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王爺,人帶來了。”沒過多久,云娜領著一名衣衫簡樸、一身士子裝扮的年輕人走進房門,向坐在案桌后翻閱公文的李云天躬身稟報道。
“小人李吏,叩見王爺。”那名年輕人隨即快走幾步,跪在了案桌前,雙手高舉著手里的一張紙,“王爺,這是我等漢城七百零六名應考學子的請愿書,希望王爺能廢除朝鮮科舉中的雜科,使得我等可以像大明士子一樣參與文科應試,為國效力,為皇帝陛下效忠。”
由于李瑈和李珦的連年混戰,朝鮮的科舉也隨之停辦,直至李云天的到來朝鮮的議政府才重啟科舉的事宜,后來交由新成立的布政使司衙門跟進辦理。
李云天對朝鮮國的這次科舉非常重視,因此在朝鮮八道都貼出了告示,希望學子們能來漢城趕考。
考慮到朝鮮冬季無比寒冷,時常發生大雪封路的事情,故而李云天把科舉考試的時間定在了八月份,方便眾學子前來漢城以及離開。
因此,此時漢城聚集了眾多前來考試的朝鮮八道學子,為此李云天特意下撥了一批物資來安頓那些遠方而來的學子,解決他們的食宿之憂。
畢竟大部分的外地學子都出身于貧苦之家,能來漢城應試已經非常難得,哪里還有多余的資金來解決食宿,要知道漢城的生活條件可是朝鮮國最高的。
實際上,那些遠地而來的學子基本上都受到了當地明軍的資助,李云天希望這些人在朝鮮國并入大明后成為治理朝鮮政務的人才,所以給各地明軍下達了資助的命令,并撥付了相應的資金,在他看來這筆錢花得物有所值。
正是因為這樣,才使得朝鮮八道的學子得以來到漢城參加這一界的科舉,號稱千人應考,盛況空前。
本來,這些外地的學子也沒有什么別的心思,老老實實地考雜科。
可誰成想,就在這些學子安心備考的時候,忽然之間李璆宣布上書正統帝,懇請朝鮮并入大明。
這一樣一來就使得那些考雜科的學子心態發生了微妙的%,變化,誰都知道大明的科舉可是不分文科和雜科的,對應考的學子一視同仁,進而封侯拜相。
顯而易見,李璆的這份上書十有***會獲得正統皇帝的御準,原因很簡單,大明堂堂的忠王就在朝鮮國,李璆的上書肯定經過李云天的同意,故而正統帝皇不會將其駁回。
雖然正統皇帝的旨意遲早會到,可那些考雜科的學子們已經等不及了,一旦正統帝皇的旨意不能在科舉之前到達的話他們只能考雜科,與文科失之交臂。
即便是正統皇帝的旨意能在科舉之前送達漢城,但由于時間緊迫此次朝鮮的科舉也不會有什么變化,畢竟朝鮮并入大明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有很很多多的事情都要解決,其中最重要的事情無疑是兩班貴族將來在朝鮮的地位和權力了。
其實,李云天對這些兩班權貴沒什么好感,像大明的屯兵制使得武官世襲是明太祖為了大明的軍務,而朝鮮國的兩班貴族則純粹是朝鮮國太宗李芳遠為了鞏固自己的統治而制定的一項阻礙朝鮮國發展的階級制度。
李芳遠的父親太祖李成桂寵愛側室神德王后康氏,在李芳遠的母親神懿王后韓氏過世之后立刻將康氏扶為正室,還讓康氏成為王妃,并且冊封康氏的小兒子宜安大君李芳碩為世子,引發李芳遠等大君們的不滿。
康氏過世后李芳遠等人策劃“第一次王子之亂”,將李芳碩等人全部殺光。
等李芳遠繼承王位后為避免這種政變的再度發生造成國家動亂,因此將所有人分為四大階級以便管理,這四大階級都有明文規定,除非有特殊狀況否則任何人不能有所逾越,否則必受嚴懲。
李芳遠制定的四大階層使得平民失去了上進的希望,而國家政權只能由兩班貴族把持,很顯然不利于朝鮮國社會的發展。
因此,在李云天看來朝鮮國并入大明后李芳遠制定的四大階層必須要打破,但畢竟這涉及到了朝鮮國占統治地位的領班貴族,怎樣將其打破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李云天行事的手法一向舒緩,喜歡小火慢燉,這樣就可以逐漸消除重重埋藏在表面之下的隱患,故而對兩班貴族要恩威并施,循序漸進。
只不過,朝鮮的那些參加雜科考試的學子們現在坐不住了,他們無不盼望著能通過科舉來改變自己的命運,甚至成為新的兩班貴族,這個時候只有兩班貴族子弟能考文科的規定自然就成為了阻礙他們上進的一個絆腳石。
故而,那些學子們自然不想自己的命運被這個絆腳石給耽擱了,所以暗地里就聚在了一起,想要讓李云天來改變他們的命運進而使得他們能參加以前連想都不敢想的文科。
