恕小老兒孤陋寡聞,對風瀾大陸之名毫無聽聞,不過我們瑯邪峰的峰主見多識廣,你們不妨去試上一試!”
閆帥道:“瑯邪峰峰主?如此說來,劍域七十二峰便有七十二位峰主?”
老者頷首,道:“沒錯!峰主大人們實力通玄,知天曉地,他們或許能為諸位解疑答惑。”
曉夢霜眉冷面,道:“你們峰主在哪?帶我們去見他!”
老者尷尬笑了笑,道:“小老兒何德何能,哪有資格帶諸位去見峰主?我不過一渡奴,守著這片潭之水罷了!”
說到這里,老者頓了頓,又道:“諸位是否決定要上瑯邪峰?若是,那便上船吧!”
言罷,老者側了側身,對著閆帥等人做出一副恭請模樣。
閆帥等人并未急著移步,他們先是看了看老者佇立的小舟,接著又展目望了望身前的這一片清潭。
武神道:“置錐之潭,何以用得船渡?”
說著,武神的身影臨空而起,在他想來,這一望眼可及的小潭,哪里用得著那般多事,還需渡船以引?
然而讓人驚愕的是,武神的身子剛一臨空,便做懸停之態,好似石化了一般一動也不動。
于眾人而言,武神未動,但在武神自己的體會中,他已倏出若飛電,耳畔唯余急切的風聲呼呼作響。
讓武神駭然無比的是,一眼可及的彼岸,此刻卻好似無限寬廣,任憑他風馳電掣,似也不可逾越半分。
好半響后,武神停懸當空的身影兀地折降到地,他一臉疲態,氣喘吁吁道:“真是奇怪,這一清潭看似不寬不長,可當人飛馳其上,卻道無邊無盡。”
眾人眉頭緊皺,他們只見得武神懸空而停,哪有他所說的飛馳之象。
武神愣了愣,不明眾人何以用這般眼神凝視著自己。
于此之際,武忘等人紛紛展空而起,與武神一樣,他們的身影剛一騰空,便作懸停之勢。
見狀之下,武神驚疑道:“哦?他們怎么停空不前?”
閆帥側首笑道:“你適才不也做這般姿態嗎?”
武神一愣:“我也做這般姿態?”
他清晰記得,自己御空飛行,雖無奔逸絕塵之勢,卻也道潮鳴電掣,豈會停空不動?
就在武神驚愕之余,武忘等人的身影落降而歸,他們皆凝沉著一張臉,眸色中滿含不可思議。
正如武神之前所說一樣,他們騰空后,紛紛躡影追風般地朝著清潭的另一邊飛去,殊不料卻若飛馳在一片無邊滄海上,漫無盡頭。
感知到武忘等人的驚疑后,閆帥與曉夢相視一看,皆可見彼此眼中沉凝,兩人同時朝著渡船上的老者望去。
老者笑了笑,道:“在你們眼里,這清潭是潭,是一方置錐之潭,殊不知置錐之地也內有乾坤。”
聽得老者這般言語,眾人怔了怔,腦海中不由想起史大彪曾說的瘋癲之言“天,其大無外,其小無內,至高無上,從一而大。”
史大彪神色如常,淡然以笑道:“都還愣著干嘛?他這渡船,本就是為渡人而用。”
言罷,史大彪搖搖晃晃上了老者的渡船,其身影剛一落定在渡船,便倏地消失在眾人的眼幕中。
見狀,閆帥等人的臉色更顯凝重,老者身處的一葉小舟,形微體小,哪里容得下他們這一行人?
可伴隨著史大彪身影的消隱,他們方才恍然醒悟,那做內有乾坤的似乎并非只有眼前的這一片清潭。
這之后,閆帥等人紛紛上了渡船,幻茵攙扶著天翊,千葉則是抱著酣沉的小貂。
一入小舟,眾人頓時驚愣了住,只見原本破皺枯舊的小舟,此刻竟變貌一新,樓船高危,瓊宇疊立。
這一幕,著實驚呆了眾人,望向那老者眼神中,多了些意味難明的異彩。
老者悠悠一笑,道:“此去瑯邪峰下,許會耗費些時日,諸位一切還請自便!”
