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什么,你的意思是說我耍賴了?”徐一莫用手指著黃廣寬的鼻子,“黃哥,你怎么能這樣,一個大男人喝不過我就耍賴,我生氣了。”
“啪”,她摔了杯子。
黃廣寬被她的嬌憨逗樂了,一仰頭喝干了杯中酒:“好,是我耍賴,怪我,徐妹妹不要生氣。”
“崔總,再干最后一杯?”姚朝濤雖然酒意上涌,但見距離打倒崔涵薇只有一步之遙了,就打算再加一把勁,哪怕拼了自己醉倒也要成全了黃廣寬,“就最后一杯了,我保證。”
崔涵薇確實有了五六分醉意,她本來不想再喝所謂的最后一杯了,因為已經記不清是多少個最后一杯了,正要開口拒絕時,目光正好落在了商深身上。
商深是幾人之中喝酒最少的一個,他云淡風輕的樣子,沒有絲毫醉意,不但沒有幫醉倒的王向西,連她和徐一莫也沒有幫上一幫,崔涵薇忽然一陣心寒,原本指望商深陪她前來可以替她抵擋一番,不成想,商深百無一用,在場面上完全就是一個廢物。
也許她真是看錯人了,如果商深只是一個技術上的人才而不會應付場面的話,他的成就終究有限。是該重新考慮一下如果聯合創辦公司商深的定位了,頂多讓商深擔任負責技術的副總,而不能讓他擔任主持全面工作的總經理。
以商深的能力,也就是到技術為止了,他不是一個綜合型的全面人才。
不知為何,她心中忽然升起濃濃的失落,或許是商深今天的表現太讓她失望了,又或許是覺得商深沒有幫她抵擋來自黃廣寬的進攻,讓她覺得商深不能給她渴望的安全感,又或許是在她心中的商深太完美,而現在幻想破滅,她心理上的落差讓她一時百感交集。
“好,最后一杯,最后一杯!”崔涵薇倒滿了一大杯啤酒,和姚朝濤一碰杯,然后幽怨地看了商深一眼,一飲而盡。
由于喝得過急了一些,嗆著了,她咳嗽了起來。
商深遞上了紙巾,輕輕拍了拍她的后背:“別太勉強自己了。”
“不勉強自己怎么行,又沒人替我獨擋一面。”崔涵薇忽然無比討厭商深,伸手推開他,“你離遠一點兒好,省得聞到酒味兒就醉了。”
商深木頭一樣,被推開之后,只是憨笑一下,既不解釋也不反駁,站在一旁呆呆地不動了。
真是蠢驢,姚朝濤十分鄙夷地看了商深一眼,也一口喝干了杯中的啤酒,反正商深已經不足為慮,他只需要喝倒崔涵薇就算圓滿完成了任務。以目前的形勢來看,崔涵薇被他喝倒,徐一莫被黃哥擺平,王向西被蔣友拿下,自己一方獲勝已成定局,不必擔心再有意外發生了。
這么一想,他一時高興,就有意逗逗商深這個笨蛋,倒了滿滿一杯白酒,足有三兩多,高高舉到商深面前:“商老弟,半天了你沒有喝一口酒,顯得我們招待不周,我心里過意不去,這樣吧,你如果敢喝完杯中酒,我就敢喝一瓶。”
商深連連擺手:“不行,真的不行,我不會喝酒。”
“三兩對一瓶你都不敢?”姚朝濤譏笑一聲,一伸手拿過一瓶白酒打開了瓶蓋,作勢欲喝,“要不我先干為敬?”
商深怯怯地接過杯子,才聞了一聞就咳嗽了起來:“真要喝呀?”
“當然要喝了。”姚朝濤瞇著眼睛,從眼縫中斜視商深,至此他已經徹底看扁了商深,覺得商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他索性從商深手中奪過杯子,倒出一半白酒,然后又還給商深,“你敢喝一半,我就喝一瓶。”
“說話算話?”商深依然是一副懦弱的樣子,他畏縮的姿態讓崔涵薇恨不得踢他一腳罵他窩囊廢然后再從他手中奪過酒杯替他喝干。
三兩酒,不,一兩多酒而已,一個大男人,至于嗎?
