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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的未時,純嬪蘇氏帶著六阿哥來長春仙館。
嚶鳴也是狐疑的,純嬪與她點頭之交,她遭了暗算“絕育”,純嬪也已經來探視過了,怎么又來?而且還帶著襁褓中的六阿哥來了?
不過,自打六阿哥從許氏肚子里生下來,嚶鳴這還是頭一次見這個孩子呢。雖然六阿哥的額娘很叫她厭惡,然而六阿哥長得倒是很不錯,皮子白皙細膩,嬰兒肥的嫩嘟嘟小臉很是討人喜歡。
純嬪很是老道地親手抱著六阿哥,朝她見了個萬福:“舒妃娘娘金安!嬪妾帶六阿哥來給您請安了。”
嚶鳴忙笑著請叫人搬了張椅子給純嬪坐,瞧純嬪這架勢,應該是特意帶六阿哥過來的。因此,嚶鳴心下不禁更疑惑了,純嬪這是想干啥。
純嬪面帶溫煦的笑容,她看著懷中的孩子,道:“娘娘瞧瞧,六阿哥還算入您眼緣吧?”
“嗯?”嚶鳴滿臉的惶惑之色,“純嬪這是什么意思?”——六阿哥的確挺可愛的,可這跟她有什么關系?她跟六阿哥生母是仇敵,但也不至于因此便恨一個襁褓中的孩子。
純嬪笑了笑,“昨日晌午,皇上是去嬪妾處用了午膳。特意給六阿哥賜名叫永瑢。”
嚶鳴聽得一愣,這幾日皇帝日日都會來她的長春仙館坐一會兒,只是她身子虛弱又還在坐月子,皇帝自然不能留宿。不過數日來,皇帝也沒再別的嬪妃出留宿,不管是看望皇后,還是去別的嬪妃處,都是只是小坐一會。頂多用個膳就走了。可見是喪子之痛,又加上她遭到暗害“絕育”之事一齊涌來,皇帝心里也不舒服著呢,自然沒有心情召幸嬪妃了。
純嬪面色溫婉隨和,她認真地凝視著嚶鳴,道:“皇上對舒妃娘娘是真心憐愛,所以讓嬪妾抱了永瑢過來。讓您瞧瞧。”
嚶鳴不禁面露驚愕之色。皇帝的吩咐?意思是想把六阿哥永瑢補償給她?!
嚶鳴心里當場就冒火了,只是終究不好對純嬪發火,便淡淡道:“六阿哥很好。但也與本宮無關。”
純嬪神色一怔,她急忙道:“娘娘不必顧慮嬪妾,嬪妾已經有了三阿哥了!愉嬪又不肯收養。皇上的意思,是想給娘娘一個兒子。將來,若是娘娘愿意。六阿哥玉牒上的生母,自然也會記為娘娘。”
嚶鳴擺了擺手:“我知道純嬪是好意。只不過……”嚶鳴低頭看著自己腿上眼珠子黑漆漆精神起來的豬妞,“本宮有四公主就足夠了。”
純嬪聽了,急忙道:“可沒有兒子。終究后半生沒個依靠啊。”
嚶鳴露出幾分疲憊之色,“日后再說吧。”她著實不想跟純嬪理論這些,若是她膝下養了個兒子。日后只怕少不得為人警惕防備。她只想過幾年安生日子。
純嬪無奈地嘆息了一聲,只得抱著六阿哥告退了。
傍晚的時候。皇帝披著晚霞過來了,身上還帶著墨香,可見是放在在九州清晏披折子了。
“怎么沒有留下永瑢?”皇帝握著她的手問。
嚶鳴搖頭道:“我不要別人生的孩子!”——語氣格外透著幾分堅定。
皇帝沉默一會兒,旋即微笑道:“是朕忽略了,永瑢到底是許氏生的,鳴兒不喜歡就算了。”
嚶鳴心里干笑了笑,她不想撫養六阿哥,可不是因為那孩子是許氏生的。她只是單純地不想養別人的孩子罷了。
隨即,皇帝又道:“柏氏也快足月了,若是她這一胎生的是個阿哥,不如抱給鳴兒撫養吧。反正在宮里的時候,柏氏是鳴兒宮里的人,照規矩,不論皇子公主都該抱給你撫養的。”
嚶鳴不禁一呆,急忙道:“不是說好了,怡貴人產后就封她為嬪嗎?”
皇帝語氣隨意地道:“并不沖突,封了嬪的確有資格撫養皇子公主了,可若抱給鳴兒撫養,也是抬舉。”
這樣的抬舉,太叫人心里膈應了!!
嚶鳴立刻重重搖頭:“怡貴人并無過錯,何必叫她承受母子分離之苦呢?這種事情,臣妾做不出來!”
皇帝皺了皺眉頭,“宮中這種事情常有,柏氏性情溫順,也不敢有異議的。”
“皇上!”嚶鳴無奈地看著皇帝,“宮里的女人都想要兒子,是因為她們把兒子當成依靠。可臣妾與她們所想不同,臣妾就算真的不能再生養了,膝下無子又如何?難道只有兒子才是后半輩子的依靠嗎?難道臣妾的依靠,不是皇上嗎?”
