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夜色將起之時,寧辰帶著兩位侍女出府,朝著侯府方向走去。m.600000
夏馨雨看著遠去的素衣身影,美麗的眸子閃過淡淡的感嘆,三十年了,她還能等到那一天嗎?
若惜回首,看著后方的大夏九公主,心中莫名傷感。
一旁,余蓮看了看后方,又看了看前方的侯爺,尚且青澀的臉上閃過迷惑與不解,她不明白侯爺當年要拒絕長孫娘娘的指婚,難道侯爺真的不曾喜歡過大長公主嗎?
前方,邁步前行的素衣身影始終沒有回頭一次,一步一步朝前走去,直到消失在街道盡頭。
情,比山沉,他已不是當年的少年郎,扛不起了。
知命侯府,客房前,一身銀灰色大氅的曉月樓主靜立,看到走來的年輕人,臉上露出一抹微笑,道,“寧兄,決定何時動身了嗎?”
“明日拜別過長輩后”寧辰平靜道。
曉月樓主點頭,道,“如此甚好,吾有感覺星空古路可能出事了,在這之前,要盡快解決這里的事情”
“樓主,我想聽一句話真話,天外天,是否有第四境?”寧辰正色道。
曉月樓主聞言,眸子一瞇,片刻后,應道,“也許有,也許沒有,你現在問這些還太早,不入踏仙甚至真境,即便世間真有第四境,你也不可能接觸到那個層次的存在”
寧辰沉默,沒有再說,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夜色漸深之際,神州大地上,未知之地,點點金光閃耀,天地法則日復一日地匯聚,纂寫著天之意。
金色光華旁邊,一絲絲黑色的氣息縈繞,阻隔所有氣息,隔去一切天機。
侯府中,素衣站在后院,靜靜地看著遠方,曾為天書主人,逐漸察覺到了那越來越清晰的熟悉感。
相隔不遠,客房前,紅鸞走出,看著同立夜色下的身影,開口道,“樓主,你是明之卷的主人,也感受不到它的氣息嗎?”
曉月樓主搖了搖頭,道,“當初明亂雙卷一同被毀,如今即便再生,雙卷也極有可能一同出現,有亂之卷干擾,吾也無法察覺到明之卷的下落”
“寧公子也曾為明之卷主人,會將此卷讓出嗎?”紅鸞擔憂道。
“會”
曉月樓主輕輕點頭,看著遠方,應道,“他在意的不是這些,實際上,知命侯根本就不喜歡爭斗,對于別人來說,天書是無價之寶,但對于他來說只不過是一卷功法而已,毫無特別”
“樓主付出的代價是什么”紅鸞輕聲道。
“遠古戰場的秘密”
曉月樓主平靜道,“知其所需,方才能做好交易,此次來界內,能遇到他,意外之喜”
“樓主,寧公子真的沒有辦法邁入踏仙之境嗎?”紅鸞神色稍顯落寞道。
“可能性極小,他雖然很強,強的驚世駭俗,但,邁入踏仙需要超凡的天資,這非人為,而是天定,若換一人或許還有機會,知命侯,幾乎不可能,上天不會讓他邁出這一步”曉月樓主實話實說道。
“修煉之路,不是一直都是逆天而行嗎,連凡人都相信人定勝天,為何樓主就如此不看好寧公子呢”紅鸞凝聲道。
“呵”
曉月樓主淡淡一笑,道,“何謂天,凡人坐井觀天,所以,總是不知天高,武者與三災五劫抗爭,也只不過是在爭取上天的承認,逆天,從來都只是空口白話罷了,人力終究有窮,何以抗衡上天,知命侯的力量早已不知超越了至尊境多少倍,卻是始終無法邁出這一步,這便是真相”
紅鸞聞言,沉默下來,眸中閃過一抹哀傷,寧公子分明已很努力,比任何人都努力,為何總是無法得到應有的回報。
寒月西行,漫長的一夜漸漸過去,東方天色將亮時,后院中,靜立了一夜的素衣身影看向不遠處的房間,開口道,“若惜,走了”
吱呀一聲,房門打開,若惜提著一個糕點籃,跟著前者一同出府去。
皇陵,一處安靜的陵墓前,兩人一前一后邁步走來,為首男子,素衣潔凈,不染一絲塵世污穢。
三十年過去,一切都已物是人非,歲月的無情,從來不會因為任何人而改變。
寧辰將一盤盤糕點放在長孫墓前,眸中的疲憊,再也掩飾不住。
游子歸來,在長輩面前,方才真正地摘下了面具,依舊如三十年前那稚嫩的少年郎,在母儀天下的大夏皇后前,莽撞而又膽大包天。
“娘娘,我回來了,不過很快又要走了,這些糕點是若惜做的,這丫頭從前什么都不會做,來到侯府后,手藝倒是越來越好了”
“您不是一直想要我娶馨雨嗎,昨日馨雨提出來了,我也答應了,只是鬼女還沒有醒來,我的責任還沒有結束,你若在天有靈,就保佑我早日找到起死回生之法,要不您的女兒就真的嫁不出去了”
“還有,子衣現在很好,和永夜神教的洛妃在一起,這些都是曉月樓主告訴我的,曉月樓主是天外天的人,鳳身去尋找瑤池水時結識的一位強者,他來神州尋明之卷,我拜過您后,便會離開去尋找明亂雙卷的下落,下次再回來時,爭取帶著子衣一同回來,您也知道,他現在和以前不同了,他若不聽我的,我能不能動手將他綁回來”
“您以前總是訓斥我,那時總覺得您啰嗦,現在聽不到您的訓斥倒是感覺缺些什么,對了,前輩現在越來越厲害了,不知道跑到哪里去證劍,這位我管不了,也打不過,什么時候回來,我就不知道了”
“還有一件事,以前修煉時,青檸姐姐總說我資質差,那個時候,我還不服氣,現在真的感受了,您說上天怎么就那么不公平,天下那么多天才,就不能多我一個嗎,您在天有靈,一定要多保佑我早點邁入踏仙境,咱們一起努力,兩個人的力量總比一個人更大不是嗎?”
“還有……”
陵墓前,絮絮叨叨的素衣身影,和平日的冷靜寡言完全相悖,沒完沒了的說個不停,似乎要將這些年的委屈和不服氣全都說給長輩聽。
不遠處,若惜靜靜看著前方的身影,沒有上去打擾,她知道,娘娘是公子這一生最尊重的人,從前是,現在是,以后也是,也唯有在娘娘面前,公子才是寧辰,而不是什么名震天下的大夏武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