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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年01月01日08:00
第七百七十五章
“盡管我無法確定那個人到底是不是焚劫,但是,我卻可以絕對肯定地告訴你,我是親眼見到他在我面前消散而去的。
他消散的那一刻,整個魔界之人齊齊為他哀拗悲痛,甚至虛空之上都出現了整整三日的血色紅霧,三日后才緩緩消失。”
說到這些,巫寂的眸子一暗,明顯是帶上了一抹悲傷之色,但卻被他自己強行掩飾在了一臉的肅然之下,
“后來魔界所有人都在傳說,那天地異象也許不僅僅是因為他的強大修為盡數消散時所致,而是天地都在為他的徹底死亡悲拗。他,是這么多年來真正的魔界最強者,真正的當之無愧,決不可能再有人可以將其超越。”
那個人……
紫眸一閃,巫寂的話語漸漸變成了低喃,眼底的哀傷再掩蓋不住,頓時便滿溢了出來。垂下雙目,他似是不想讓葉麟看到自己此刻的樣子,一對眉毛卻是緊緊蹙起,視線也是漸漸變得空蒙。
那算是他這么長久的生命中,唯一一次真正感受到來自身邊人的溫暖,可是,卻也已經變成了最后一次。
他還記得,那****什么都不懂,就這么莽莽撞撞地誤闖入了魔界煉獄途中,那堪稱擅入者必死無疑的禁地內。
也虧得是他年少無知,再加上運氣詭異得好,竟險之又險地連續避過了數個觸之即死的機關,然后便看到了那永遠刻在他心底深處的一道身影。
雖僅僅只是一道背影,可就那一眼,他便不由自主地狠狠屏住了呼吸,再不敢多看分毫!
那種鋒芒畢露的極致氣質,就是他不過只淡淡站在那里,也根本隱藏不去哪怕一點點。對于那時修為尚且極低的他來說,其中恐怖的威力,甚至更比那些修為深厚之人的靈氣威壓,強上百倍不止!
如若不是他在緊要關頭發現了自己的蹤跡,也許,自己在那個時刻就早已經被生生碾碎在了他的強大氣息之下。
那不是什么刻意釋放而出的威壓,而是與生俱來的鋒銳氣質,尚未馭動任何靈氣,便足以令得正面感受之人肝膽俱寒。
而接下來的那一段日子,便是他冗長生命中最富有色彩的一段時間,也是他最為視若珍寶的一段記憶。
沒想到的是,那個人的氣質雖說如此狂霸鋒銳,可性子卻是極為反而的柔和。
從小就沒有感到過溫暖為何物的他,卻竟然在那個人的身上感到了一種極為寵溺的慈愛意味。
當與他熟了之后,他竟會覺得每一次與他對視都是一種極為舒服的體驗,就仿佛那是母親看著自己最心愛的孩子時的溫暖眼神。但,這偷來的幸福,卻終究不會太過長久。
沒有多久,某一****再偷偷憑著記憶越過了那些禁制,熟門熟路地進入那煉獄途禁地之時,卻突然感知到了極為詭異的一幕。
身周的天地靈氣,似是突然之間開始不受控制,瘋狂地向著某一處方向匯聚了而去。
當他小心翼翼地追著那些靈氣匯攏的方向終于到了那個人最喜歡待著的一處地方時,卻看到了,那直到現在還深深刻在他心底深處的震撼一幕。
他的面前站了無數人,少說,也有幾百個。
而每一個人的氣息,都極為厚重綿長,竟沒有一個人的修為在自己之下!本打算趕緊離去,可雙腳卻如同黏住了那般,根本挪動不了分毫。
他親眼看見,那個人仰天長笑,鋒芒畢露的強大氣質在那一瞬間發揮到了極致,然后憤然吐出了一句話。
還沒來得及仔細聽清楚那句話到底說了些什么,他的雙眼,卻陡然被一陣血光所充斥!
眼前的一切,就像是在這剎那間失去了所有生機,在那個人的鮮血飛濺之下,不過只是一個眨眼,間便紛紛被染上了那種刺眼的鮮艷血色。
他驚恐地顫栗,差一點點就要尖叫出聲,可終是被自己強行忍了下來。但是,接下來的一幕,卻成為了他年少時整整延續了數十年的噩夢。
那些人,竟似是根本不滿足于他的自爆死去,甚至在他的身軀轟然倒下之時,面無表情地拿出了無數桿旗幡。
他認得那些旗幡,當時在見到那些旗幡瞬間的震驚憤怒之感,直到現在都似乎還記憶猶新。
那,是魔界煉獄途最為殘忍的東西,殘忍邪惡無比,能夠將人的生魂強行從其體內剝離分割成無數碎片。
然后,再一一收入碎魂幡之中進行封印,令被剝離之人,永永遠遠地失去再見天日的任何可能!
