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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道誣告他人是要反坐的?”范如海見現場的人嗡嗡地低聲議論著,于是拍了一下驚堂木,面無表情地望著白得財。{}
“巡鹽老爺明鑒,小的只是按照鹽道衙門的懸賞提供線報舉報而已,并無誣告他人的意圖。”白得財聞言連忙給范如海磕了一個頭,連聲喊冤,“小的只是提供線報,至于那四位姑娘有沒有罪,老爺們開堂一審自然清楚了。”
“本官問你,你剛才所說的話是否句句為實?”范如海沉吟了一下,神情嚴肅地望著白得財,并沒有再追究其誣告一事。
白得財說的沒錯,他只是按照鹽道衙門的懸賞提供了線報而已,并沒有誣陷周雨婷等人的實際舉動,因為算不上誣告,頂多就是線報信息不實被打些板子。
畢竟官府既然貼出了懸賞,那么肯定就要允許各式各樣的舉報線索,如果其中那些不實的線索都被認為是誣告的話,以后誰還敢給官府提供線索?
“小的所言句句為真,如果半句謊言,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白得財連忙點了點頭,一本正經地在那里賭咒發誓。
“縣主、李知縣,你們二人覺得如何?”范如海望向了李云天和周雨婷,想聽聽二人的意見。
“既然他言之鑿鑿,那么就讓他簽字畫押。”李云天冷冷地望著白得財,“本官提醒你一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要是本官查出你說假話的話,絕不輕饒!”
“大人,小的不敢撒謊。”白得財見李云天目光犀利,寒冷透骨,使得他不寒而栗,禁不住打了一個哆嗦,隨后一咬牙,矢口否認。
李云天冷笑了一聲,把目光移開,不再說話。
見此情形,方青和秦判官的臉上不由得流露出了輕松的神色,兩人慶幸白得財頂住了壓力,如此一來的話抓周雨婷就屬于誤抓,即使到京城打官司也不怕,因為這是鹽道衙門的職責。
要怪的話就要怪周雨婷沒有在大牢里表明身份,否則的話也就不會有今天這樣的事情。
范如海見李云天和周雨婷對白得財的供詞并無異議,于是就讓白得財簽字畫押,然后讓人將其帶下,現場的氛圍不由得輕松了許多。
“秦判官,本官問你,縣主被關進大牢后,你可曾提審過?”范如海把白得財的供詞給李云天和石成安看了后,開始再度審問秦判官。
“巡鹽大人,下官今天事務繁重,故而沒有來得及提審,準備明天再過堂。”秦判官向范如海拱了一下手,高聲回答,比先前有了不少底氣。
至于忙些什么,秦判官可謂手到擒來,他的書案上擺著不少案子的卷宗,隨便拿幾份就能輕易地應付過關。
“既然揚州府府衙已經傳來了公文,你為何不慎重對待,查清縣主的身份?”范如海對秦判官的回答并不滿意,皺著眉頭問道,這是今天這起事件之所以會發生的關鍵。
“啟稟大人,事有輕重緩急,雖然縣主當時的身份是官眷,但在下官眼中她們與其他人一樣,在下官這里并不會享受到優待,以免屆時有人說我們官官相護。”秦判官早就想好了應對的言辭,大義凜然地回答。
李云天聞言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了一絲笑意,看來秦判官的臉皮不是一般厚,竟然說出了如此冠冕堂皇的話來,簡直就是恬不知恥。
“縣主、李知縣,看來此事就是一個誤會,依本官來看,責打虛報線報的白得財五十板子,讓秦判官給縣主擺酒謝罪,二位意下如何?”
范如海豈不知這是秦判官的托辭,不過既然秦判官找了這么好的借口,他也就坡下驢,順勢想要化解這段恩怨,因此看向了李云天和周雨婷。
周雨婷雖然心中惱火,但還是按捺下來心頭的火氣,側身望向了李云天,她相信李云天能處理好這件事情,給她出一口悶氣。
如果擱在以前,她根本就不會在這里審什么案子,徑直把秦判官等人往軍營里一抓,嚴刑拷問下不相信他們不說實話。
不過如此一來,那么忠勇侯難免要受到朝堂上那些言官的彈劾,說他管教不嚴,縱女行兇什么的,又會說秦判官等人是屈打成招,屆時給忠勇侯帶來不少的麻煩。
“巡鹽大人,本官有事想問秦判官。”李云天向周雨婷微微一頷首,示意她放心,隨后看向了范如海。
范如海聞言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同意了他的要求。
“秦判官,你既然公務繁忙,為何要讓本官在你的判官廳里干等了一下午?”李云天見狀冷冷地望著秦判官。
“本官原本想見你的,可是沒成想手頭的事務太忙,實在沒有抽出時間,還望海涵。”秦判官心中暗暗叫苦,不動聲色地解釋著,要是早知道李云天來頭這么大,打死他也不會把李云天晾在那里,給自己招來如此大的麻煩。
“不知秦判官在百忙之中是否看了本官寫得那份文書,上面詳細列明了本官的家眷都是良家出身,與什么鹽梟是八桿子也打不著。”李云天冷笑了一聲,沉聲問道。
“本官看過了。”秦判官點了點頭,一本正經地望著李云天,“李知縣既然身為湖口縣縣尊,想必清楚我們辦案子不能偏聽偏信,本官無法核實李知縣所提供信息之真偽,只有先行把人扣住,待查清之后再行放人。”
“如此說來,秦判官是想給圣上上奏,讓圣上下一道諭旨,來證明英睿縣主的身份了?秦判官的眼里還有沒有轉運使大人?有沒有巡鹽大人?”
