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清的地方很多。不僅是此人的生時,更重要的是,周峰不覺得在鐵圍城遇上他是種巧合。
從他了解到因果關系后,這世上所有巧合都不再那么單純——子云的出現究竟代表著什么呢?
“往來因果,俱是緣法……或許小友你可以換個思路去理解。暫且不用管他的來歷,你拉上他同行,不也是存了私心?”
便在周峰有所思想之際,目蓮元魂又是戳破了他的想法。
“你就別說我了。剛才他突破的時候,你還極力主張我退避呢,現在看來,得虧那會沒走,不然到哪找這么個‘幫手’?”
而面對目蓮元魂這番說法,周峰卻是很不客氣的反駁道。
當然,兩者的對話都是通過心聲交流,一旁的子云并不得知。
相比較這些,最讓周峰放不下的,是子云的身手……
來自古代,卻擁有掙脫出無間地獄的力量,這樣的人物,不可能是泛泛無名之輩!
他到底師從何門呢?
“說起這個,我也是想不通……你說從此人身上,也感覺不出仙人造化,可那一身武力,著實突破了三界五行!”
面對這點,目蓮元魂同樣是參不透,周峰聽了,疑惑不減,反更深重起來。
倒不是他非得鉆牛角尖,而是這件事本身就沒那么單純,如果不搞清楚,難保后面不會發生什么亂子……
“敢問子云,你生前可是軍人?”
思量之下,周峰留了個心眼道。
“看我這身打扮,周兄也該猜得出來。不過我生前可沒這么年輕,差不多五十多歲才閉上眼。就是不知道怎么到了這,仿佛又回到二十年前的樣子,著實驚奇啊!”
子云面對周峰的問題,并沒有絲毫猶豫,即問即答,全無防備之意。
聽到他這個說法,周峰不由皺起了眉頭!
幾百年前的軍人,莫名被引進無間地獄,
這其中,莫非還有什么貓膩不成?
“難道……他是異稟者?”
這個時候,目蓮元魂好似想到什么,陡然如此道。
“異稟者?”
周峰感之,無由訝異道。
“不錯!自古以來,有那么一類人,因天賦異稟,不受天道制約,可一旦越過當時的界限,天道會落下制裁,謂之天裁!”
目蓮元魂想了想,繼而這般說道。
“天裁……你的意思是,這個叫子云的家伙,因為天賦異稟,在他那個時代不為天道所容,所以才會破格引入無間地獄?”
周峰聞言,循著目蓮元魂的話茬接道。
可即便如此,也沒道理把人家好端端的弄進地獄吧?
“你也看到了,他是軍人。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在他手上,指不定有多少罪孽。將其引入無間地獄,也未嘗沒有道理!”
一點通,萬事通,目蓮元魂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周峰對此,終究無言以對。
或許目蓮元魂是對的。這個叫子云的家伙,一身異稟著實不同凡響,加上身為軍人,不管是有心還是無心,生前必定放下了無數罪孽。
可到底殺了多少人,才會下無間地獄呢?
他忽而想到了殺神白起。
此人成名于戰國時代,有千古第一戰神之稱,那一將功成萬骨枯的說法,適用于白起再合適不過。事到如今,人們仍舊忘不掉白起坑殺四十萬人的事跡!
那么這個白袍子云,會是像白起那樣的殺神么?
義興國山人士,身披白袍,他究竟是誰?
周峰思考許久,終歸沒有答案。
如果周峰的歷史稍微好點,或許他還能猜的出來,奈何有些東西,真的是用時方恨少……
而恰在這時,他心中一動,這一動,卻是受到冥冥中的指引。
恍惚間,龍族密圖的指引到這就算完了。他凝眸望去,前方霍然是一片突起的丘陵。
此丘陵之上,遍布野草,盡是一派蕭索。
“就在這了么?”
一眼望去,了無風景,周峰下意識的駐足,喃喃自語道。
“這荒蕪之地,周兄何故來此?”
這時,子云又不禁面露疑惑道。
面對他的這個疑惑,周峰也說不上來,只是神情凝重的來到那片丘陵之上。
剛一落地,他整個人不由自主的震了震!
一道光,在他足下迸發。
光為綠,綠光延伸,點綴了一片丘陵上的野草,霎時,這座丘陵顯露出真身來……
“這是!”
周峰目見此等變化,不覺驚奇道。
這哪里是丘陵,根本就是無名巨獸的脊背。那綠光叢生下,一些不可名狀的紋路逐漸彰顯,從腳底到四方,類似于某種陣法。
便在如此莫名的陣法下,周峰心動不止,意識猛然變的迷離起來!