李云天已經接到了消息,知道來漢城參加雜舉的學子們因為朝鮮并入大明一事而心生波瀾,只是沒想到他們竟然推舉了李吏聯名上書,想要以此改變命運和前途。
由于這些學子所做的事情不合規矩,而沒有規矩就不成方圓,擾亂了正常的運作秩序,所以以李云天的性格應該拒絕見李吏才對。
不過,李吏此次所做的事情非常特殊,與李云天如何解決兩班貴族的問題可謂息息相關,再加上李云天不愿意寒了那些學子們的心,畢竟這些人以后都是大明用來治理朝鮮的官員。
因此李云天經過一番慎重考慮后決定見李吏,他需要安撫那些考雜科學子的忐忑的心境。
“李吏,本王問你,你可知找本王上書屬于越級上告,按律應先責打三十大板!”李云天瞅了一眼李吏雙手托著的聯名書,不動聲色地瞪著李吏問道。
“回王爺,為了七百零五名殷切期盼的學子,小人愿意受刑!”李吏沒有si毫猶豫,以頭觸地向李云天宏聲說道,擺出了一副大義凌然的架勢。
“李吏,本王現在要告訴你,恐怕你這次要白挨這一頓板子,將一無所獲空手而回。”望著視死如歸的李吏,李云天心中不由得感慨他的年少輕狂,不知道“怕”字如何寫,沉吟了一下后說道。
“王爺,您難道是忌憚漢城的那些兩班?”李吏聞言不由得抬起頭,一臉詫異地望著李云天。
“本王身為大明親王,朝鮮有何人值得本王忌憚?”李云天沒有回答李吏,而是微微一笑后傲然反問道。
“那……那王爺要說小人要白挨一頓板子?”李吏怔了一下,臉上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隨后不解地問道。
雖然朝鮮國的兩班貴族在朝鮮官場勢力強大,但在李云天面前還真的不值得一提,只要李云天愿意的話能輕而易舉地廢了那些兩班的特權,而那些兩班沒有si毫還手之力。
“名不正則言不順,皇上對朝鮮并入大明的圣旨尚未下達,本王如何能介入你們科舉的事務?這樣一來豈不是成了‘恃強凌弱’!”李云天盯著一臉疑惑的李吏望了一會兒,然后面無表情地說道。
“可……皇帝陛下一定會恩準主上殿下的請求,如今科舉在即,王爺可以做主來更改科舉的規矩。”
李吏再度怔了怔,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何不妥,正統帝的圣旨送達前李云天要是gan預科舉的事就是師出無名,與大明一向崇尚的仁義禮法相悖,故而李云天絕對不會這樣做,但是他并不甘心,想了想后開口說道:
“王爺要是不便出面的話可以請主上殿下代勞,主上殿下絕對不會駁了大人的這個面子。”
“你是想讓本王逼著朝鮮王下詔改變由你們太宗國王定下的規矩?你可知道你這是不忠不義的惡行,你的圣賢之書白讀了!”李云天聞言眉頭頓時微微一皺,冷冷地呵斥道。
他之所以說李吏不忠不義,是因為李吏身為朝鮮王的子民而讓自己逼迫朝鮮王下旨,是為不忠,而讓朝鮮王推翻李元芳的祖訓就是不義。
“王爺,小人一時心急說了大逆之言,望王爺恕罪!”李吏見李云天的臉色變得冷峻,立刻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一頭觸地請罪,額頭上不由得滲出大顆大顆的汗珠,李云天凌人的眼神令他感到了巨大的心理壓力。
“本王知道你們對朝鮮的文舉分為文科和雜科感到頗為不滿,但這是你們朝鮮太宗國王定下的規矩,在朝鮮并入大明前本王和大明都不會gan涉,以免招來非議。”
李云天凝視了李吏一會兒,臉上的神色稍微變得平和,神情嚴肅地說道,“況且現在距離科考的時間已經所剩無幾,即便是皇上的恩旨下了那么也來不及準備,因此此次科舉只能維持原狀!”
李吏聞言不由得抬起了頭,雙目中滿是黯然和失落,這意味著他們這次唯有考雜科,無法觸及到政壇上的核心權力。
“王爺,不知何時我們也能像大明的學子一樣參加文舉,不用再分文科和雜科?”遲疑了一下后,李吏不由得開口問道,眼睛里充滿了一絲期待的神色。
他已經決定了,準備放棄朝鮮的雜科考大明的文舉,否則這輩子的仕途可就毀了,既然朝鮮并入大明,那么他們也應該有著大明學子一樣考科舉的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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