李云天見秦判官還在那里大言不慚,頓時面色一寒,冷冷地說道,“說,你是何居心?是想向圣上邀功?還是想置轉運使大人和巡鹽大人于不義之地?”
“大人,運司大人、巡鹽大人,下官并不知道英睿縣主的身份,否則的話必定上報,請大人定奪。”秦判官見李云天一下子給他扣了如此大的一頂帽子,整個人頓時就慌了,連忙向石成安和范如海說道。
“哼,本官看你居心叵測,是成心陷害兩位大人!”李云天見秦判官慌了,冷笑著說道,“你可還記得本官給你的那份文書上都說了些什么?”
“本官當然記得,是李知縣為英睿縣主等人的辯解之辭,本官當時只想著秉公辦案,故而沒有輕易放人。”秦判官萬萬想不到年紀輕輕的李云天竟然如此難纏,額頭上不由得留流下了一絲冷汗,連聲辯解著。
“既然如此,那么就請巡鹽大人派人把那份文書,大人一看便知。”李云天等得就是秦判官這句話,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向范如海說道。
范如海雖然不知道李云天為什么要那份文書,但是想來里面必有什么名堂,于是不動聲色地讓人去判官廳去拿。
不一會兒,一名差役就把李云天寫的文書拿了過來,放在了范如海面前的案桌上。
范如海打開一看,筆跡工整俊秀,行文間有如行云流水,條理清晰,酣暢淋漓,把他們此次來揚州的目以及綠萼、陳凝凝、鄭婉柔的身世交待得清清楚楚,心中暗道李云天果然不愧是進士出身,能寫得一手如何漂亮的文章。
與秦判官不同,范如海看得十分仔細,很快臉色就陰沉了下來,因為李云天在文書的后面明確表明了周雨婷的身份,不僅告訴秦判官周雨婷是忠勇侯之女,而且還因為宮廷較武獲勝被永樂帝封為了英睿縣主,秩同皇族。
看完了那份文書后,范如海面無表情地讓人把它交給了石成安,石成安的眉頭也逐漸皺了起來,冷冷地瞪了秦判官一眼。
如今人證、物證俱全,秦判官刻意隱瞞周雨婷身份的事情已經板上釘釘,任由她反悔不得。
按照規矩,像這種涉及了皇爵人士的案子,不要說秦判官了,就是石成安和范如海也沒有權利介入。
秦判官在接到這份文書后應該立刻上報,而不是壓下來,他的這個行為說是謀逆一點兒也不為過。
石成安當然清楚秦判官沒有這個膽子,肯定是這個家伙并沒有看全文書就扔到了一旁,并沒有意識到李云天這個外地的知縣會有著如此深厚的背景,進而自尋死路。
現場的官員注意到石成安和范如海面色不善,不清楚那份文書上寫了什么,不由得面面相覷。
秦判官心中有一種不詳的預感,他跟了石成安也有些念頭了,豈不知石成安現在對他甚為不滿,難道……難道那個文書里面有什么玄機不成?
此時此刻,秦判官不由得開始懊惱起來,當時怎么就沒能看完那份文書,剛才他已經當眾承認看過了,如果里面真的有什么蹊蹺,他現在豈不是騎虎難下!
誰也不會想到,憑著這一份小小的文書,李云天剎那間就把現場的局勢給翻轉了過來,不僅使得鹽道衙門陷入了被動中,也使得秦判官先前的那些狡辯之辭全部打了水漂。
周雨婷注意到院子里的氣氛隨著那份文書的到來變得有些沉悶和壓抑,心中頓時一喜,不由得看向了一旁端坐在那里的李云天,她就知道李云天是絕對不會讓她失望的,肯定會幫她出這一口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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