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英宛看著那食盒中的蓋罐,喃喃自語道:“不要飲用太多嗎?”她雙手將蓋罐捧了出來,卻看到罐子底下竟有一枚黃色的小藥丸。
英宛愣了愣,“原來不是指涼茶呀……”她笑著捏起那枚小藥丸,將它丟進了茶壺中中,輕輕搖曳兩下,那小藥丸立刻融化,那茶水的顏色看不出什么變化來。
英宛給自己倒了一盞茶水,喃喃自語道:“不要飲用太多,意思是喝一口就行了嗎?”英宛咬一咬牙,正要喝,卻聽見外頭咚咚兩聲敲門聲。
英宛的手一抖,險些摔了那茶盞,她勉強鎮定心神,揚聲問道:“是誰呀?”
一個焦急的聲音響起:“納蘭妹妹,是我,西林覺羅兆慧。我有要緊的事要與妹妹說!”
英宛眉頭一皺,能有什么急事,非要大晚上的說?英宛只得放下茶盞,去開門請了西林覺羅兆慧進房中。
西林覺羅兆慧素來沉穩,今兒竟難得一臉焦急之色,她一把抓住英宛的手,滿是急促地道:“妹妹,有人要害你!”
英宛神色一緊,急忙問:“誰?!”
西林覺羅兆慧朝外頭一看,急忙先關上了門,才低聲道:“方才從同樂園出來的時候,我便找不到林倩如人哪兒去了。四下找尋,結果竟發現,她在紫薇密林中與密談,我隱隱聽到,她們屢次提及妹妹,只怕是存心不善吶!”
英宛聽了,便笑著請西林覺羅兆慧入座,又親自給她倒了一盞茶水,“多謝西林覺羅姐姐提醒,我自會小心應對。”一邊說著,她端起了自己方才擱下的那盞茶水,很是平淡地抿了一小口,然后又擱下了。
西林覺羅兆慧端起茶盞也抿了一小口,嘆了口氣。“那林倩如自詡貌美,如今又搭上了嫻妃的門路,就算不針對妹妹,日后只怕也會對舒妃娘娘不利的。”
英宛頓時明白了。什么密談對她存心不善,不過是西林覺羅兆慧想要以此投靠二姐姐門下罷了,英宛便笑著道:“今日我也與二姐姐提了西林覺羅姐姐你呢,二姐姐說西林覺羅姐姐出身名門,很愿意和你結識一番呢。”
聽了這話。西林覺羅兆慧心中大喜,那林倩如已經有了嫻妃作為靠山,她若不尋個更好的靠山,只怕日后就要落后那區區漢軍旗出身的林氏一籌了!
“舒妃娘娘真是太抬舉我了,我……納蘭妹妹!你怎么了?”西林覺羅兆慧剛一回過神來,客套話還沒說話,就看到英宛臉色青白、口吐白沫,整個人都抽搐了。然而西林覺羅兆慧來不及擔憂英宛太多,自己也感覺到身子的不對勁了,她感覺到自己四肢麻木。竟也漸漸抽搐起來,她嘴唇哆嗦著,用盡全力大吼道:“來、快來人啊!!!”
英宛看著也倒下來的西林覺羅兆慧,心中暗道了一句“抱歉”,不是我要害你,若是獨獨我中毒,你就是最遭人懷疑之人了!與其如此,不如咱們一起中毒,事情也會鬧得更大,皇上也會更加震怒。對你我都有好處。反正,二姐姐給的毒藥,不會置人于死地的。
想著這些,英宛安心地昏厥了過去。
長春仙館。嚶鳴摘了滿頭的赤金首飾,只留下兩只壓鬢的玉簪固定著發髻。
皇帝走到她身后,看著鏡中她那張鉛華染就的華美容顏,在她耳畔吹著熱氣道:“今日的鳴兒,真是美極了。”
嚶鳴此刻哪里還有興致跟皇帝調情,滿腹心思都記掛在聚秀館中的英宛身上。故而臉色有些低沉。
皇帝疑惑地道:“怎么了?朕給你小妹賜婚,鳴兒不高興嗎?”
嚶鳴低低道:“皇上賜婚,臣妾當然高興。可是皇上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兒說,臣妾心里覺得害怕。”
皇帝一愣,忙問:“害怕什么?”
嚶鳴毫不掩飾地道:“害怕有人會因此加害小妹英宛。”
皇帝一怔,納蘭家的確太榮耀了些,旋即皇帝擺手道:“鳴兒,你想多了。”
嚶鳴回頭凝望著他,帶著幾分哀求之色道:“皇上能否早些下賜婚旨意?”
皇帝皺了皺眉頭,“這可不合規矩……”
“可是……”嚶鳴咬了咬嘴唇,露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皇帝將嚶鳴抱在懷中,低聲道:“放心,別想太多了,難道還有人敢明目張膽加害秀女不成?”
她們固然不會明目張膽動手,可正是那些暗地里的手段才更是叫人防不勝防啊!英宛若是真長久住在聚秀館,只怕便會有各種各樣的陰損手段招呼上去,若是尋常加害也就罷了,怕就怕有人會在英宛的名節上動手。
在古代,這可是最能毀掉一個女人的手段!
這時候,徐晉祿慌里慌張跑了進來,“皇上!娘娘!不好了!聚秀館傳來消息說,納蘭小主和西林覺羅小主突然口吐白沫暈厥過去,瞧著像是中毒了!”