此時徐一莫和黃廣寬還在撕殺,不過已經過了最猛烈的階段,只是零星的小打小鬧了,徐一莫有了八分醉意,黃廣寬最少也有了五分醉意。
王向西已經動彈不了了,伏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蔣友卻清醒得很,估計連五分醉意也沒有。見姚朝濤正在集中火力要絞殺商深,蔣友也加入了戰團。
“這樣吧,商深,你敢喝了杯中酒,不但朝濤陪你一瓶,我也陪你一瓶……啤酒,怎么樣?”蔣友就是要讓商深無路可退,只能喝下杯中酒,他是酒場老手了,早就看了出來商深酒量極少,杯中白酒雖然只有不到二兩,商深一下肚就會醉倒。
不過他也留了后路,只答應陪一瓶啤酒。
商深再一醉,就只剩下半醉的崔涵薇和七八分醉的徐一莫了,她們就插翅難飛了。
崔涵薇剛才喝得興起,也是被姚朝濤逼迫得過緊,再被商深氣得激發了倔強的一面,所以才一時沒有控制住喝多了,現在她清醒了幾分,再一審視目前的形勢,頓時大吃一驚,原來不知不覺中,她還是被黃廣寬幾人算計了。
現在她已經不支了,徐一莫醉倒也只是早晚的事情,王向西已經大醉不起,商深居然成了唯一清醒并且戰斗力滿血的一人,她腦中驀然閃過一個念頭,會不會剛才一推再推說什么也不喝是商深故意為之的養精蓄銳之計?如果真是如此的話,商深就太高明太有大局觀了。
又一想,還是別再幻想了,剛才商深畏畏縮縮的樣子,既露怯又懦弱,如果說他是表演天才在假裝示敵以弱而不是本色出演,誰也不會相信。崔涵薇收回了心思,不再幻想商深可以幫她解圍,而在苦思脫困之策。
求人不如求己,指望商深?還是算了吧,商深估計一杯酒就倒了。
“真要這樣嗎?你們也太熱情了,我真的不喜歡喝酒,你們不用勸我。”商深憨厚地笑,又抓了抓了頭,“醬油,你就別為難我了,是我和姚朝濤的事情,你在一邊打打醬油就行了。”
蔣友的名字諧音醬油,平常沒少有人拿他的名字開玩笑,他最不喜歡別人喊他醬油,商深這么窩囊的一個廢物,也敢嘲笑他?蔣友頓時火了,他二話不說拿起酒瓶一口喝干,然后將酒瓶扔到了桌子上:“我喝完了,你看著辦。”
商深似乎嚇傻了一樣,呆呆看了蔣友半天,然后又看向了姚朝濤:“你還陪一瓶嗎?”
“陪。”姚朝濤早就不耐煩了,商深太磨嘰了,讓他無比煩躁,不過一瓶白酒可不能像一瓶啤酒一樣一口喝干,他倒滿了一個三兩的杯子,拿在手中,“我先喝三兩。如果我喝完之后你再不喝的話,商深,你就太不給面子了,到時也別怪我們欺負你了。”
話一說完,也一仰頭喝干了。
“商、商深,你怎么變成兩個了?咦,你長得好帥呀,來,讓我親親。”徐一莫酒意發作,身子一歪就靠住了商深的身子,她伸出雙手摟住了商深的脖子,“我好像有一點點喜歡你了,你喜不喜歡我?”
