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二二章:武神一斧,魚死網存合兩更
天空陰翳,暗色裹住層云,連同風雨一并落入凡云城。
風變得猖獗起來,雨也變得震怒,無邊黑暗落入恐懼中。
凡云城內,平人皆惶恐,戰戈之后,受傷是他們,他們是池魚,或波及而死,或流離失所。
凡云城外,龍虎山數千人馬殺氣騰騰,列陣以待,持手兵刃,寒光凜凜,攝人心魄。
武神只身在前,身軀凜凜,胸脯橫闊,一柄開天闊斧熠熠生輝,斜支斗云,有萬夫難敵之威風。
布衣、龍三、虎四恭立在武神左右,任憑風雨繚襲,三人晏然自若。
風颯颯,雨蕭蕭,瀉霧傾煙,震雷滿穹,降無邊怒嚎,天地齊鳴。
四海翻騰云水怒,五州震蕩風雷激。
高城厚墻之上,凡云城的守衛枕戈以待,他們面無訝色,反是一臉戲謔地掃視著龍虎山眾。
凡云城兵多將廣,固若金湯,區區數千毛賊,何以得破?
值此之際,一道破空聲橫貫長空而來,三兩時息,一腰寬體胖的男子已停懸在城頭上空,正是聞訊憤至的霸天。
霸天的手中,持有一柄血色長刀,刀名飲血,專吮對敵之人的鮮血,借以增幅刀力。
此時,見得龍︾,..虎山眾后,霸天長刀一橫,淡冷道:“龍三!虎四!你二人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竟敢兵臨凡云城下?”
霸天身為凡云城城主,對落草在凡云城地界中的賊寇之輩悉數于心,龍虎山自也不例外。
聽得霸天這般質問,龍三與虎四微低了低頭,他們與霸天之間,情不至深,但也頗多交往,一時無言以對。
兩人遲愣片刻,同時展目望向武神,他們之所以有次行舉,無疑是受武神“挑撥”。
武神淡然笑了笑,望著霸天道:“你就是凡云城城主?”
霸天眉尖上挑,輕蔑道:“龍虎山的人,應是受你挑唆方才做出這等愚蠢之事吧?”
武神面不改色道:“你只言對了一半。”
說著,他微微側身,瞄了瞄左右蓄勢待發的諸多賊眾,再道:“他們的確是受我‘挑唆’,但我并不覺得此事有何愚蠢。”
霸天昂了昂首,道:“如此說來,你覺得今日是吃定我凡云城了不成?”
武神點了點頭,道:“今日之后,凡云城將易主,而你,也將徹底從這個世界消失!”
聞言,霸天突地大笑出聲:“哈哈!真是可笑!你以為憑你們這一群烏合之眾,就能在我凡云城撒野了不成?”
言語方歇,天幕之上突起連綿不絕的破空聲“咻!咻!咻!”
不多時,凡云城內號角齊鳴,城頭上空,被密密麻麻的人影所占據,他們氣勢十足,戰殺之意,澎湃浩蕩,只見得:
旌旗紅展一天霞,刀劍白鋪千里雪。
弓彎鵲畫,飛魯袋半露龍稍,箭插羽雕,獅子壺緊拴豹尾。
人頂深盔垂護項,微漏雙睛,列前人兵,齊擔大斧,合后軍將,盡挑長槍。
這一撥人,數以萬計,齊整之姿,令行禁止,正是凡云城的護衛殿軍。
另外一撥人,人少數微,寥寥數十,穿戴各異,慵散之態,猶若云淡風輕。
他們來自凡云城供奉殿,個個都有著嬰成實力,實為不凡。
伴隨著這兩撥人馬的到來,天地直被黑云催壓,霜刃如風,殺氣騰空,壓抑得龍虎山眾喘息不過。
龍三、虎四面顯沉疑,他兩人也就元嬰實力,凡云城供奉殿隨便出兩供奉,便夠他二人難堪。
至于龍虎山的其他山賊,更做疲弱,他們的實力良莠不齊,大多處于化靈境,只有為數不多的小頭目,有著凝丹境的實力。
而反觀凡云城護衛殿,那數以萬計的殿衛,個個都可懸空而立,實力最低也做凝丹。
只此稍稍比對,便可見兩方實力懸殊之大,不可以道里計。
霸天在見得龍虎山眾的怯態后,朝著武神投遞去一抹輕蔑的微笑,在他看來,龍虎山此番的攻城之舉,無異于自己找死。
承接到霸天的笑意后,武神自若如常,他似乎一點也不擔心,反是隨在他身旁的布衣,眉宇見凝,許是受了那浩大陣仗所影響。
下一刻,武神回之霸天一笑,道:“你又說錯了,要拿下凡云城,取你性命,我武神一人足矣!”