迷離中,眼前景象離真,那脫離了真實的畫面,是為鐵背地龍的足跡。他仿佛能看到足下巨獸,是如何拖著殘軀,一步一步走到這里,而到巨獸再也無法移步的時候,一尊菩薩從天而降……
“一水一山何處得?一言一默總由伊;全是全非難背觸,冷暖從來只自知。”
現身菩薩面相慈悲,背懸日月法.輪,足下更生蓮花朵朵,同時面對底下巨獸哀嘆道。
這一嘆,是為黃泉嘆!
接著,只見底下巨獸抬起龍頭,無神眼眸卻是飽含復雜之色,它望著頭頂菩薩,菩薩眼見巨獸殘軀,不由再道:
“汝本是方外龍獸,不該受此無妄災,今此到來,我不能許你下世安好,只因爾等不在輪回之內。若是可以,我還想借你殘軀一用,留存地藏之法,交與后世有緣人……”
這一道,言簡意賅,周峰聽了,不覺出神!
方外龍獸?這巨獸必定是鐵背地龍無疑了,可不在輪回之內又是什么意思?這肯定不是因為佛祖掐斷了輪回!
“龍族……不入三界五行么?”
恍惚中,周峰有所聯想,只這一聯想卻是無比大膽。
而不等他思想出個所以然,眼前畫面又有變化。
倏忽間,只見菩薩抻手,接著,一尊巨象憑空出現。此象奇大,孔武有力不說,更是身披靈寶。
緊接著,唯見菩薩猶帶不舍的摸了摸巨象!面帶悲慟的說道:“你陪伴我千年不止,如今我卻只能狠心將你‘解法’,望你不要怪我,若是有他法,我也不愿與你分別……”
那巨象像是懂得人心般親昵的摩挲著菩薩身軀,這一幕,看上去頗為溫馨。
然而好景不長,不一會,菩薩恢復正相,旋即雙手合十,驀然大放白光!
白光同塵且入象,巨象一朝化為通體白芒,隨即又是被菩薩一掌拍入底下巨獸身軀當中,那一瞬,不聞巨獸悲鳴,只聽佛號無量。很快,巨獸徹底沒了聲息,只是身軀卻逐漸變了樣……
一變丘陵,如滄海桑田,呈現在周峰眼中的畫面逐漸回真!
真中有幻,幻自菩薩。周峰仿佛看到菩薩朝他看來,那一刻,沒有話語,對視中,他只能感受到無限的悲涼。
那是來自地藏王菩薩的悲涼,悲的不是‘解法’愛獸,而是一切不該變成這樣。
“終日拈花擇火,不知身是道場……我佛如來,也不外如是,地獄啊地獄,你得空,眾生卻不得生,何苦如此,何苦如此?!”
最后的畫面中,菩薩終是嘆息了一番,一語甫畢,眼前場景恢復正常,當場,再也不見殘獸巨象,再也不聞菩薩法號。
“這就是鐵背地龍的遺跡么……”
驀然之下,周峰回神,與此同時,足下變化尚且不算完,隨著那副虛幻畫面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正是鐵背地龍殘留的玄機!
一聲莫名響,悠悠然而生,剎那間的變故,不為眾生預料,霍然間,呈現在巨獸化身丘陵之上的綠光匯聚在了一塊,當光芒集中在一塊時,一尊巨象的形象猶然呈現在周峰眼前……
“嗥!”
巨象現身的第一時間,且莫名出聲,聲音剛落,周峰只感覺周身空間晃蕩不堪,那哪里是尋常的巨象,根本就是包含了地藏王菩薩之力的神獸,此獸之下,再無聲響。
嗡嗡嗡!
希聲里,周峰體內有所嗡鳴,是大乘之道在共鳴。
都說天上龍力,地下象力,可兩者融合,才是絕對無儔的力量。
只剛這么想,綠光所化的巨象猛然沖向周峰,周峰見狀,眉眼本能的跳動起來,可他愣是一動不動。
好在巨象觸碰到他的身體后,直接‘扎’了進去,與此同時,大乘之道停止嗡鳴……
“這是!”
接踵而來的感受,是周峰始料不及的,縱使表面他沒有任何變化,可來自體內的大乘之道,仿佛得到了地藏王親傳。
那是有緣人得以諦聽菩薩真言的領會,亦是佛門無量的諦聽加身!
接著,他只隨意的揮了揮手,不曾想隨意揮發出的地藏白芒,竟是瞬間將足下丘陵化為了齏粉。
過程中,甚至感受不到驚天動地的響聲,一如萬法本源,世間萬物該是從實體化為虛無……
這,便是地藏王菩薩想傳給他的么?
這,就是傳說中的無上龍象之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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