崔涵薇臉色一變,伸手拉開徐一莫:“一莫,你喝醉了,別鬧。”
“我沒醉,我就是喝多了。喝多不是喝醉,懂不?”徐一莫伸出一根手指在崔涵薇眼前晃了晃,想說什么,卻眼睛一閉,順勢倒在了崔涵薇的身上,醉得人事不省了。
又倒一個,現在只剩下她和商深了,崔涵薇暗叫糟糕,對方三個人,一個沒倒,自己一方已經倒了兩個,而沒倒的兩個,也一個半醉一個一杯就醉,今天的一戰,輸定了。
輸了酒倒沒什么,怕的就是輸了人。崔涵薇早就看了出來,黃廣寬對她不懷好意,不,不僅僅是對她,對徐一莫也是,一雙色瞇瞇的眼睛總是在她和徐一莫的身上掃來掃去。其實在酒局開始不久她就清楚了一個事實,今天的一局是鴻門宴,對方根本就沒有談生意的意思,目的從一開始就不純。
怎么辦?怎么辦呀?崔涵薇后悔不迭,早先應該一進門就全身而退,對方也不可能強留他們不成?都怪她當初一時猶豫,沒有當機立斷的勇氣。
只是現在后悔也晚了,現在不可能說走就走了,黃廣寬醉眼朦朧之中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姚朝濤擺出一副不灌醉商深誓不罷休的態勢,蔣友冷冷地袖手旁觀,做好了隨時助力的準備,三個人圍攻她和商深,相信不用一個回合她就會敗下陣來,而商深,更是一招就輸。
真的就這么一敗涂地了?崔涵薇心急如焚,真的商深再趴下了,她和徐一莫都在劫難逃。難道說,今天真的無路可走了?如果商深真的男人那么一點點,也許還有反敗為勝的機會,可惜的是,商深太草包了。
草包商深被蔣友和姚朝濤逼到了懸崖邊上,他手端酒杯,臉上的畏懼之色慢慢地褪去,自信和微笑渲染了整個臉龐,他輕輕聞了一聞杯中酒,一副陶醉的神情,就如一名劍客撫摸心愛的寶劍一樣,片刻之后,他一飲而盡杯中酒。
不是吧,商深真的喝干了杯中酒?姚朝濤和蔣友瞪大了眼睛,在等著商深劇烈的咳嗽和一頭栽倒,不料等了半天,商深不但若無其事,反而一臉光彩,云淡風輕的樣子,仿佛剛才喝的不是酒是水。
“我喝完了,該你了,姚哥。”商深朝姚朝濤笑了笑,他英俊的臉龐綻放自信的光芒,剛才的畏縮、膽怯和懦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從容和鎮靜,“喝不完的話不要勉強,酒量的大小,憑的是實力,不是牛皮。”
“誰不敢喝了?”姚朝濤怒了,他本來在商深面前是高高在上的姿態,是俯視商深,現在商深突然從卑微的退讓搖身一變,瞬間高大了起來,變成了對他居高臨下的俯視不說,還是咄咄逼人的張狂,他哪里受得了如此巨大的落差,二話不說拿起酒瓶倒滿了一杯,一口喝干。
本來已經有了六七醉意的他,兩杯三兩共計六兩白酒下肚,就是鐵人也承受不住,一陣天旋地轉之后,身子一歪就趴在桌子上面,醉得不知自己是誰了。
商深一招之間就解決了姚朝濤,眾人頓時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剛才發生的一幕!
怎么會?怎么可能?商深到底是投機取巧還是真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人?黃廣寬忽然覺得他剛才可能看錯了商深,商深之前真有可能是在假裝,要的就是等最后決戰的時候一戰定勝負。
蔣友也是心中無比震撼,商深太能裝了吧?剛才在別人撕殺的時候,他可是滴酒未沾,現在以逸待勞,以全力拼他們力戰之后的殘力,真是好算盤。
黃廣寬心中冷笑連連,好吧,就算商深以逸待勞,他和蔣友聯手足以打得商深屁滾尿流,更何況,他還有最后殺手锏。
“厲害,厲害。”黃廣寬站了起來,輕輕鼓掌,他不動聲色地倒滿了一大杯啤酒,“老弟,沒看出來,原來你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我和蔣友都喝了不少了,我們一起上,不算欺負你吧?”
“不算。”商深淡淡地一笑,神態輕松自若,“不過車輪戰太沒創意了,這樣吧,我們玩點花樣好不好?”
