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文
類別:都市青春
作者:紫蘇落葵書名:
楊宏走后,大夫人收起了念珠,入了后堂召集了一干人,與蕭玲玲共同處理大房事宜。
而楊恭仁則是與楊云急匆匆入了老夫人住處。
負責看守老夫人的是丫鬟秋月,這秋月是楊恭仁早年安插在老夫人身邊的眼線。如今,楊恭仁回了府邸接手這楊氏實權,軟禁了老夫人,秋月也便從暗樁到了明面上。
這老夫人的院落如今全是楊恭仁的人在把守。因此,他徑直入了內室,只見燭火盈盈,老夫人躺在床上,眼睛緊閉。
一旁的是老夫人多年來的御用大夫,也是從蕭氏一族帶來的蕭大夫。
楊恭仁瞧了蕭大夫一眼,問:“老夫人情況如何?”
“回大老爺,老夫人命保住了,怕得要癱瘓在床了。”蕭大夫說。
“命保住了就好。以后,蕭大夫就搬到隔壁偏院里住著,只替老夫人一人看病吧。”楊恭仁掃了他一眼。這么多年,這蕭大夫是個什么貨色,他可是一清二楚。
這老匹夫,醫術是不錯,跟母親的那點情愫來往,他也可以不計較。但不該的就是支持母親觸碰禁忌,做了醫者不該做的事。
他楊恭仁可以支持蜀王李恪奪取太子之位,但絕不能接受借助什么異邦外族的力量來奪取帝位的人渣。就算對方是煬帝正宗的孫兒也不行。
家里的事家里解決,摻和了外人算什么玩意兒?
這是他的底線!
如今,他既然要拿回楊氏家主的權力,這些妖蛾子,他便一個都不放過。
“這,小的那院子還有很多花草藥物。”蕭大夫有點慌了。
“明日便與你都搬來,今晚你就在這院落的廂房住下。什么時候老夫人好了,你再搬回去。”楊恭仁不容反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哼,想玩什么苦肉計?
在楊氏一族危難之際,他不會婦人之仁。即便這人是自己的母親。
他永遠忘不了在前段時間離開長安之前,陛下在御書房說的那番話。
當時,他去辭行。
李世民正在看奏折,瞧著他來了,便直截了當地說:“你這家主當得不夠格呀。瞧著就有人要將我當槍使,把你家九丫頭滅了。”
他嚇得一身冷汗,跪地喊:“臣惶恐。”
“你若真惶恐,就好好把你家主的權收起來,整頓整頓弘農楊氏。畢竟,千年望族,毀于一旦,朕也會傷心。”李世民說得很是誠懇。
“是。”楊恭仁伏在地上,一身汗涔涔下。
他一身戎馬,浮沉官場,從未像這一刻這樣不安與惶恐。李世民是與煬帝、武德皇帝都不一樣的人,他的眸光似乎是一把利劍能將人穿透,他本人像是一口深不見底的井,你指不定井里會蹦跶出什么怪物來將你整個咬碎。
這個人,絕對不能算計。這個人,算計不了。
這是楊恭仁這一刻的想法。
“朕念在你這一年有功的份上,也念在我兩個孩兒的份上,念在楊氏六房的份兒上,讓你自己處理。否則,若是朕著手幫你整頓家風,怕就不會仁慈了。”李世民說得和顏悅色。
“多謝陛下恩典,臣定當肅清奸佞,整頓家風。”楊恭仁回答。
“你先前請了十日假,朕再多給你十日。但若你處理得不夠好,朕就派旁人來處理。”李世民輕飄飄一句話,楊恭仁只覺得楊氏整個楊氏都站在了懸崖邊,心里一片慌亂,惶恐萬分。
這種惶恐蔓延了一路,他馬不停蹄地趕回來,為的是拯救楊氏。至于母子情分,這么多年的容忍與禮讓,已經足夠了。
這邊廂蕭大夫不敢說話,只退到了一旁。楊恭仁走上前掃了老夫人一眼,便問秋月:“怎么回事?”