嚶鳴心頭一緊,怎么多了西林覺羅氏?!英宛是怎么搞的?!
皇帝的臉卻黑沉了下去,他剛才還叫鳴兒不要想太多,沒想到才一轉眼,竟真的有人敢明目長大加害秀女了!!而且目標必然是嚶鳴的小妹納蘭英宛,另一個估計是無辜受到牽連之人!
“皇上——”嚶鳴用一雙哀求地眼睛看著皇帝,她必須親自去瞧瞧英宛。雖然分量她已經拿捏得很小了,可英宛都昏厥過去了,看樣子中毒不輕!
“擺駕聚秀館!!”皇帝怒沉沉吩咐道,“真倒是要看看,誰敢如此放肆!!”
一路急速趕到聚秀館中的時候,已經明月高懸,今夜倒是星空朗朗,夜景甚好。
然而聚秀館中卻是一片慌亂,而皇帝與舒妃的到來,立刻便讓慌亂的秀女們各自安靜了下來。太醫院距離秀女們居住的聚秀館不遠,所以先一步趕到了。
一位太醫跪奏道:“皇上、娘娘請放心,臣已經給兩位小主灌下鵝血,不會有大礙了!”
鵝血,或者鴨血、羊血,一定程度上都能緩解斷腸草的毒性。嚶鳴聽了,心底便松了一口氣,可臉上卻露出疑惑之色:“灌那些東西做什么?”
太醫忙道:“回舒妃娘娘,兩位小主中的是馬錢子毒,灌鵝血是最能解毒的了。”——馬錢子,便是斷腸草的別稱。
“原來如此。”嚶鳴看了一眼里頭,一個躺在床榻上,一個躺在臨窗的貴妃榻上,兩人都是面色蒼白,仍舊昏迷不醒呢,“那本宮的小妹……還有西林覺羅秀女都不會有性命之憂了吧?”
太醫點頭道:“是,兩位小主都沒有大礙,最遲明日便會醒來,請舒妃娘娘安心。”
嚶鳴總算露出一絲笑容,她看了看皇帝,便道:“還是太醫醫術高超,否則臣妾小妹就……”說著,眼里一片濕潤。嚶鳴這番表情,到不是全然作偽,看到英宛那副面無血色的模樣,嚶鳴是著實心疼了。行此苦肉之計,也是無可奈何之法。
皇帝沉聲問:“檢查出是什么東西有毒了嗎?”
太醫忙回答道:“回皇上,是茶水中下了毒,幸好兩位小主飲用不多,否則只怕便會有性命之憂了!”
嚶鳴心里一揪,果然還是那斷腸草的分量重了些嗎?幸好英宛沒有多喝,否則……
嚶鳴急忙快步走到里頭床榻跟前,看著臉色蒼白如紙的英宛,眼淚頓時便掉了下來。英宛是那樣毫不猶豫相信她,即使知道有毒,也相信她不會毒死自己。
這時候,外頭傳來太監的嗓音:“皇后娘娘駕到!”
一聽皇后到來,嚶鳴急忙擦了擦眼淚,起身朝著匆匆趕來的皇后行了個萬福。
皇后給皇帝見了禮,一臉擔憂地道:“臣妾聽聞有秀女中毒,特意趕過來瞧瞧。”
嚶鳴哽咽著道:“多謝皇后娘娘怪壞,臣妾小妹和秀女西林覺羅氏都已經沒有性命之憂了。”
皇后眼底幽深,難道是嫻妃動手了?真是沒用的東西,竟還落了個功敗垂成?!皇后忙笑著道:“沒有鬧出人命就好。”
嚶鳴咬了咬嘴唇,抬頭道:“皇上,臣妾有一事相求。”
皇帝點頭,“你說。”
嚶鳴看了看躺在里頭床榻上不省人事的英宛,便含淚道:“今日之事,純屬小妹命大,沒有過多飲用下了毒的茶水。但這種事情,有一便有二,臣妾實在害怕小妹再為人所害,所以……臣妾想求皇上,能否讓小妹先行回納蘭府,等待賜婚旨意?”
皇后皺起了眉頭,“這可不合規矩!除非是撂了牌子的秀女,否則哪有提前離宮的道理?”
嚶鳴含淚盈盈道:“那就請撂了臣妾小妹的牌子吧,撂牌子頂多嫁得次一些,若是繼續留在宮里,只怕連命都要沒了!”
“舒妃……”皇帝低低喚了一聲,眉頭略略蹙了起來。
嚶鳴潸然淚下,臉頰都濕潤了,“皇上,臣妾就只有這么一個妹妹啊!寧可她沒有那些富貴榮華,也不愿看她為人所害!”
皇帝長長嘆了一口氣,“罷了,若她明日醒來,便暫且送她出宮吧。”
皇后心中竊喜,急忙問:“皇上可是要撂了納蘭秀女的牌子?”
“皇后!!”皇帝冷冷呵斥一聲。
皇后心頭一顫,這才察覺自己言語有所不妥,竟像是幸災樂禍一般,弄不好只怕皇上都要懷疑是她所為了!皇后心中暗自悔恨,她的確正要籌謀對付納蘭英宛,但也沒想過用下毒這種冒失的手段!(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