“商深,你行不行呀?”崔涵薇在七分醉意的刺激下,腦子有點亂,分不清商深是故作姿態還是真有本事,她一拉商深,“不行就不要逞能,你要窩囊就窩囊到底吧,我不怪你。”
“如果為了最后的勝利,窩囊一天兩天甚至一兩年都不是問題,問題是,不管多窩囊的開始,只要有一個大獲全勝的結局就行。”商深伸手抓住了崔涵薇的小手,入手之處,柔軟而冰涼,他知道她害怕了,心中驀然升騰起保護她不受到任何傷害的決心,“有我在,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仿佛一瞬間,之前的窩囊廢商深突然就光芒萬丈,就如一個深藏不露的武功高手,從蓬頭垢面搖身一變化身成了一個風度翩翩的佳公子,手搖折扇,風流倜儻,武功高強,揮手間,強敵灰飛煙滅。
感受到商深手心的溫暖和溫柔,崔涵薇的心瞬間就融化了,只覺得全身酥軟,再加上酒意上涌,只想倒在商深的懷中就此沉沉睡去,哪怕睡到地老天荒她也愿意。
“有什么花招盡管使出來。”商深和崔涵薇手拉手并且深情對視,讓黃廣寬醋意大發,他一拍桌子,“商深,盡管放馬過來,怕你我就不姓黃。”
“黃哥……”商深依然是一臉淡笑,從容不迫的姿態讓人無法和剛才畏縮懦弱的他聯系在一起,完全就不是一個層次的生物,“我們一拖二吧。”
“什么一拖二?”黃廣寬和蔣友同時發問。
“一瓶白酒外加兩瓶啤酒。”商深拿過三瓶酒擺放在自己的桌前,“也別先白后啤或是先啤后白了,直接深水炸彈多好玩。”
“什么是深水炸彈?”黃廣寬和蔣友有點跟不上商深的節奏了,也不怪他們,生活在燕趙大地之上的商深,從小見多了鄉親們喝酒的花招,他不愛喝酒并不表明他酒量不大,也不說明他不懂喝酒。北方人喝酒不但酒量奇大,而且花樣眾多,遠非酒量一般的南方人可比。
商深拿過一個大杯子,先是倒了大半杯啤酒,然后又取過一個小杯子,向小杯子中倒滿白酒,伸手將小杯子扔進大杯子中,“撲通”一聲,小杯子落入啤酒之中后,激起了無數啤酒酒花。
“這就是深水炸彈。”商深舉起酒杯,并沒有入口,而是舉在眼前用心地端詳起來,此時的他,神態專注,神情專一,完全就是一個武功高手欣賞手中的寶刀一般。
剛才的商深,猶如膽怯而沒有見過世面的土包子,而現在的他,猶如出鞘的寶刀,不但光芒四射,蓄勢待發……而且殺氣騰騰!
“省得說我欺負你們,先干為敬!”商深話一說完,酒杯朝前一舉,然后送到嘴邊,咕咚咕咚一口喝干。
一杯深水炸彈足有半瓶啤酒加一兩白酒。如果單獨來算,不算多,但混合在一起威力就大了。誰都知道白酒和啤酒混著喝容易醉,更何況是直接混在一起喝。
黃廣寬和蔣友傻眼了,他們喝酒無數,還真沒見過這種喝法,直接被商深的手法震驚了!
“這樣好了,我喝兩杯深水炸彈,黃哥和蔣哥各喝一杯,還算公平吧?”商深如法炮制又來了一杯深水炸彈,二話不說也是一口喝干,然后瀟灑地一抹嘴巴,“怎么樣,夠不夠男人?”
一句“夠不夠男人”讓張口結舌的黃廣寬和蔣友如夢方醒,二人被商深長虹貫日的氣勢和咄咄逼人的挑釁激怒了,誰怕誰呀,誰不是男人?二人對視一眼,拿起酒杯有樣學樣地也制造了一杯深水炸彈,然后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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