言罷,武神眼中有精芒披露,豪邁當歌,雄宇氣剛,那被其緊握在手的闊斧指天而出“咻!”
只聽得一聲撕裂響徹天地,闊斧三尺,光耀秋霜。
搖光之下,武神的身影離地不見,現身之際,竟已殺到列陣懸空的護衛殿軍跟前。
見此一幕,霸天眉宇一橫,厲喝出聲:“殺!給我把他們統統殺光!!”
語落,數以萬計的護衛殿軍紛紛揮戈而動,只聞見:
鼙鼓冬冬撼凡云,旌旗獵獵搖天風。槍影騰空翻玉蟒,劍光耀日飛蒼龍。萬千鷹揚鬼神泣,殿衛英勇貅虎同。
霎時間,長槍闊斧,刀光劍影,強弓硬弩,只若漫天風雨,飄搖來襲,足將武神湮沒其中。
見狀之下,龍三、虎四等龍虎山眾,皆嚇得魂飛膽破,心膽俱裂。
數千山賊,蜷縮收攏,聚于一團,哪里還有半分義膽包天、忠肝蓋地之態?
布衣氣息不穩,目光牢牢鎖定著武神的身影,他與武神結識在半路,相談三兩,言語投機,這才結伴而行。
他知道武神實力不俗,但卻從未料到,武神竟生得這般豪邁,縱然孤身一人,也不懼千軍萬馬。
此時,見得凡云城的護衛殿軍紛紛朝著自己動手,武神面色不改,推摟的闊斧,橫渡長空,劈撩成風。
誰也未曾發覺,那本威風凜凜的武神,竟在不經意間竊笑了一下,那笑意,頗有點巧笑嫣然的味道。
須臾之間,武神持斧劈撩的火元之力,便同護衛殿軍的萬千元力攻擊撞擊在了一起“砰!砰!砰!”
狂暴的炸裂聲震耳欲聾,此起披伏,不絕于耳。
這一刻,四野長空盡被紛繁元力占據,撩得天震地顫,渾似塌裂。
霸天見狀,瞳孔一縮,眉頭凝沉,兩目直勾勾地凝視著天幕中的一團烈火。
還不待霸天的驚疑落定,自那一團烈火之中,突起一聲厲嘯:“開天!”
語出,烈火迸射,斧影重重,武神的身子從浴火中飚發而動,高舉過頂的闊斧,猛地就是一劈斬落下。
眨眼間,萬千斧影撩射于云霄地宇之間,攜帶而起的動蕩,直讓萬物蟄伏。
“轟轟隆轟隆隆!”
“砰砰砰!”
斧芒落時城郭碎,煙云散處鬼神愁,劇烈的轟鳴聲經久不息,浩蕩的火元經闊斧增幅,崩裂天穹,焚滅太虛。
受此斧力侵襲,那數以萬計的護衛殿軍,紛紛吐血倒飛,手中兵刃寸寸斷裂,身上甲胄焚化脫虛。
“啊啊啊啊!”
“噗嗤噗嗤噗嗤!”
只聽得痛嘶哀嚎響徹天地,只見得血雨鋪天蓋地搖落,連帶著還有一道道形似飄零的身影。
一時間,整個凡云城的護衛殿軍潰散一空,當場斃命者不知幾多,重傷殆死者亦不知有幾多?