說著,老者轉身朝著船頭走去,每每一步落下,他的氣勢便會豪壯一分。
三兩時息,老者的氣勢已然壯盛無邊,激昂之勢,宛若可以貫穿長虹。
閆帥與曉夢的臉色凝沉至極,初見這老者,他們只道后者平凡無奇,但此刻自老者身上散發而出的氣勢,即便是他二人,也不得不為之側目。
武忘道:“這劍域到底作何之地?我們現在到底在什么地方?”
眾人緘默不語,武忘的疑惑,也是他們的疑惑,就連閆帥與曉夢,也作一副莫名不解模樣。
此時,史大彪悠閑地躺臥在旁,星輝燦燦,落映其身,他提壇以飲,聲言如歌:
“青蛾皓齒在樓船,橫笛短簫悲遠天。春風自信牙檣動,遲日徐看錦纜牽。風吹細浪搖歌扇,燕蹴飛花落舞筵。不有小舟能蕩槳,百壺那送酒如泉。”
話語方歇,史大彪持壇的一手已速輾而動,壇中酒水,清冽如泉,落得滿腹清涼。
見史大彪這般模樣,閆帥等人無不錯愕失措,他們無論如何,也做不到后者那般的悠深高遠。
于此之際,船頭之處,那老者做一副撐船模樣,但他的兩手之上卻無半影船篙。
就在眾人驚訝之余,自老者那滿是皺紋的兩手中,突有兩道凌銳光芒落旋入水。
只聽得兩聲轟鳴響徹天地,只見得如席飛浪遏空咆哮。
下一刻,樓船飛空掠海般地破浪而行,鐵甲艦頭,刺破碧波,分開一條水路奮勇前進。
那被激起的層層水濤,帶著銀白的浪花高疊而動,然后在樓船尾部匯合成洶涌的波濤,留下一條閃光的水帶。
水帶擴大到水面之上,泛起萬頃波光。
伴隨著樓船既動,原本迷蒙一片的水面,豁然明朗,只見得:
一波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隨波千萬里,盡染江水澄月明。
眾人呆住,驚詫眼幕中的江天一色,那里,無一纖塵,唯余一輪孤月,皎皎空中。
至此時分,船頭的老者,放聲以歌:“一道聲聞兮,二空三藏理,四恩五戒從,六根去無忌,眾生念彌陀,繁星照船明,往事不抬頭,朝花夕拾憶,渡人也渡己!”
老者的吟唱之聲,半入江風半入云,聽得眾人心神癡迷,沉醉而不知歸返。
閆帥道:“劍域絕不只是一處秘境那般簡單,僅是這一人一船,便讓人嘆奇無窮!”
說著,他側眼看了看史大彪,他好想問問,后者激發星辰盤后,到底將他們傳送到了怎樣一處瑰奇之地?
曉夢點了點頭,道:“他說他是渡奴,既有奴,便有主,想來那主者便是瑯邪峰的峰主了!”
閆帥一臉凝重,眼下天翊身陷昏沉,他們又至一處莫名之地,只道福禍難期。
此時,武忘等人佇立遠眺,但見水波無盡,浩淼無邊。
他們身雖定,但心卻不定,內有忐忑,激涌連綿
也不知過了多久,樓船終是渡行到了可及之地。
讓人納疑的是,懸掛天幕的那一輪孤月,似乎從始至終都未移動,它就如定格在天際一般,如畫卷中的一輪明月。
此時,船頭的老者斂了撐船之態,他面帶和藹地來到眾人跟前,道:“諸位,彼岸已到,下船后,便可見通峰之道,你們沿著峰道一直走下去,興許便能見到峰主!”
說著,老者微微躬了躬身,做出一副“請”的姿態。
閆帥等人遲疑片刻,三兩互視后,移步下船。
身定的一剎,樓船不復,浩淼不存,展現在眾人眼目的,只一方清潭、一葉扁舟、一名白發蒼蒼的老者。
望眼,依稀可見清潭的另一邊,眾人曾停駐的山石。
老者笑了笑,道:“諸位,渡奴能做的很少,只能將你們從彼岸的那一頭送到彼岸的這一頭。”
說著,老者的身影漸變虛幻,連帶著他所棲身的那一葉扁舟也做渙散。
不消多時,人影舟影皆不見,空余清潭照月明。
眾人癡愣半響,這才回首以望,這一望,但見:
瑯邪峰下的山崖巨石,被月色所洗,遠遠以觀,直如青玉。
峭壁之上,草色如花,花色如瓊,正是造物者靈秀的勝境。
如洗的山壁中,蜿蜒著一條鑿空的通道,通道內有澄明之光,星火點點。
武忘道:“丑帥前輩,我們真要去找那瑯邪峰的峰主?”