“回稟主人,今日晚膳后,老夫人在院落里踱步,忽然就摔倒在地,口吐鮮血,接著人事不省。屬下差人請了蕭大夫前來,又讓人來稟告主人。”秋月回答。
“嗯,你們且退下,我與老夫人說幾句。”楊恭仁吩咐。
眾人應聲退下,楊云與幾名貼身護衛在門口守著。楊恭仁坐在床邊,徑直說:“母親,你且好生養著,父親的法事道場我會辦好的。另外,有生之年,你別想踏出這一方院落,除非你成一堆枯骨。”
他說完毫不留情,床上的老夫人睜開眼,狠狠地瞪著他。她真沒想到自己的兒子如今變得這樣薄情,恨恨地瞧著他,道:“你,你,你這個不肖子。若非我,哪來你的今日?”
“因此,我很孝順,讓母親在這一方天地好生養著,派專人伺候,專人保護,還讓蕭大夫貼身伺候。母親身子骨向來硬朗,底子也不錯。想必很快就能恢復了。”楊恭仁說話毫不留情。
“你是翅膀長硬了,此番回來跟我對著干了。”老夫人惡狠狠地說。哪里有半點生病醒來的樣子,呵,一切不過是套路。
“母親,你操勞許久,該是歇息的時候了。人老了,難免精神不濟,看不清方向。這看不清方向,怕就害了楊氏一大家子。”楊恭仁立馬指出。
“你,你以為你做個小小的揚州刺史,就不得了?想想你祖輩的輝煌吧,你給他們提鞋都不配。”老夫人惡狠狠地說。
楊恭仁笑了笑,說:“從前,我聽母親這些話聽多了,還以為我多么不濟。也曾年輕氣盛,眼界不夠,犯下過此生難以彌補的錯。如今,母親還想用這些話來蒙我么?”
“你,你——”老夫人說著,劇烈咳嗽起來。
楊恭仁伸手為她順氣,輕輕拍著背,嘆息一聲,說:“你我是母子,何必弄得像仇人呢!如今楊氏危矣,當今陛下,不是我們能謀劃得了的。怕我這楊氏之內早就滿是當今那位的眼線了。”
老夫人沒有說話,只垂了眸,沉了一張臉。
“你以為殺了九丫頭,或者阻止九丫頭與李氏聯姻,就能斷了這李唐的氣數么?這么天真的事,母親,你也相信么?”楊恭仁緩緩地說。
老夫人還是不說話,挪了挪身體,將頭偏向一邊,不看楊恭仁。
楊恭仁則是自顧自地說:“母親,你以為這一次舊貴族聯盟策劃滅掉阿芝是王氏的主意么?若非你蕭氏一族推波助瀾,怎會如此?母親,你已是楊氏之人,死后入的是楊氏的祖墳,進的是楊氏祠堂。這蕭氏榮耀與否,與你都無關。”
“我可不像你,忘恩負義。”老夫人生悶氣。
“你的恩義要拿全族人的性命賠么?你到底是糊涂還是自私?你瞧瞧呀,這弘農楊氏都快成蕭氏的天下了,安插那么多人,你就那么怕人奪你的權么?”楊恭仁越發覺得自己的母親冥頑不靈,便嘆息一聲起身,說,“你就好生在這里養著吧。需要什么,跟秋月說一聲,我會讓人辦妥。”
老夫人不作聲,只忽然覺得腦袋一片空白,像是不知這么多年到底在做什么一樣。驟然,她有一種兵敗如山倒的感覺。
胸口一滯,驟然吐出一口血來,眼前一黑,頓時昏死過去。
楊恭仁聽聞,立馬轉身,讓蕭大夫前來伺候。又命了院子周圍的人將這院落看緊些,將這院落里的暗道堵死了。
楊恭仁從這院落里走出來,便聞見隱隱的花香,抬頭看,天上穹蒼玄妙,繁星滿天。
“楊云,讓楊江盯緊那些僧道。有任何異動,命人來報。”楊恭仁吩咐完畢,想到明日即將迎來最后一批僧道入弘農楊氏,他一顆心懸得更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