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咳嗽了兩聲道:“貴妃的棋藝還算不錯,就讓四子吧。”
李待詔剛躬身稱“是”,嚶鳴便道:“不用!”她順手拿起一顆黑子,隨意落在邊角處,“李待詔讓本宮先手既可!”
古人素來不在乎先手后手的,可這里頭占的優勢卻大了去了!擱在現代,先手需貼目六目半到七目半,而一目相當于半顆棋子,也就是說,先手一子就等于平白贏了三子多!!嚶鳴雖然生氣,但也沒糊涂。
能成為棋待詔,必然是國手級別的,雖然清朝的圍棋水準跟后世沒得比,那也是不是她可以掉以輕心的!
李待詔露出一臉的訝異之色,皇帝則無奈地嘆了口氣,鳴兒果然心氣高傲啊……
李待詔笑了笑,道:“那微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說吧,啪一聲,清脆地落下一顆白玉棋子。
一場對弈就此展開。
起初,李待詔不疾不徐落子,神態也甚是輕松,下出的棋局,也頗有君子之風。倒是渾然不想皇帝數落的那樣。
而嚶鳴,從一開始就不留手。她最大的優勢便是先手,還有這個李沖的掉以輕心。古人都是如此,古代的男人就更是容易小瞧女人。自古以來,敗在“大意輕心”四字上的人可多了去了!嚶鳴心里也憋著一口火,特想教訓教訓這小子!
不過下了沒多久,李待詔臉色就嚴肅了起來,再也不復云淡風輕的模樣,棋風也陡然變了,不復君子之風,而是步步迎戰、步步反擊。
嚶鳴很快就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國手就是國手!!果然沒那么簡單!嚶鳴只得咬牙接著下下去!
外頭已經是暴雨滂沱,殿內只有清脆的落子之聲。
那榧木棋盤上,黑白縱橫交錯,仿佛是夜空星象一般。又好似兩軍交戰的戰場,戰況——異常激烈。所有的交戰。幾乎都是正面沖擊,不但四角爭鋒激烈,還棋盤的正中都爭鋒相對了起來。
漸漸的,棋盤上的空白越來越少。下棋的速度也越來越慢了。
不知何時,暴雨漸漸小了,淅瀝瀝地下著。
嚶鳴執著棋子的那只手,手心已經出了汗。
她輸了,輸得慘烈無比。
“娘娘。承讓了。”李待詔起身,深深揖禮,臉上卻滿是后悔不迭之色,又忙道:“微臣只要一拿起棋子,便管不住自己的手,還請娘娘恕罪。”
嚶鳴嘆了口氣,這點她自然看出來了。她也為自己的驕傲買了單,總共輸了十二顆棋子,一小堆的黑子就擱在對方棋子缽旁邊。
李待詔又道:“其實娘娘棋藝過人,絕非等閑。”——這話。李沖倒是說了實話,若非他棋藝漸趨老練,只怕便要栽在這上頭了。
嚶鳴笑了,“哦?那本宮棋藝,跟皇上比如何?”
李待詔一臉苦澀,果然女人都是小心眼的,“娘娘平日里想必也是跟皇上對弈過呢,皇上的棋藝如何,娘娘心里必然清楚,又何必問微臣呢?”——李沖只是管不住自己的手。又不是管不住自己的嘴,自然不敢得罪皇帝了。
這時候,皇帝揮手道:“好了,你跪安吧。”
李待詔如蒙大赦。連忙磕頭告退,心里亦是萬分后悔,早知道少贏幾顆棋子就好了,唉……
皇帝拍了拍嚶鳴的手背,“好了,不就是輸了盤棋嗎?朕還不是天天輸給你?”
嚶鳴聳了聳肩。便開始拾掇棋盤,“行了,我沒那么經不住打擊。”輸給國手,也不是什么丟人的事兒。
皇帝笑了笑,抓住她的手道:“讓底下人拾掇就是了,時辰也不早了,先用晚膳,朕看你方才下棋下的甚是費腦子,晚上早早睡下吧。”
“我還要復盤呢!”
“明日再說!!”
可到了第二天,也照樣是沒空閑復盤,因為宮里嬪妃、皇子、公主們都來了。四妃為首,還有慶嬪、慎貴人、陸貴人、秀貴人幾個,皇子們來了八阿哥、十阿哥、十一阿哥三個在讀的,前頭幾個年長的在外頭都有各自的避暑院子,等到了補辦生辰的當日,自然也會進園子來。公主倒是只來了兩個,魁兒的未婚妻、怡妃的五公主娜木綽克。還有純妃的六公主布耶楚克,如今也是豆蔻年紀,嬌嫩可愛。
這些人一到圓明園,嬪妃們便齊刷刷來海晏堂了,一大群女人,外加兩位公主,倒是擠擠攘攘,十分熱鬧。
四妃和慶嬪,年紀都不小了,七年沒見,明顯上了些年歲,看著一張張熟悉又韶華漸去的臉,嚶鳴不禁感慨頗多。
其實——四妃與慶嬪更是感慨頗多,都忍不住想舒貴妃都三十多歲了,怎么這臉蛋還跟十七八歲似的?免不了又是羨慕又是嫉妒,心想著,怪不得皇上這般寵愛……
見禮之后,怡妃柏氏手里一左一右拉著兩個貌美如花的年輕女子,右邊那個嬌俏活泛、雙眸盈亮,小嘴微嘟,還帶著幾分撒嬌的樣子,而左邊那個,十七八歲,眉眼如畫,豐姿冶麗,端的是個嬌嬈美人!
怡妃笑著道:“娘娘有些年沒瞧見娜木綽克了吧?”
說罷,怡妃右手邊的嬌俏女子便上前一步,飛快見了個萬福,一臉笑靨盈盈,嘴巴裂開,露出潔白的貝齒,“娜木綽克給貴母妃請安!貴母妃還跟從前一樣,跟天仙兒似的!”
嚶鳴笑得合不攏嘴,“你這個丫頭,嘴巴還是這么甜!”
怡妃笑著道:“還是這么混不吝的,等嫁了,仔細婆家嫌棄呢!”
娜木綽克吐了吐舌頭,道:“小魁子才不敢嫌棄我呢!”
嚶鳴一愣:“小魁子?”
娜木綽克立刻捂住了自己嘴巴,撥浪鼓似的搖頭。
怡妃臉色也尷尬了,她這個女兒嘴巴上素來沒個把門的,當著貴妃的面,竟也沒個收斂。阿彌陀佛,貴妃可千萬別置了氣才好。
嚶鳴想明白了所指,立刻噗嗤笑出聲兒來,合著娜木綽克給魁兒取了個太監似的綽號啊!!哈哈哈,真是太可樂了。嚶鳴這一笑,四妃們也跟著臉帶打趣的笑容。
見嚶鳴爆笑,娜木綽克也嘿嘿笑了,她歪著腦袋說:“我一直都是叫他小魁子的,多好聽啊!”
怡妃立刻白了自己女兒一眼,“真該把你的嘴巴縫上!”——什么小魁子,納蘭魁可是貴妃娘家嫡親的侄兒,哪里能這般胡鬧?怪不得納蘭夫人總有些不甚樂意。(未完待續。)xh:.234.4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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