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別:穿越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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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齊的婚事,讓整個侍郎府都沉浸在一片喜悅中,老郡主對這個新入門的孫媳婦十分善待,一進門就把管家的大權交給了芝蘭。無彈窗
而芝蘭也的確是個能當得起家的人,把府內大小事務打理得井井有條。不但能讓修齊安心讀書,也贏得了府中上下的交口稱贊。連嚶鳴即將參選的衣裳都是她親自安排準備的,件件都合規規矩,而且花樣都十分新鮮上乘。
在選秀前半個月,老郡主為嚶鳴安排了一個及笄禮,也就是女子的成年禮,按照禮制,女子是十五歲成年,只不過嚶鳴還沒過十五歲生日。老郡主自然不會不曉得這點,可還安排這禮數,即是表明納蘭氏是書香門第,更表示嚶鳴“成年”,可以嫁人了。
及笄禮辦得雖然簡單,卻是由新進門的嫂子芝蘭為她戴簪的,芝蘭拿出了自己嫁妝里的一只質料上乘的紅瑪瑙如意簪,親手簪在了嚶鳴梳理得一絲不茍的旗髻上。嚶鳴做萬福,依依含笑謝過。如此這般,也就禮成了。
及笄禮原只是自家辦一辦,并不曾邀請外客,然而康親王府與平郡王府以及本家納蘭氏的族人卻送來了不少貴重的賀禮。所有人大約都明白,嚶鳴即將應選,日后若是飛黃騰達,自然對家族、對姻親都大有裨益,自然不會吝嗇好東西。
其中平郡王府以世子福彭的名義送來的是一支質地絕佳的羊脂白玉的玉簪,所為的羊脂玉,便是質地如新鮮的羊脂一般,白皙、細膩、溫潤,光澤如凝練的油脂。羊脂玉只產自昆侖山下,分“籽玉”與“山料”兩種,而純如羊脂之色的,便是“籽玉”,而籽玉優于山料,異常罕有,珍貴無比。哪怕是顯貴人家,能有幾塊羊脂玉,那也是極難得的。因此物供奉內廷,所以民間很少流通。因此一寸羊脂,價比百金。
這枚羊脂玉簪子,觸手便有一股格外的溫潤質感,是旁的玉所沒有的。玉簪經過細細雕琢,在簪頭上雕出一朵盈盈半開的蓮花,那蓮花的花瓣上還帶著籽玉的少許淡淡盈黃的皮,更顯得蓮花含苞之美,連里頭的花蕊都被精細雕琢了出來,而簪桿上更鏤空雕琢了荷葉、蜻蜓等物,俱是細致入毫微,可見工匠雕工之絕頂。
侍立在側的是半夏,她眼里流露出驚訝之色:“世子爺出手真是大方,質料如此好的羊脂玉奴才還沒見過呢。”
嚶鳴微微一笑,看著那盛放簪子的如意錦盒,看著那錦盒底部貼著的“贈與嚶鳴”四字,嚶鳴便知道,這份及笄之禮,只不過是假借了福彭之手罷了。
只看四個字,就讓嚶鳴想起了那日在平郡王府花園里看到的“竹意亭”那三個傻大黑粗的字。
如此,送禮之人是誰,便是不言而喻了。
“只是”半夏瞅著那留字,露出疑惑之色,“奴才瞅著這幾個字,怎么有些眼熟呢”
嚶鳴呵呵一笑,卻不多說,只叫半夏把簪子收起來。
半夏忍不住道:“格格不打算戴上嗎”
嚶鳴笑著搖頭,“這雕工如此細膩,若是一不小心磕著碰著,只怕便會損壞了蓮花花瓣。還是收著吧。”說著,嚶鳴又道:“等選秀的時候,再戴上吧。”
如此,選秀之日終于來臨了。
乾隆三年陽春三月,初九的黃道吉日。提前一日的傍晚,嚶鳴乘坐著合乎規制的馬車,來到了紫禁城神武門外。