這還不算,那本在一旁閑悠觀望的供奉殿眾,竟也在此斧力的波及下敗退出去。
數十名嬰成修士,個個都做蒼白臉色,他們身掛血彩,氣息微靡,一看便知受傷不輕。
霸天在那斧力來襲之際,借以飲血長刀的橫檔為御,勉強抵住沖擊,但身子卻也不由自主飄退了老遠距離。
此時,武神懸空而立,手中闊斧,橫斜生輝,衍一片凜凜微風,無人可及。
他朝著停歇在不遠處的霸天看了看,神色中的戲謔絲毫不加掩飾。
霸天緊皺著眉頭,滿臉驚駭地看著武神,他如何也想象不到,武神只用了一斧之力,便將凡云城的固若金湯全數瓦解。
他能感覺到,自己絕非武神之敵,能爆發出此等威勢的修士,其實力怕是早已超越了出竅之境。
一念及此,霸天的心神便有紊亂之態,他癡愣愣地看著凝視著武神,看著看著,額頭竟有懸珠密布,背心也起寒涼透骨。
同時,凡云城外,布衣、龍三、虎四等龍虎山眾,皆做瞠目結舌模樣,他們都知道武神很強,但從未想過武神竟強大如斯。
布衣道:“武神人如其名,當真神人也!”
龍三道:“我龍虎山有此強者領銜,何愁大事不成?”
虎四道:“我發現,我突然有些喜歡武神了!”
布衣平復一笑,手中折扇輕一揮舞,開口道:“我們還愣著干什么?眼下凡云城內,可還有大量的殘兵敗將靜候我們收拾呢!”
龍三與虎四相視一看,皆可見彼此眼中決意。
龍三轉身朝著數千龍虎山眾看去,喝道:“兄弟們,凡云城城主府魚肉平人,助紂為虐者,是否當誅?”
數千山賊遲愣片刻,似還未從之前的震駭中醒轉過來。
稍頓半響,眾人方才齊聲喝道:“當誅!殺!”
言罷,數千人紛紛騰空而去,刀鋒凌厲,劍影幽寒,也不知會有多少人將染血在那刀鋒劍影上?
此時的凡云城,狼煙四起,戰火紛飛,漫卷著整個陰霾濁空。
撕殺聲,嚎叫聲,蕭蕭風聲,聲聲如杜鵑,啼血。
受武神一斧之創,凡云城護衛殿軍再無絲毫戰斗力可言,此刻的他們,只若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見得龍虎山眾大肆屠戮護衛殿軍,霸天面色一沉,轉而看向不遠處那不為所動的供奉們。
霸天冷厲喝道:“都還愣著干嘛?還不去把他們給我殺光?”
聞言,數十名供奉依舊無動于衷,他們互相看了看,神情中皆撩蕩著遲疑。
正在這時,不遠處的武神持斧一橫,道:“你們若是不想喪命在此,最好別輕舉妄動!”
說著,武神微微笑了笑,他笑得很隨意,但這笑意落到那數十名供奉的眼中,卻道別一番韻味。
經由武神這一提醒,凡云城的供奉們,只稍一思量,便斂了神色中的遲疑。
下一刻,數十人極為默契地朝著遠處飛去,他們沒有離開凡云城,但也沒有遂霸天之愿,前去擊殺龍虎山眾。
見此一幕,霸天頓時面紅耳赤起來,此時的他,空有滿腔憤怒,卻無從發泄。
他惡狠狠地望向武神,咬牙切齒道:“閣下今日難道真要與我來個魚死網破不成?”
武神淡然一笑,道:“你又說錯話了,今日,魚會死,但網卻不會破!”
說著,武神的身影憑空消失,現身時,人與斧已雙雙齊至霸天跟前。
他提斧橫撩,虛實盡銳,若一匹練橫空貫射,進不可擋,速不能及。
霸天見狀,瞳孔猛縮,人已驚的三魂蕩蕩,七魄幽幽,手中飲血,顫巍以御,勢已弱了三分。
眨眼間,一斧一刀已是撞擊在一起。
只聽“嘭”的一聲巨響,刀勢怯了御力,斧攻卻道意猶未盡。
漫天火樹銀花,血色繚舞。
霸天只覺自飲血長刀的刀身之上,有一股浩淼的火元之力鋪展而來,還不待其驚愕余定,飲血長刀突起一陣碎裂“哐當!”
下一刻,錯身在霸天跟前的飲血刀身頓做截斷,接著在熊熊火芒中焚滅成虛。
只一瞬間,一道火芒沖天的斧影便從空隙中推劈而來,繼而猛地轟襲在霸天的胸口“砰!”
