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離淺淺一笑：“蕓蕓眾生各有其命，無人相，無我相，無眾生相。什么是妖，什么是魔，什么是人？行人事的是人，做妖事的為妖，做魔事的叫魔，萬物唯心而發。”
他放下手中青瓷杯，道：“以上只是在下愚見，道長見笑了。”
道長愣愣的凝視著滄離許久許久，心中仿佛被一層濃濃的霧靄包圍。
眾生無相，眾生無相。
自從兒時家人被一妖物吃掉，他便立誓除盡天下妖魔，他所學的一切都是為除妖魔，如今突然有人問他，妖魔是什么？妖魔是什么。
他從來不曾想過這個問題。他捉妖的二十年間，也曾見過妖魔報恩，妖魔與人平安共處。那些妖魔無一例外的為他所收，可他卻很少得到他人的感激。
可是妖魔到底是什么呢！
他頭疼的垂下雙眸，不愿再看那人的眼睛，那人的眼如汪洋大海，讓他溺斃其中。
阿桃努力的把桌子上最后一塊肉消滅掉以后，瞇著眼舒舒服服的躺到椅子上，順便將那道士貼到自己腿上的符全揭了放到眼前細細看了一番。
唔，字好丑，這符的威力遠不如過去那些道士扔她身上的有用，頂多就是讓她不痛不癢的感受到其存在就是了。
將那些黃符盡數還給那道士以后，阿桃悠然離開。
月色濃濃，正是修煉好時機
阿桃離開以后，滄離跟著離開。
折柳則是坐在椅子上怔怔的出神，雙眼霧靄沉沉，仿佛在思考謀劃些什么，最后她看了那道士身上的符紙一眼，失魂落魄的離開。
她坐在那道士的旁邊，剛剛垂眸間看見那道長將一道道符貼那小江姑娘身上，這道士認為小江是妖？小江是妖，小江是妖。
她心中一陣驚濤駭浪，妖妖妖
若是妖，呵那就好辦了。
唐驚風與那道長打了聲招呼以后，便隨著折柳離開。
只余下那道長一人在夜色里苦苦思索蕓蕓眾生的真相。
三千大世界，幻幻滅滅。什么是妖魔？
不可說，不可說，一說即是錯。
夜色溶溶，阿桃靜心坐在房頂上修煉。唐驚風御輕功跳上房頂，挨著阿桃坐下。
修煉時的阿桃嫻靜似嬌花流水，溫柔而沉默，她的眼是這世上最干凈的清水，不染絲毫塵埃，飄然于紅塵之外。
今日他被滄離一席話驚住，他想了很久很久，蕓蕓眾生，無我相，亦無妖相，妖與人皆同，乃蕓蕓眾生中的一個，他為她所吸引，所迷惑，他因著她是妖魔中的一員而深深猶豫著，迷茫著，謹記自己不可接近她，不可為她所心動。
可緣之所起，無人知。
唐驚風解下藏于自己衣袍中的一個朱色香囊，放進阿桃手中，認真的道：“小僵尸，如今我把這息味珠贈予你，愿它保你一生平安喜樂。”話落，他在阿桃的額上輕輕印下一道吻。
一股龍涎香味包裹著阿桃，又很快消散于盈盈月色里。
阿桃睜開黝黑的雙眸，看向手中的息味珠，隨后默然將之掛在脖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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