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元入體,在趙流蘇經脈內蔓延,仔細查看,漸漸地,寧辰神色越來越凝重,心也越來越沉。(比奇屋逼qiwu的拼音)
并非發現了什么異常,相反,實在太過正常了,正常的有些反常。
這丫頭的武學根骨,完美的幾乎毫無缺點,仿佛就是按照人的意愿,創造出來的一般。
這個世間,他見過不少武學奇才,天資最高的無疑是暮成雪,在他們所有人還在后天時,便已先一步邁入了先天境界中。
只是,人的身體,即便根骨再不凡,終究會有各種各樣的不足,然而,他在流蘇這丫頭身上,幾乎發現不了任何缺點,實在匪夷所思。
半刻鐘后,寧辰收手,看著身前小丫頭,正色道,“流蘇,你相信寧大哥嗎?”
“相信”
雖不知前者為何會這樣問,趙流蘇還肯定地點了點頭,回答道。
寧辰起身,揮手封上門與窗,輕聲道,“放松心神,千萬不要有抵抗的心思,否認你我都有可能會受傷”
“嗯”
趙流蘇頷首,乖巧應下。
寧辰神色微凝,抬手點在小丫頭眉心,但聞一聲若隱若現的鳳鳴響起,房間內,巨大鳳影顯化,隨后,一道虛幻的影走出,融入了后者神識中。
他從流蘇體內沒有發現什么,只能去查看其三魂有沒有什么異常,雖然有些冒險,但是別無他法。
神識空間,流光溢彩,人體內最為不可知的秘地,寧辰一魂,走在其中,經歷過喜、怒、哀、懼、愛、惡、欲七魄力量影響,步履愈發沉重了。
人的情緒,不論喜怒哀樂,都是加重靈魂負擔的原罪,離體的知命一魂,失了肉身保護,歷七魄情感,每走一步,都仿佛有七座大山壓身,艱難異常。
不知尋了多久,寧辰突然停下腳步,看著前方三道虛幻的倩影,眸子微微瞇起。
找到了!
人世三魂,天魂,地魂,命魂。
寧辰目光掃過天地兩魂,旋即定格在了最關鍵的命魂之上,這一刻,一向冷靜的知命,瞬間變了顏色。
由于未入先天,尚無法凝實的魂體中,一道見所未見的印記在小丫頭命魂中不斷轉動,無聲無息,不仔細觀察,根本看不到。
寧辰壓下心中怒火,右手一翻,相隔無盡空間,牽引肉身中力量,探入流蘇魂體內,欲要將這人為置入的印記取出。
然而,就在此時,一股強大的排斥力傳出,印記仿佛有靈,阻擋外力的進入。
寧辰眸中冷光閃動,擔心傷及小丫頭的命魂,不敢強行施為,鳳元流轉,化為一道道禁制,將印記重重封印起來。
做完這些,寧辰不再停留,魂體消失,回歸己身。
房間中,鳳影歸體,寧辰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小丫頭,笑了笑道,“是我多想了,什么事都沒有,就是笨了點,不過這個病,我治不了”
“你才笨呢”
趙流蘇不疑有他,小鼻子一皺,不滿道。
“好了,回去休息吧,今晚的事,別和任何人說,你母親也一樣”
寧辰抬手揉了揉小丫頭的頭發,輕聲叮囑道。
“嗯,我記住了,我走了,明天再找你玩”
趙流蘇點了點頭,朝前者展顏一笑,旋即轉身朝房間外走去。
小丫頭離開,寧辰重新坐回桌子前,默默拿起茶杯,剛要喝,砰然一聲,攥地粉碎。
茶水,血水夾雜著一起從指縫間淌下,不斷顫動的手,顯示著其主人再難壓制的怒氣。
他不認識那個印記,但是,他曾經被禍王奪舍過,那種感覺,沒有人比他更熟悉,流蘇命魂中的印記,有著自己的意識,雖然還沒有醒來,卻只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
如此看來,流蘇的存在,只不過為了這個印記奪舍而準備的器。
流蘇的母親,似乎并不知道此事,那她的父親呢,還有趙家宗主和太上閣的人,在其中又都扮演著什么樣的角色?