一聲巨響,霸天的身子噴血倒飛出去“噗嗤!”
不消多時,霸天身卷血雨轟砸在一廢墟中,風塵漫天,碎屑橫飛。
武神頓了頓,提斧飛展而去,三兩時息,人已臨立在廢墟之上。
此時,風依舊吹襲著,雨卻變得淅淅起來,轟蕩在天幕深處的雷鳴也掩了咆哮。
武神低了低眼,只見斷壁殘垣中,霸天閉眼蜷縮著,他的胸口,有一空洞的斧痕,皮肉翻卷,鮮血汩汩,觸目驚心。
觀霸天這般模樣,只道已氣絕身亡,但別忘了,他可有著出竅實力,肉身覆滅,但出竅靈體尚存。
武神凝視著霸天,觀其模樣,那一向果敢決斷的他,此刻似乎有些掙扎。
就在這時,霸天的肉身之上,突有一道幽芒飄飛出來,那幽芒三兩輾動,繼而便在武神的面前演化成一人影模樣,赫然正是霸天的出竅靈體。
還不待武神言語什么,霸天的出竅靈體突地就是俯跪下去,道:“前輩,霸天修行不易,望前輩不要趕盡殺絕,我將一切都奉送給前輩,還望前輩開恩,放晚輩一條生路!”
霸天一邊言說著,一邊不停地對著武神磕頭認罪。
見狀,武神本就有所躊躇的心神,更作動搖起來。
他說過,今日之后,凡云城會易主,霸天也會永久從這個世上消失。
但真當這一刻到來時,他才發現,他原來也并非如自己所說的那般狠決。
其實就連之前他對付凡云城護衛殿軍的開天一斧,也留有余地,他若全力施展,哪里還需布衣等人收拾殘局?
見武神如有動容,霸天磕頭的頻率變得更為頻繁,求饒之言,也做不休:“前輩,霸天家中,還有一行將就木的老母親,她老人家還等著我為她送終呢!霸天自知罪孽深重,只希望前輩能滿足我這小小心愿,望前輩成全!!”
武神怔了怔,道:“你所言,是否屬實?”
霸天連忙點頭,誠誠懇懇道:“前輩,晚輩所言,句句屬實,若有欺瞞,天打雷劈!”
武神陷入思量,他似乎真的動了惻隱之心。
就在武神出神之際,自霸天那出竅靈體的手中,突有異物竄射出來,只見一道血芒宛若游蛇般撲向武神“咻!”
血芒的速度快愈閃電,加之霸天與武神的距離本就極近,這致使武神根本無從反應。
只聽得“哐”的一聲,那一道血芒轟然襲擊在武神的胸前,繼而演作陣陣繚繞不散的血霧。
武神愣了愣,轉目凝視著霸天的出竅靈體,狀似不解。
霸天陰冷一笑,道:“哈哈!妄你實力強大又如何?還不一樣被我種下了嗜血蟲?你不是想將我徹底擊殺嗎?現在你大可揮斧試試,看看到底是你先死,還是我先死?”
見霸天這一副嘴臉,武神明白了過來,他覷了覷眼,眉有沉凝覆蓋。
霸天一臉狡黠,對武神憤怒頗有些不以為然,道:“前輩,你可能還不知嗜血蟲為何物吧?它們不僅可以禁封修士元力,而且還會食噬修士的血肉靈體!你現在即便想殺我,怕也有心無力了!”
武神一愣,道:“哦?那所謂的嗜血蟲真有你說的那么厲害?”
霸天洋洋自得,道:“有沒有我所說的那么厲害,你現在不應該最清楚嗎?”
說到這里,霸天極度自信地伸長了脖子,侃道:“來吧前輩!殺我試試!”
見此一幕,武神一斂之前的凝沉,淡笑道:“沒想到這世上還有這么奇怪的人!”
話語方歇,那被武神持拿在手的闊斧,猛地就是一級劈斬落下。
斧動,火元叢生,霸天那出竅靈體的頭顱,應聲落地,繼而靈散于天地之間。
與此同時,繚繞在武神周身的血霧,也做消失不存,只見一只只蟲物,渾身焦黑,隨風而落。
誰也未曾察覺,武神著身的一襲黑袍,有那么一刻,竟有火芒一爍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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