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天藥業有限公司，果然財大氣粗。整整29層的回天大廈，氣勢恢宏。
就連昊天這樣的普通面試者，也有一張雅致的獨立小桌，一杯溶咖啡，既彰顯人文關懷，又使漫長的等待似乎不那么無聊。
“下一個，12號！”
隨著面前玻璃門打開一道縫隙，一個聲音傳出，立刻有一名神色略微拘謹的青年站起身來，整整微皺的西裝，向眾位競爭者們稍稍點頭致意，便故作沉穩地邁步進門。
昊學抬頭掃了一眼，便重新把注意力轉移到手機上。
簇新的蘋果六袋不拉屎，前些天老媽硬塞過來的，雖然離婚后把自己撇下這事兒做得挺沒品，可怎么也逃不過骨肉親情。這些年來昊學已經漸漸不拒絕她送的一些小玩意，也算緩和點關系吧。
身為資深武俠迷，甭管換什么手機，昊學都會把一個“金庸全集”的app放到桌面醒目位置。雖然近年來武俠小說的確式微，可昊學對它的熱愛，從未改變。
現在翻這金庸全集，當然早就不必從頭看。都是實在書荒得厲害、餓半死的時候，興之所至隨意點開一本，隨意選擇章節，瞄兩眼權當解渴了。
今天“隨意”出來的是《神雕俠侶》，不必多說，經典中的經典，但愿神雕大俠保佑面試順利！
“第七回：重陽遺刻。”
開始節奏倒還不錯，尤其是“玉－女心經，技壓全真；重陽一生，不弱于人”的句子，向來是昊學相當喜歡的。
可是很快就到了楊過同學與半瘋的歐陽鋒重逢，開始學習蛤蟆功。
昊學知道壞了。
蛤蟆功是不是神功絕學暫且不說，可這時候，萬萬學不得啊！
早把神雕俠侶翻爛了的昊學當然清楚得很，就在這終南山后學蛤蟆功的時候，小龍女被尹志平那個王八蛋占了便宜啊！這讓多少小龍女粉、李若彤粉、劉亦菲粉恨不得沖進劇情里，把那個該死的牛鼻子老道千刀萬剮！
怎么今兒翻到了這一段，真是晦氣！
昊學吁了口氣打算喝口咖啡，現杯子已經空了，還好回天大廈內可以無限續杯。
滿當當的一杯新咖啡端在手里，昊學想著小龍女的悲劇，稍稍有些走神。
“哎呀，你走路怎么……”
隨著一聲嬌呼，昊學軟玉溫香撞了個滿懷，右手咖啡一點沒糟蹋，全潑在對方身上；左手下意識地一推一抓，卻只覺得觸手綿軟，手感一流，下意識地還用力捏了捏。
“流氓！！”
更高分貝的聲音瞬間爆炸，令整個面試等待大廳都為之側目。
呃……昊學這才醒悟過來，自己到底摸到了什么。定睛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好家伙，這得是傳說中的e吧？厲害厲害！
以往都是靠小鬼子的資源，今天方知天朝也有這般奇尺**。以往都是看片摸自己，這回實打實地摸到了真家伙，絕非硅膠假體能夠比擬啊！
“我幫你……擦擦？”
昊學看面前這個妹紙，不但是人間胸器，臉蛋也是嬌嫩可人，一身得體的白色包臀連衣裙卻被咖啡染成了卡布奇諾連衣裙……
“臭流氓！”
那女子更加惱怒，一轉身就奔向衛生間，總得先處理一下才好。
昊學真沒有故意調戲的意思，只是灑了人家一身飲料頗為不好意思，又因為從沒抓過e，有點小激動，所以忙中出錯說了個幫你擦擦。
看著那窈窕的背影曲線，昊學提起幸福的右手嗅了嗅，傳說中的楚女幽香啊，爽翻了……
時間不短，那大波女孩終于勉強整理完衣裙，可依然還有明顯的咖啡污漬，總不能就此錯過今天如此重要的一場面試。
誰不想一畢業就能加入回天集團？
回天藥業身為華夏國醫藥企業龍頭，位列世界5oo強，今天剛好趕上集團新品“不老丹”的布會召開，這意味著回天集團全面進軍保健品市場，開啟集團衍生領域的新紀元。
