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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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李適面容清秀,五官眉眼間依稀有楚王李俶年輕時候的影子。八一
冂乂81而且,李適心性沉穩、舉止端容,骨子里自有一份雍容華貴,這就與李俶更像了。
在皇室之中,李適是屈一指的風度翩翩的少年王子,風儀過人,要相貌有相貌,要氣質有氣質,要才學有才學,仿佛是集合了李唐皇族所有的優良基因于一身。
李適笑吟吟地抱拳拱手:“李適見過長安侯。”
孔晟也淡然笑著躬身還禮:“見過殿下。”
孔晟對于李適的這句稱呼其實蠻有講究的。李適還沒有封爵,更不是楚王世子,稱之為殿下算是一種模棱兩可的行為,打了禮制上的擦邊球。不過,人都是喜歡受恭維的動物,李適自然不例外,孔晟的稱謂讓他聽了心里很舒服。
李適點點頭道:“李適奉父王之命,來送些禮物恭賀長安侯開府大喜,這是楚王府的禮單,還請長安侯笑納!”
李適從懷中掏出楚王李俶燙金的名帖和精美的禮單,遞了過去,深深凝望著孔晟。
如果孔晟接過收下,這意味著他有心化解與楚王一系的“恩怨”,而如果孔晟不給面子,那么,結果就不言而喻了。
其實李適或者李俶完全是在用唐人的心態邏輯來判斷孔晟的行為,卻不知,孔晟從來就不按常理出牌,在某些時候,很難融入這個時代的價值理念。
所以,孔晟并不認為自己接受了李俶的一些禮物,就意味著與楚王一系的“恩怨”全部揭過,更不代表著他會忘記過去、接受楚王的招攬去向楚王主動獻媚變成他的走狗,這完全是兩碼事。
因此,孔晟不以為意地接了過去,隨意道了一聲謝謝,然后就將李適讓進了客廳,分賓主坐下,虛與委蛇寒暄了半個時辰。
少年李適盡管頗有心機,心思玲瓏,但要動心眼,他哪里可能是孔晟的對手。李適試探了半天,甚至是暗示了半天,孔晟要么就故作糊涂聽不懂,要么就是拐彎抹角打起太極拳。
總而言之,李適心情忐忑地來、又迷迷糊糊地回,等到出了長安侯府,他才突然意識到,自己該如何回去向父王李俶交代?該如何言講孔晟的態度?
回顧這半個時辰的話語交鋒,孔晟非常客氣,客氣話說了一大堆,但真正實質性的話沒有一句,真的是滴水不漏。而且,李適非常郁悶,孔晟既然敢收下楚王的禮物,這似乎意味著他的低頭讓步,但當李適試探孔晟的“底線”時,卻沒有得到一絲一毫的回應。
人都說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可孔晟竟然收了楚王府的禮物,一點覺悟都沒有。
這就是價值觀的分野了,李適恐怕窮其一生都無法理解孔晟的心態。在孔晟看來,既然你送上門來送禮,憑什么不收?收了又能代表什么?
如果孔晟的立場和原則能用一點財帛就能夠收買,孔晟還是孔晟嗎?
不過,李適覺得自己這一趟長安侯府之行怎么說也是有些成果的。至少,孔晟收了楚王府的禮物,肯定會引起趙王李系的反彈,說明在孔晟心目中,開始放棄趙王傾向于楚王一系。
可孔晟偏偏不這么看。他看不上的人、哪怕是送一座金山過來,也不會有任何變化;可若是值得一交的人,哪怕是粗茶淡飯,也同樣還是交情如故。孔晟相信李系不會如此幼稚和浮躁。
至于別人怎么想,會有什么輻射影響,孔晟根本不在乎。
但楚王府慶賀長安侯開府禮儀的事兒,卻在最短的時間內傳遍了長安城。老百姓倒也罷了,頂多是背后議論兩聲,道聲好奇;而對于長安城的皇族權貴來說,這就有些不同凡響的味道了。
幾乎所有人都下意識地認為孔晟已經向楚王低頭,雙方達成了某種默契,否則楚王怎么可能降尊紆貴主動給孔晟送禮,而孔晟又怎么敢大搖大擺地收下楚王的禮物?
老虎的屁股摸不得,楚王的禮是這么好收的?
很多人都在開始思量事態的展變化,而有些人則開始考慮是不是也去給長安侯送些賀禮,緩和一下關系。畢竟,在大多數人眼里,孔晟文武雙全年少崛起,若是肯投身于李俶門下,將來李俶登基,他必是當朝權臣。
長安城的風波和動靜與孔晟無關。
接連兩天,長安侯府內外忙碌,臨時充作府中仆從的護軍軍卒進進出出,有的在長安城中瘋狂收購胡人釀制的三勒漿,有的則運輸各種物件進入侯府,而還請來了不少工匠,也不知道長安侯府內在搞什么。
孔晟沒有按照當朝慣例,去拜會各路神仙,去拉關系找盟友,而是在府中“埋頭苦干”,聚精會神地弄著自己的營生兒。
其實不要說外人了,就是烏顯烏解這些人都不知道孔晟要做什么。趙光然帶人買了大批量的三勒漿,幾乎將城中兩人胡人酒坊儲存的三勒漿購買一空,數百壇三勒漿進了侯府,與此同時的是皇帝賜給的財帛數量在等額支出。
侯府后庭中專門開辟出了一個獨院,院門緊閉,除了運輸各種物品的護軍之外,再就是在其中按照孔晟指揮著干活的幾個工匠,沒有人知道這間院子是做什么用的。
實際上,說來也不復雜。孔晟購買本來就比較烈的三勒漿,是想通過蒸餾提純工藝,釀制出更加烈的高度酒來。高度白酒對于孔晟來說,不僅是一種消費品,日后還有頗多用處。比如說可以軍用做軍卒負傷后消毒,勉強替代酒精使用。
別小看這一點,古代冷兵器戰爭完全就是人海戰術,死傷慘重,而不少軍卒負傷后因為缺乏消毒而出現病菌感染的比比皆是,導致兵員銳減和戰斗力大幅下降。
孔晟讓趙光然找鐵匠打制了一口特大的天鍋,類似于現代社會的那種雙層蒸鍋,也分為上下兩層,外套一個密封的圓形鐵罩。鐵罩的一端開了一個圓孔,接入竹管。
將天鍋的下層裝滿三勒漿,然后上爐煮燒。當酒液沸騰起來的時候,立即加上第二層鍋,鍋中盛滿冷水,最后是蓋上圓形鐵罩密封起來。
柴火旺盛,蒸煮三勒漿,含有酒精的氣體被上面的冷水冷卻,凝成液體,從竹管道流出,這就是孔晟所希望得到的蒸餾酒了。這個法子在后世的元朝才從波斯傳入中原,在元人胡義熙的《藏酒注》中有著明確的記載。
蒸餾提純設備組裝完畢,加入三勒漿之后,所有工匠們就退場了,只留下兩名侍女燒火,隨時聽候孔晟吩咐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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