那時的心情,他就算是現在再回想起來,還止不住地有些顫抖。
他還記得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睜睜看著那個人的遺留生魂在未曾開始消散的時候就被強行從殘軀之中剝離而出,分割成無數道靈魂碎片,然后一點點被鎮壓入那無數桿碎魂幡之中。
從那一日起,他便立下了誓言。他,要變強!
那個唯一也是最后一個能夠給予他溫暖的人死得這般慘烈,而他卻只因為不夠強大,便只有眼睜睜躲在一旁,看著這所有一切殘忍發生的卑微資格。
時過境遷,他如今的修為早已經今非昔比,也憑著記憶找到了當年的那些人們,卻始終無法將那個人被碎去的生魂重新拼湊回來。
那些碎片實在太多太多,他甚至無法想像,被那般生生從殘軀之中抽離出生魂再一一割碎投入碎魂幡內鎮壓的感覺,到底,會有多痛苦。
“他決不可能再活過來了……”
紫眸深深,隱隱間暗沉無比,巫寂語氣沉重,卻并不抬頭看葉麟等人,
“可再強的修為,一旦遇上了險惡的人心,依然還是那樣的不堪一擊,脆弱無比。他就算是再重新復活回來,也再不是他自己了。神話,就該是逝去的歷史,不可超越,亦不可磨滅。”
這些年來,巫寂始終用這樣的話語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著自己。
那個人,是這天地間最強大的神話,他甚至只差一步就足以堪破大道,破碎虛空而去。可他卻始終放不下,心中執念太深,才遲遲無法堪破一切,才會導致最后那些人的詭計得了逞。
葉麟喚了巫寂好幾聲,然而他卻在那一語之后深深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之中,除卻不住發出的喃喃之外,便再無任何反應。
有些驚疑地與傾城暗暗對視了一眼,葉麟微微蹙眉,他們如今也算是較為了解了巫寂的性子,所以此時聽到他所說的這些話,才不禁都有些感到意外。
記憶之中,巫寂可一直都是狂傲霸氣的性格,在他眼里任何事情本就沒有什么正邪之分,更沒有什么事情會讓得他不敢去做。
并且,對于那些修為高強的人,巫寂也向來都是一臉傲然地嗤之以鼻,幾乎從沒見到他將誰真正放在眼里過。
可此時說到的這個人,卻能夠令巫寂流露出這般濃濃的崇敬之意,字里行間無不是對那人的景仰推崇,更將他看成了一個神話。
何況看他現在的樣子,似是與那人極為相熟一般,就算是過去了這么多年,也依然會在提起那人的死亡消散之事時如此神傷。
此時此景,就連葉麟都不禁開始有些懷疑了起來。難不成,巫寂所認識的那個人,與他的他,其實根本就沒有什么關系?
“巫寂……”
巫寂此時面上的神情,葉麟算是極為熟悉,那般悔恨憤怒仇怨交織的滋味,他早已經在以為自己要失去焚劫了的那時候切身感受了一次。
如今再看到一向玩世不恭霸氣十足的巫寂竟也露出這般的表情,不禁心下都是一陣難受,抬手便不由自主地按住了他的雙肩。
其實不用多想也能夠猜得到,巫寂看起來至多也就跟傾城的年歲差不多而已,但一身修為卻是極為地恐怖,自然不會是什么尋常之人。
想來,他也應該是曾經有過什么大機緣,這才得到了這么大的好處。
可修仙之途本無捷徑,所有的機緣之中都暗含著兇險禍事,若是本身沒有一心變強克服所有艱辛的大毅力,即便是得到了機緣卻也只會變成懷璧其罪,從而落得個喪身于機緣之上的下場而已。
他本以為自己已經算是經歷了許多煎熬痛楚,卻沒想到巫寂也如他一般有著這樣的難過曾經,甚至更比他所受到的痛楚更強。
那是眼睜睜看著一個從前那般在乎的人,在自己面前生生消散而亡的悲拗,也是沒有辦法出手,更無法幫到他一絲一毫的憤恨。
突然之間,葉麟竟有了一種同病相憐的錯覺,又看到巫寂那重重垂落著腦袋滿眼傷痛的樣子。心下莫名一熱,竟雙臂一個用力,猛地將他攬入了懷中。
“都過去了,別想了,別難過。”
葉麟并沒有什么安慰人的經驗,此時也僅僅只是憑著直覺這般胡亂說著蒼白無力的話語,一只手輕輕拍著巫寂的脊背。
見他紫眸低垂,一語不發,心下更是生出了一絲難受之意,微微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么。
“女帝在大殿之中。”
眾人默然不語之間,一道冷冰冰的女聲,卻是陡然響起,瞬間將葉麟等人的思緒驚醒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