至于為什么是傍晚
因為參加選秀的滿蒙漢秀女甚多,若是選秀當日秀女一窩蜂齊聚,那可要把神武門外的整條長街都給交通堵塞了不可,而且還耽誤當日的選秀。所以自先帝朝便規定,秀女要在提前一日的傍晚來到神武門,按照旗籍,由每旗的管領負責按照提前擬定好的序列讓秀女們“排車”,也就是排列好馬車。
每家秀女所乘坐的馬車家境不好的也有乘坐騾車的上都掛著寫明了旗籍、家世、身份的燈籠,倒時候自然有人指揮這馬車去各自的位置上排列好,這樣的工作要整整持續一個晚上,才能把滿蒙漢八旗的秀女全都排車妥當。
而在這一整夜里,秀女要老老實實待在車里,一直等到第二日天明,才會被安排進入神武門,進入紫禁城,等待初選和殿選兩大環節,若都過了,便會被留宮觀察,而沒過關的便可以直接回家,也就是被撂牌子了。
半夏陪著嚶鳴等在馬車里,只聽得外頭嚷嚷之聲不絕于耳,暮色便在這嚷嚷之聲中漸漸來臨,馬車外頭的燈籠也被點上了,如此一來即使在夜晚,也能看清燈籠上寫的字。
嚶鳴的馬車上寫著“鑲白旗侍郎納蘭永綬次女”字樣,嚶鳴所屬的鑲白旗,并不是上三旗,而是下五旗之首。其實只要是滿軍旗,上三旗和下五旗區別倒不是很大,畢竟家世比旗籍更要緊幾分。
也因此,鑲白旗自然要排列在上三旗秀女的后頭,所以嚶鳴跳開車簾子,遠遠望著緊閉著的神武門,倒是有很遠的距離呢。
只是沒等馬車排列妥當,便有人在馬車外頭高聲道:“納蘭格格的馬車請往前頭去”
嚶鳴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只不過車夫卻已經聽從吩咐,慢慢趕車往前頭去了,嚶鳴在馬車里頭倒是不好相問什么。
神武門,是紫禁城的正北門,紅漆大門仿佛是巨獸緊閉的嘴巴,上頭是黃澄澄九行九列的門釘,代表著帝王之尊,而那每一個門釘都有拳斗般大,在一盞盞燈火照耀之下,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到了神武門跟前,嚶鳴的馬車被安排在了約莫第十幾個整齊排列的馬車之后,這才停了下來,而身后還是擠擠攘攘一大片混亂的馬車,正在被安排次序。
這時候,旁邊隨之而來的一輛馬車也跳開了車簾子,露出來的是一張俏麗溫婉的小臉蛋,那少年看上去約莫十四五歲,膚質白皙,映著初升起的明月,格外盈盈。而她馬車前懸掛的燈籠上,正寫著“漢軍鑲黃旗佐領耿順長女”。
她笑著,聲音細膩,“我是宮里裕貴太妃的侄女,姐姐呢”
嚶鳴一愣,此刻才明白,原來被調到前頭的只怕十有都是宮里的嬪妃或者太妃之類人物的親眷了。裕貴太妃便是雍正帝裕妃耿氏,她是如今的和親王弘晝的生母,是先帝所有太妃中位份最高的。
嚶鳴略一思忖,便回答道:“宮里的圣祖溫惠貴太妃是我額娘的姑母。”圣祖溫惠貴太妃瓜爾佳氏,是圣祖康熙爺晚年嬪妃,彼時為和妃,年紀差不多比圣祖爺小了三十歲,所以至今健在。圣祖嬪妃中,除了壽祺皇貴太妃佟佳氏孝懿仁皇后之妹,便是以她最尊了。
如今宮里也就只有這么一位太妃,與嚶鳴是親眷了只不過嚶鳴從未見過罷了。這次嚶鳴被調到前頭,不只是她打的招呼,還是他畢竟之前皇帝說過,會為她安排妥當,此刻嚶鳴倒是不曉得到底是誰幫了她一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