昊學連忙迎上去連連道歉，是自己的錯處，總不能回避，況且自己算是占了便宜的一方……
“哼！”
女孩哼了哼，卻是伸手不打笑臉人，總不能直指對方是故意制造的咖啡打翻，故意摸了自己胸部？
昊學訕訕地賠了笑臉，這才重新落座打開手機，也沒了喝咖啡的心情，隨便翻幾頁小說好了。
“喲！這么落后的小說還在看！”
“神雕俠侶？這電視劇都不知看了多少次啦！什么年代了你還看這個，莫非你是有綠帽情結？”
那女孩似乎是氣不過剛才自己吃的虧，偏過頭來一看，立刻嘲諷起來。
一聽“綠帽”二字，昊學就皺起眉頭，不帶這么埋汰人的！不就是摸了一下么，又不會懷孕，至于這么寒磣我？
電視劇都不知看了多少次了？嘿嘿，今天我讓你知道，那并沒有什么卵用……
手指一動，關掉手機，在那個胸相畢露的妹紙面前晃了晃，“神雕俠侶，很熟？楊過最后和誰在一起了？”
那女孩差點就噴了，笑得花枝亂顫。
活到老學到老，學習中文詞匯，還是應當結合語境來理解，才會聲色并茂。
就比如說這個“花枝亂顫”吧，之前昊學從來都覺得這個形容很扯淡。不過今天，昊學深以為然，原來是這么個“亂顫”，古人太有生活了……
那女孩笑了幾聲，不屑道：“原來你沒看過啊，難怪還翻得這么起勁。看吧看吧，新書的話，還是能看一看，就是有些情節小郁悶，你別抓狂就好。”
昊學這回有意引她說話，她反倒沉默下來，讓昊學暗自好笑：沒看出來還是個有節操的，不做萬惡的劇透黨。不過，說到神雕俠侶，我還用你來透？
“其實我看過一遍的，小龍女后來死掉了，那個……”
“停停停！你說了些什么亂七八糟的啊，你這是哪國版本、哪個河外星系版本的神雕俠侶？小龍女死了楊過還和誰俠侶，和神雕嗎？”
嘿嘿，完美上鉤！
昊學一臉茫然地解釋道：“小龍女不是中了冰魄銀針的劇毒，跳崖死了么？”
“你看的是太監版的神雕俠侶啊！下面沒有了？十六年后，不是在絕情谷底重聚了嘛……”
“不不不！”
昊學一本正經地搖頭道：“在絕情谷底的不是小龍女，是尹龍女。尹志平和小龍女的親生骨肉。”
“什么跟什么啊，哪就出來個尹龍女，你自己編的啊？明明那崖底就是小龍女自己，‘雪膚依然，花貌如昨’，我可是連原文都記得清楚呢！”
哈？看書倒還挺仔細，哥給你點個贊。
昊學成竹在胸，接口道：“問題就在這里了，十六年過去，若是原來的小龍女，也該四十了，怎能真的‘花貌如昨’，甚至比楊過還顯得年輕？”
“書中有解釋啊，是因為服食玉蜂漿和寒潭白魚，這才拔除體內毒素，而且保持了容顏不老。”
女孩倒的確對書中細節記得真切，立刻拿出來和昊學辯論。
“蜂蜜和魚？就能把一個年過四十的中年婦女搞成十幾二十歲的模樣？這你也敢信！”
昊學眨了眨眼睛，攤開手說道：“愛吃這兩樣東西的倒也有，狗熊嘛！你何時見過狗熊活了挺大歲數，吃點蜂蜜和魚，變成小熊維尼了？”
呃……
大波妹被頂得有些語塞，卻聽昊學再問道：
“在蜜蜂兩翅刺字，搞得老頑童不明所以。有大把時間，干嘛不多刻幾個字？把‘我是小龍女，被困在絕情谷底，來救我’反復刺個幾千次。別說老頑童，傻姑都找得到你！”
“崖底的根本不是小龍女，尹龍女母親早亡，識字不多，這才就會這幾個學過的。”
“這……”
昊學不等他思考出其中漏洞，語氣急促地切換了下一個疑問。
“尹龍女隨楊過離開崖底之后，除了楊過之外，和其他人基本不敢交流，尤其回避多智近妖的黃蓉，怎么解釋？只因她根本就是心中有鬼，怕穿幫露餡。”
“這……”