閆帥怔了怔,道:“你覺得眼下我們還有其他事可做嗎?”
武忘欲言又止,閆帥說的沒錯,現如今的他們,別無選擇,他們甚至連自己置身何處都做迷蒙不知。
一想到這里,武忘止不住地瞄了瞄史大彪,那復雜的眼色,也不知是否在埋怨史大彪的那一手“斗轉星移”。
這之后,一行人心懷不安地踏入到了通道中。
通道半開半閉,閉面接壁,壁以澄碧,開面迎天,天有星月。
待得眾人進入通道后不久,本作寂靜的清潭邊,水面突起一陣漣漪。
下一刻,一人一舟顯現而出,人是那老者,須發皆白的老者,舟是那小舟,形微體小的小舟。
老者輕掀了掀嘴角,淡言道:“天罡成刀,地煞成劍,刀域三十六,劍域七十二。此行如夢行,大夢如長歌,是誰吟唱,又是誰該聆聽?”
言罷,老者微微一笑,本作佝僂的身影,竟變得挺拔起來,三兩時息,老者已是面貌俱變。
若是武忘等人見得此時這老者模樣,定能一眼認出其身份來,不正是宣老嗎?
與此同時,武忘等人已置身在那蜿蜒的峰道中,越是盤桓而上,山風越是激涌。
不時有寒涼侵人,連帶著襲風中也帶著凜冽的寒氣。
月行中天時,眾人已行至到瑯邪峰的半腰之上,回首來路,不見端倪,再觀開面之天,風朗月清,甚是幽靜。
此一刻,夜色已深,萬籟俱寂。
瑯邪峰上似乎沒有任何聲音,只聞山風簌簌,細聲低語。
又是好長一段時間前行,眾人已然快要抵至瑯邪峰巔,放眼以望,物影縹緲,倒是那西沉之月,依舊明晰可見。
不消多時,眾人停駐了下來,身前不遠處,可見通道盡頭,有華光朦朧,罩一片清輝,映一方迷蒙。
閆帥提步到前,道:“你們隨在我身后!”
說著,他從容闊步而去,曉夢稍滯片刻,示意眾人隨閆帥而去。
武忘等人頓了頓,緊隨在閆帥而去,按照那渡奴所說,這瑯邪峰上有瑯邪峰主,他們若是得見后者,許能得解心中疑惑。
三兩時息,閆帥的身子已邁入那朦朧光團之中,武忘等人也未拖沓什么,有閆帥開道,有曉夢斷后,他們倒也落得心安。
待得眾人踏出通道盡頭后,只見己身竟置于一片平坦之地上,周身有斷崖萬尺,環顧而視,只見:
千山聳立,峰峰如刃,危峰之高,手可摘星。
眾人置身于此,只覺山川相繆,郁乎蒼蒼,恍然間,竟有蜉蝣天地、滄海一粟之感。
至此之際,斷崖邊,陡然踱上一道人影,來人是一男子,羽衣星冠,豐神沖夷。
他的目光四周一轉,道:“來者何人,何故擅闖我瑯邪峰?”
男子的言語頗有不善,其周身左右,更有凌銳元力洶涌澎湃而動,只那氣勢波動,便讓武忘等人不寒而栗。
好在閆帥橫身在前,阻擋了男子那激涌的氣勢威壓。
閆帥道:“閣下可是瑯邪峰峰主?”
男子覷了覷眼,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閆帥道:“若是,我們有疑慮一二望峰主解惑。若不是,我們自當他尋!”
男子泛冷一笑,道:“劍域七十二峰,唯有峰主方能傲立峰巔,我若不是瑯邪峰峰主,何以在此?”
說到這里,男子頓了頓,頰面的冷意不由更勝一分,再道:“你們上我瑯邪峰巔,想來是為了我這瑯邪峰峰主之位而來,既是如此,那便出招吧!”
言罷,男子已做動手之態。
見狀,閆帥連喝道:“峰主,我想你是誤會了,我們受渡奴指引,只為求疑解惑而來,并無他意!”
男子一愣:“渡奴?我棲身瑯邪峰巔無數載時光,哪里聽說過有什么渡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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