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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二輪的殿選環節,得了香囊的秀女便會被太監引著去了咸若館居住,而得絹花的,便可直接出神武門回家去了。
耿盈月手里拿著香囊,格外松了一口氣,不禁露出了幾分歡喜之色,“太后威嚴如儀,當真叫人敬畏不已。”
嚶鳴明白,方才誰不是提著一顆心呢若是有半點失儀之處,可不是撂牌子那么簡單。太后可是先帝的皇后,如今的母后皇太后,威嚴自然非同一般。嚶鳴方才察覺太后似乎看了面前案上的什么東西,怕是皇帝一早就把要留用的秀女名單給了太后了,所以太后方才并不是十分開心。
如此也可見,皇帝太后之間的母子之情果然是有些問題的。
咸若館是位于慈寧宮北面的一處宮苑,在先帝朝曾經是安置太妃太嬪們的居所,如今空閑,且又屋舍眾多,所以被用作安置秀女們的留宮選看的住處。通過殿選的秀女,無論滿門漢,都居住于此,照著歷來,一般會居住上一個月到兩個月的時間,來諳熟宮中禮儀。
在此期間,仍舊會有一部分規矩不過關、或者犯了錯的秀女被撂牌子,而能留到最后的,便是“記名”和“上記名”了。到了傍晚,最后一批通過殿選的漢軍旗幾位秀女也被引來了咸若館,可惜住處都略次一些。嚶鳴因進來得早,被安排了一個朝陽的屋子住下,此刻她行禮已經被送進宮來了。便是之前擱在馬車里的幾套衣裳,還有一些首飾、胭脂水粉之類的東西。衣裳都是早早預備下的,合乎規制的宮裝三套,都是嶄新尚未上身過的,用的大都素凈雅致的顏色和花樣,可料子是最上乘的綢緞、繡工也是最上等的蘇繡,甚是合乎嚶鳴心意。
倒是運氣好,嚶鳴被安排與耿盈月同住一屋,這一個不大的屋子里,臨窗一個羅漢榻,里頭則是一張圍子床,正好可供兩個秀女安歇。
因時辰已經不早,所以稍稍歇息了一會兒,便有專門的宮女送來了晚膳。以秀女的身份,自然是用不得什么山珍海味,不過倒也干凈熱乎,一葷一素兩盤菜,鮮嫩的清炒竹筍和清拌鴨絲,主食是滿滿一碟的蓮花卷子,正好小巧玲瓏四枚,還有沒人一碗的蜜紅豆雙皮奶,雖然分量不是很多,卻也足夠吃得飽飽。
半個時辰后,有專門的小宮女前來收拾碗筷,并告之:“請兩位小主早些安歇,明日卯時三刻晨起,辰時御前的總管太監吳公公會前來。”
卯時三刻,就是六點四十五,這個時辰起床倒不是很早,大概是出于照顧留宮秀女們從昨晚一直忙活到今日傍晚吧。
耿盈月忙問道:“御前的總管太監可是今年的選秀不是太后娘娘主持的嗎”
宮女笑著點頭,和聲和氣地道:“是,照例本該用皇后娘娘陪伴太后甄選秀女,只是皇后娘娘身懷龍裔,不宜操勞。皇上素來孝順,只怕是擔心太后娘娘費心費力,所以才派了吳公公前來為留宮秀女講述宮中規矩,也算是為太后娘娘分擔一下辛勞了。”
耿盈月點頭,含著笑便拿了裝了銀票的荷包打賞了那個宮女。
嚶鳴見狀,也塞了一個荷包給那個宮女。
宮女不禁面露三分喜色,她屈膝道:“奴才是咸若館的二等宮女繡衾,負責為東邊這一排的秀女小主們派送一日三餐與洗漱用具。”又道:“明日雖然規定是卯時三刻晨起,但是還需梳妝、用膳,所以還請兩位小主盡可能略早一些晨起。”
最好這句話,顯然是那銀子使喚得管用了。可見若沒那銀子,這個叫繡衾的二等宮女便不會有這番忠告了。
嚶鳴與耿盈月相視一笑,不約而同點了點頭。
宮女繡衾將收拾好的餐具收入食盒中,便退了出去。
耿盈月便好奇地問:“納蘭姐姐,你方才給了她多少銀子”
嚶鳴笑著說:“十兩銀票。”這是老郡主囑咐的,對于尋常宮女太監,都是十兩銀子,那些管事級別的才會加倍或者更多。
耿盈月瞇眼道:“我也是十兩。可見這宮里,處處得使銀子,若準備得少了,只怕不夠用呢。”
嚶鳴知道,耿盈月這不過是說笑的話,以耿氏的家世,自然會給自家格格準備足足的使喚銀票。嚶鳴也是如此,雖然老郡主素日里給她的月例銀子很少,但這次卻下子準備了上千兩的零散小額銀票。留宮期間自然是用不完的,日后冊了位份,還得接著用呢。
第二日清晨,嚶鳴與耿盈月都是剛過卯時便起了,早早起來穿衣。而那個叫繡衾的二等宮女,果然也對得起昨晚她們付出的銀子,早早送來的溫度適宜的溫水,還很貼心地在水里泡了香噴噴的花瓣。
繡衾見了個萬福,道:“若是兩位小主沒有旁的吩咐,奴才還要去給旁邊幾個屋子的小主們送洗漱的溫水。”
嚶鳴點頭,語氣很是溫和:“勞煩你了,快去吧,別耽誤了。”秀女雖然也是小主,可這種“主”的確是要溫和一些才成,畢竟都是沒定下身份或者名分的,一個不小心被撂了牌子甚至獲罪都未可知呢。
嚶鳴才剛凈了面,忽然就聽得隔壁屋子穿來了一個熟悉的尖銳咆哮之聲:“混賬蹄子這溫水怎么只有這么一點點”
耿盈月對這個聲音是最熟悉不過的了,她臉上露出厭惡之色,“怎么竟是她在隔壁真是晦氣”
嚶鳴微微一笑,便豎起耳朵仔細聽,二等宮女繡衾倒是不卑不亢的語氣:“回索綽羅小主的話,每日送給秀女們的晨起梳洗的溫水都是只有半盆,不論哪個房里,都是不偏不倚的。”
索綽羅氏卻冷哼了一聲,她滿是頤指氣使地道:“再去端一盆溫水來本格格洗手和凈面從來都是分開的洗過手的水,怎么能拿來洗臉呢”
繡衾不咸不淡地道:“那就請您先洗臉再洗手好了。”
“你”索綽羅氏秀女氣結。
耿盈月聽得忍不住掩唇笑了,她低聲道:“進了宮里,還當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呢虧她還是一省封疆大吏之女,竟是這般沒有腦子。”
嚶鳴不禁抿唇,在宮里耍威風的確是個拎不清的。
稍后,便聽得咚的一聲,似乎是什么東西便摔在了地上,索綽羅氏的聲音再度響起:“這錠金子賞你,再去給本格格打一盆溫水來”
嚶鳴不禁咋舌,秀女打賞從來都是賞銀子,這個索綽羅氏倒是好大的手筆,直接上金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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