昊學知道這套網上流行的扯淡說辭不能停，仔細琢磨就有很多經不起推敲之處，最好就是連珠炮似的讓對方無從置辯。
“這事兒后來被郭襄知道了，在峨眉派內代代相傳。后來紀曉芙仿效前人，讓女兒楊不悔也做了同樣的事，嫁給了母親的前男友……”
“下一個，13號！”
正在那大波妹有些詞窮的時候，玻璃門再次打開叫號。
“啊？來了來了！”
哈哈。
昊學揮段子手的才華，成功將一個競爭對手搞得心神大亂，面試多半沒戲，心中暗暗得意。
這就不行了？我還沒給你說說，張三豐其實是小龍女的兒子這事兒呢……
咦？這啥玩意？
昊學看著女孩腳步凌亂的背影，顯然還在琢磨小龍女的死活，卻現她渾圓的翹臀坐過的地方，多了一團黑乎乎的痕跡。
不是吧，大姨媽來了都不知道做個防護？太彪悍了吧！
二維碼？
昊學湊近了些，總算看出點眼熟來，身為掃碼一族，這東西倒也不算陌生。
可是掃碼界有忠告：不知底細的東西不要亂掃，容易落入圈套，被植入手機木馬病毒。
昊學搖了搖頭，并不打算做這種小白鼠，最后看了一眼來路不明的二維碼，就要捧起手機來，換過一章跳讀。反正都是隨機選的，干嘛看那段郁悶的，虐心找罪受么？綠帽情結？自己真心沒有。
可是最后這一眼，又讓他看出點花樣來。
二維碼嘛，大家都熟悉，反正沒人能用肉眼看得懂就是了，那是給機器識別的玩意。
可現在呈現在昊學眼前的，雖然同樣是黑乎乎的一團，卻隱隱形成了一個漢字：俠。
這個俠字似是而非，讓身為武俠迷的昊學感了興趣。略一思索，就算是自己看走了眼，好歹也是次緣分。
掃了它吧！
舉起手機，框住那個模糊的俠字，一道掃描線緩緩滑過……
不知怎的，昊學似乎覺得，這次掃描的時間，用得稍久了些。
好像……也沒多什么app啊？
昊學好奇這個二維碼到底記錄了什么信息，著急地一陣亂翻，卻沒有注意到，他掃描完成之后，那椅子上的未知圖案，竟然消失不見。二維碼在被掃描一次之后自行消失，這又是一樁令人稱奇的異事。
不但沒多，昊學還現，最鐘愛的“金庸全集”app似乎也不見了蹤影，登時產生一種不祥的預感。
后臺運行，不留痕跡，還帶破壞手機內駐留軟件的？這木馬很兇悍嘛！
趕緊打開電話簿，打算隨便找個順眼的基友撥個電話，看看作為手機最基本的通訊功能是否受到影響。
咦？怎么多了個分組，自己啥時候建立了這玩意，叫“金庸全集”？
尼瑪，這是把我桌面上的app弄進了電話簿里？還可以這樣的？
這年頭高玩真多啊，研究出的木馬聞所未聞，一身好本事沒用去正經地方。
順手點了一下這個陌生的分組，昊學表情更加精彩起來。
這……玩我的吧？
楊過、小龍女、李莫愁、歐陽鋒……
一個個耳熟能詳的人物名字，在手機屏幕上列成一排，倒像都是自己的至交好友，隨時都能打個電話過去問候一番。
瘋了！這是我瘋了，還是病毒開者瘋了？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個神秘的開者，倒和自己算是同好，不然也不會在通訊錄里亂入這些玩意啊。
唉，武俠迷何苦為難武俠迷？
昊學心想這手機是非修不可了，還楊過……老子倒要看看，楊過的電話號碼你給存成了啥。
點開詳情，昊學哭笑不得地看到，根本也就沒什么號碼，號碼欄的位置上是一行字：楊過，終南山后，準備學蛤蟆功。
太沒水準了吧哥們，好歹也寫點有力度的備注，一見楊過誤終身什么的，多文藝多裝逼……
昊學正在吐槽，猛然心中一動，終南山后學蛤蟆功？這不正是自己剛才看到的那個情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