皇帝一怔,心頭為之一暖,便攬了嚶鳴入懷,“朕,當然是鳴兒的依靠!可是——”皇帝的話鋒一轉,“鳴兒,朕長你足足十三歲啊!終有一日,朕必然會先你一步而去的。”這話里隱隱帶著幾分悲愴的味道,所以他才想要為鳴兒的將來安排好一切!
嚶鳴朝他笑了笑,“今朝有酒今朝醉,何必想那么多呢?”——歷史上的乾渣龍活了將近九十歲呢!他現在才剛過三十,這輩子才過了三分之一呢!!
皇帝聽了,長長一嘆,懷里不禁更抱緊了嚶鳴幾分,“罷了,等你身子好些再說吧。”
瞧著皇帝還未打消心意的樣子,嚶鳴只得無奈一笑。
天兒漸漸暖和,三年一度的殿試也在太和殿前展開了,皇帝下朝后就去親自主持殿試了,那樣的場景,嚶鳴無緣一觀,只能拖著孱弱的身子,看著窗外昂然的春意,漸漸慵懶。
照理說,選秀也該開始了,只不過皇帝才剛喪子,所以選秀就此拖延,到底什么時候會展開,倒是不好說了。
其次,關押在上駟院馬房的大阿哥永璜,已經被皇帝下旨送去了蔚秀園,交和親王弘晝看管。
嚶鳴聽了這個消息有些不解,“怎么皇上突然把大阿哥送出行宮了呢?”——氣兒這么快就消了?
徐晉祿低聲道:“聽上駟院的太監說,大阿哥昨兒發了高熱,整個人燒得滾燙,可卻沒有人上報,也沒有太醫去診治,差點沒命呢!”
嚶鳴“哦”了一聲,旋即暗暗想著,這是皇后的報復?大阿哥殺了她的兒子,以皇后的恨意,怎么可能讓大阿哥僅僅只是圈禁了事?
徐晉祿又道:“這會子殿試剛剛結束,皇上徑直便去了皇后的鏤月開云殿呢。”
嚶鳴低低“嗯”了一聲,皇帝這是去找皇后算賬了?不過這跟她無關,嚶鳴真正關心的是殿試的狀況,便問徐晉祿:“殿試怎么樣了?考的是什么題目?”
徐晉祿笑著道:“今年殿試的題目聽說格外簡單,是‘大學之道’。”
大學之道?!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
“明德”正是她哥哥修齊的表字啊!!
要說皇帝不是故意的,嚶鳴第一個就不信了。
看樣子是對她的憐惜,竟叫皇帝出了這樣一個修齊最熟悉、最能答好的題目!!這簡直跟作弊沒兩樣了!弄不好,修齊私底下就拿這個寫過八股呢!
這會子殿試既然結束了,那修齊的進士功名便等于是撈到手了。剩下的便只等閱卷了,雖說殿試是皇帝主持的,可閱卷這種事兒,真不必勞煩皇帝,主考官會一一批閱,選出其中最好的,交給皇帝點出狀元、榜眼和探花。
雖說嚶鳴心里覺得有點虛,只不過總算是一顆心落了地了。
如今她倒是有些好奇,皇帝去鏤月開云殿,不知會如何發難皇后呢?
鏤月開云殿中。
皇后穿著一身無花紋的石青色旗服,儀容異常蕭索地跪在地上,卻昂讓錚錚道:“不管皇上信與不信,臣妾沒有加害舒妃,更沒有加害大阿哥!”
皇帝居高臨下,冷眼看著皇后,從皇后的臉上的確看不出半分心虛之色來。這連日來,皇后的悲痛欲絕的確不是虛假的……
皇帝深深吸了一口氣,“朕也希望這一切都跟皇后無關!”——鳴兒的那碗藥,或許與皇后無關,然而永璜高熱差點喪命……除了皇后,難道還未是旁人嗎?!!可即使知道如此,他又能如何?費了皇后?為了一個孽子而廢后,豈非荒謬?!
“朕已將永璜逐出宮外,此生便只當沒有這個兒子!永璜也算是得到教訓了,朕希望皇后就此罷手。”皇帝的聲音幽冷無比,冷肅的目光迫使著直挺挺跪在地上的皇后富察毓敏。
皇后暗暗咬了咬牙,永璜在上駟院高熱無人救治,的確是她的手筆!當日在阿哥所,皇帝的那一劍,雖然沒有刺中永璜要害,然而上駟院陰冷潮濕,永璜因此傷口感染,高熱不退。皇后見如此大好機會,如何會放過?便暗中吩咐,不許上報,更不許太醫去診治!
若非上駟院有皇帝安排的眼線,只怕此刻永璜已經死在了馬房里了!
這個兒子,讓皇帝失望透頂,但那畢竟是他第一個兒子,是他親眼看著長大的兒子!終究血濃于水!何況永璜會變成如今這幅樣子,何嘗不是皇后一手造成的?!皇帝縱然也恨極了這個兒子,可到底不忍心看他死去。
永璜已經沒有大礙了,只不過眼線回報的時候,永璜已經高熱了整整一日一夜,雖然如今救回了性命,卻大傷元氣,身子骨以后怕是會虛弱許多。所以才他安排弘晝負責看管永璜,實則是讓弘晝好生照顧他。這個算是他為人父親的最后一份心意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