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薩一開始的目標,就是對付陸。
薩知曉,自己無法對抗寧氏兄弟,而他們必然會折騰死他,所以他想要拿住陸。
把陸煉成尸煞,將她帶在邊,她既是武器,也是符。
這樣,寧家兄弟就會束手束腳。
結果,他沒有想到陸如此厲害,短暫瞬間的優勢之后,陸的陣法就壓制住了老薩。
老薩知曉,自己沒了勝算。
哪怕沒了勝算,他也要和陸同歸于盡,讓寧家兄弟什么也得不到。
薩會一種術法:詛咒。
詛咒是無形的。
最有效的詛咒,要借助山體的靈氣,這是術士和巫師做不到的,只有薩會。
等陣法被陸壓制住了之后,老薩就準備和陸同歸于盡,他用自己的壽命,在深山借助山體的靈氣,詛咒陸。
所以,當陸以為穩定之后要放棄,水長寧提醒她繼續。
“山巒的靈氣隱秘而大,水長寧自己沒辦法用陣法對付他,所以讓你提供靈氣,拉著你念了四天的咒。”顏浧道。
水長寧是很有能耐,他能對付各種古老的秘術,但是山巒帶來的詛咒太悍了。
陸的陣法同樣悍。
水長寧從陸的陣法里,汲取靈力。
“沒有你幫忙,水長寧也無法反過來詛咒死薩。”顏浧又道。
薩死了,被水長寧反咒死了。
陣法失敗之后,薩用自己的壽命借山體靈氣,詛咒陸,結果反而被水長寧咒死了,說起來也是太便宜了他。
“水長寧呢?”陸爬起來問。
她記得他們倆陣法中的所有玉器,都成了黑。
“他在自己的子里。”顏浧道。
陸爬起來,想要去見水長寧。
顏浧沒有阻攔她,反而將她扶起來,替她穿好了鞋子。
“柏兮怎樣了,他怎么不來看我?”陸又問。
顏浧道:“我們找到了薩,薩最后快要被水長寧詛咒而死時,他上有點靈力,他撲到了我上,被墨谷推開,他受了點輕傷,過幾天就要好了。”
柏兮為了救顏浧受傷了。
老薩撲顏浧的時候,柏兮沒有防備,他只是下意識推開了顏浧。在這個過程中,柏兮輕傷。
好在,老薩死了。
老薩臨死的時候,柏兮沒有再跟他玩鬧,他沒有放過他的魂魄,直接把老薩收起來,鎮壓住了。
老薩魂飛魄散,消失無蹤,再也無法投胎轉世。
陸去看了水長寧。
水長寧坐在自己間的正中央,四周有個小法陣,用了很多的法器,都是顏浧的。
顏浧在幫他續命。
看到陸和顏浧來了,水長寧緩緩睜開眼,他嘆了口氣說:“很糟糕,又要去投胎了,下次不知投生到什么人家。”
他已經不行了,這一生的生命,到底沒有逃過命中的劫數。
水長寧無數次的轉世,有過無所謂,有過欣喜,現在是疲倦。
他很討厭轉世。
不過,既然要死了,他也不執著,不過幾年就會再有新的生命。
陸坐到了他邊。
她知曉,是水長寧幫她擋住了詛咒,否則現在去投胎的就是陸了。
“你想投生到什么人家?”陸問他,“等你走后,我可以幫你念往生咒,助你投胎到你想要的人生。”
水長寧認真想了想,眼眸安靜。
“我有過一世很美好的生命。”他抬眸對陸,又看了眼顏浧。
顏浧安靜站在旁邊,沒說話。
陸點點頭,問:“是什么樣子的?”
“我很小的時候,家中殷實,我父親是個老實人,母親又很疼他,有一個,一個妹妹。”水長寧慢慢道,“還有個祖母,她最疼我。”
簡單的小家庭,溫暖舒心。
“......我十八歲成親,妻子很好,有兩個兒子。”水長寧道,“我父母很喜我的妻子,一家人和睦。有點磕磕碰碰,但是順利極了,我活到了八十歲,有五個孫兒,我和我的妻子同一天離世。”
原來,水長寧最喜的,就是這種平淡溫馨。
“我可以幫你。”陸道,“你投胎的時候,我盡量會幫你念咒,你下一世肯定還能得到那樣的人生。”
“我投胎了二十五次,那是唯一圓的一生。”水長寧道,“所以那一世的人,我都記得。”
他頓了下,看了眼陸,而后又道,“但是轉世了,我就不會再去找他們。我可以永世記得,他們卻沒有記憶,若是去尋找,會亂他們的生活,對他們不平,哪怕我很想念我的妻子。”
顏浧倏然屏住了呼吸,他沒有說話。
陸也沉默了。
她有點不敢往下接。
不管是否自作多,陸都害怕聽到她預想中的話。
好在水長寧沒有繼續說。
“你肯定還有圓的生活。”陸道,“水長寧,你什么時候走?”
水長寧眼簾虛搭,道:“還有半個時辰。”
快要離世了,水長寧并不傷感,也不留戀。
這一世挺寂寞的,沒有任何只得他留戀的人和物。
“水長寧,你投胎了那么多次,你是比我師父更古老的術士嗎?”陸問他。
水長寧點點頭:“我到你師父的時候,我都是第十七次轉世了。他入門的術法,還是我的。他想認我為師,我拒絕了,我不想收徒弟。”
水長寧和千衍并沒有師徒名分,但是千衍一直把他當師父。
千衍追求術法的湛,他后來比水長寧厲害百倍。
水長寧則是得過且過,從來沒有遠大的抱負和理想,他更不求長生,所以他轉世了一次又一次。
他快要走的時候,問陸會不會唱歌。
陸不太會。
“唱一首小好嗎?”水長寧道,“我你。”
他自己唱了起來。
“我沒有學會,你再唱一遍。”陸道。
水長寧果然又唱了一遍。
隨著歌聲,他即將要離開了。
快要走的時候,他很認真對陸道:“陸五娘,人死了之后,最大的恩就是煙消云散,重新開始。
若是下輩子到,請千萬記住這話:別擾我,別出現在我家門口,你不欠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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