人心的丑陋,真是讓人厭惡。
“如何,理解冥王當初下凡塵的失望了嗎?人心的貪婪,是這個世上最丑陋的東西,唯有毀滅,才是對他們的救贖”
寧辰身邊,一道虛幻的灰暗身影顯化,黑眸黑發,一模一樣的面孔,道明其身份。
侵蝕了一魂的魔身,有了自己的意識,雖然暫時被封印了力量,卻始終不曾消失,此刻感受到寧辰心中的憤怒,化體而出。
“你想說什么?”寧辰看了一眼顯化的殺體,開口道。
“放我出來,我幫你殺光他們,這樣,你也能得到你想要的東西”魔身平靜道。
“你認為我會和一個魔鬼做交易嗎?”寧辰神色淡漠道。
“你我本為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不存在交易一說,只要你能盡快尋到人間之上的力量,我出去與否都無所謂,十年前,你既然能狠下心犧牲數百萬人命,為何今日如此優柔寡斷”魔身道。
“不一樣”
寧辰起身,走到窗前,拿過一塊毛巾擦掉手上的血跡,平靜應道,“殺了他們,也救不了流蘇,更何況,我如今還不知道此事究竟誰是主謀,難道要全部殺了嗎?”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和凡聆月較量了那么多次,你應該比誰都了解這句話的重要性吧”魔身冷聲道。
“我不排斥用武力解決問題,但是也不想無謂地殺人,凡聆月的理想,我從未懷疑過,但即便到現在,我也無法認同她的手段,雖然我也不知道怎樣才能達到天下和平的目標,但我很確定,百代盛世不是強壓政策殺出來的,人心也一樣,我不可能殺了所有的人,更沒有這個權利”寧辰語氣堅定道。
“你的天真,終究會讓你付出難以承受的代價,我期待你有朝一日主動放我出來的那一天”
話聲落,魔身漸漸消散,重新融入前者體內。
窗前,寧辰看著遠方的星空,眸中閃過一抹思念之色。
西佛故土,禁忌之地,高入九天的山峰上,一座座古剎寺廟坐落,百花齊放的修佛圣地,今朝一位青色裙衫的女子一步步朝山上走去。
西瑤山,春意盎然,四季從不被上蒼影響,前半程,沒有任何異常,然而,行至千丈高時,女子突然腳下一沉,身影一個踉蹌,一股難以形容的壓力從山巔壓下,沉凝、厚重,讓人難以邁出半步。
女子忍下身上的痛苦,不肯退縮,繼續一步步邁向山上。
同一時刻,山巔,兩位佛衣裝束的帶發女修者出現,看著山下奮力前行的女子,沉默不言。
短短百丈,女子卻走了整整三個時辰,明月高掛,照亮了山路,卻照不亮前路。
一天過去,女子再行百丈,從山上壓下的氣息愈發恐怖,流出的汗水踏濕了衣衫一遍又一遍,每走一步,都要停下許久。
“不差”其中一位女修者開口道。
“可惜,她的根基稍差一些,不然,我們又能多一位小師妹”另一位女修者目光看著山下的女子,有些惋惜地搖了搖頭。
西瑤山規矩,能靠自己力量爬上山的人才有資格成為山上的弟子,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捷徑。
她們很欣賞這個意志堅定的女子,但,首先,她必須要上的了山。
近百年以來,能上山的人一個都沒有,很殘酷,卻也很真實。
又一天過去,女子依然只走了百丈,青絲隨意垂落,疲憊的容顏蒼白一片,汗水早已流干,皮膚龜裂,一絲絲血絲隱約透出,凄涼之極。
“到極限了”一位女修者輕嘆,惋惜道。
另一人沉默,看著山下,一動不動,似乎在期待著奇跡的發生。
第三天,女子再走了百丈,踉踉蹌蹌的身影,仿佛隨時都會倒下。
第四天…
第五天…
第六天…
山上的兩人都沉默了,看著山下越來越近的身影,心中竟有了一絲期待。
一百丈,一百丈……不知走了多少天,女子自己都已經記不住清楚了,只是,堅持走著,走著,腦中早已一片空白,只是一成不變地走下去。
“輕衣,當年這條路你走了多久”其中一位女修者輕嘆一聲,看著身邊的藍衣女子,問道。
“六個時辰”藍衣女子開口道。
“什么感覺”女修者再問道。
“生不如死!”藍衣女子如實說出了自己的感受。
“我走了兩天,而三師姐最快,兩個時辰便上來了”女修者沉默,旋即開口道。
山上的三師姐是公認天資最為妖孽之人,上山之時,也破了最快的記錄,不到兩個時辰便走了上來。
但是,山上實力最強的卻不是三師姐,因為,三師姐最不能吃苦。
這條路,是歷代西瑤山之主一劍一劍修出來的,所以,是世間最難走的一條路。
“六天了”藍衣女子輕聲呢喃道。
六天還未上來,說明此女的資質并沒有讓人驚喜之處,在凡世或許還不錯,只是山上的天才實在太多了。
不過,讓她在意的是此女走了六天,竟還沒有放棄,這份意志,著實驚人。
第七天…
第八天…
第九天…
第十天,整整十個日夜,女子終于走到了山上,就在這時,兩位女修者身前,虛空卷動,一位氣息恐怖的連天地都顫抖的身影走出,看著眼前女子,平靜道:
“你,名字”
“青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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