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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夢醒


更新時間:2015年10月18日  作者:貓疲  分類: 歷史 | 架空歷史 | 貓疲 |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117.

第一百一十五章夢醒

這里就是永明之城——廣府,大街小巷里充斥著,通宵達旦游樂的燈火,徘徊著海內海外千奇百怪的口音和腔調,所有開藩拓殖海外的國人和歸化百姓,魂牽夢繞的精神家園和寄托。

數百年來,作為國朝第一大開埠口岸,

除了本土國人或是海生的唐人后裔外,這座城市里聚集了太多的番人和歸化民族,從東海之北,冰天雪地的新羅人、倭人,到炎熱濕潤的中南半島上的驃人、真臘人、注輦人和林邑種;

從東南諸島的婆羅洲蠻,巴布蠻、巨島蠻,到南天竺的數十種馴熟土人,遠洲歸化的波斯和大食種,甚至至更遙遠南部澶洲的昆侖諸國,西牛賀州的大秦、泰西諸國的舶來人。

乃至那些說不出名頭,卻是種類繁多的島夷藩奴,將這座城市點綴的多元薈萃。

也讓廣府的五城十二區,凝聚了太多的特色和風情,以至于無論從那個方向,都能感受到不同的風情和印象,

比如田園牧歌,或是工坊綿延,或是商貿幅聚,或是海埠盛會,或是館墅如林,或是山川奇駿,

數百年間,這座城市里堆聚的財富,足以讓那些坐擁巨大的身家而無所事事的公卿顯貴,豪富巨賈,將自己的家園和住所附近的環境地貌,改造成自己需要的樣子,以滿足自己揮霍和攀比的需要。

不過顯然這一切,都被突然而至的洶涌暗流,給攪亂了。雖然打著叛軍進城“清君側,鋤奸邪”的旗號,但是真正蔓延開來的暴亂,讓那些相貌上不似傳統國人的百姓和歸化人,也不免遭了秧。

這種蒙昧一片紛亂狂熱的情形下,是沒有人會有耐心去分辨他們,成群結隊的沖入家中,拖出來毆打,肆意搶劫再胡亂丟棄的到處都是滿地狼藉,而在街角巷尾的陰暗處,另一些更加悲慘的事情,則在輪番發生著。

永明之城的白天,也被各種星星點點燃燒未盡或是新起火頭所散發的煙氣,籠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霧靄之中,讓正在發生的悲慘和罪惡的一切,若隱若現的猶如失真的抽象派化作,

而作為城市一角的梅山行館,則還在某種度日如年的對抗中繼續煎熬著。

舊有的死傷者被清理一空后,庭院里和臺階上再次堆積更多新的尸體,敵人也更加接近他們的目的,他們攀附著長梯,舉著撞木在每一個出口和窗臺上,與幾乎無計可施的守衛者肉搏。

敵人的炮手,也已經靠的足夠近,雖然明顯是倉促就位的生手,但他們已經越來越沒有耐心和功夫,去熟悉和把握準頭,而是在大排構成的防護下,一點點的推近過來。

雖然這東西發射的速度,比起火銃更慢,但是慢慢吞吞的零星發射起來,卻是比數十只火銃,更有威懾力和傷害,雖然大多數都打在墻壁和邊緣上,只要偶然被中上一發,哪怕是笨重的實心鐵丸,也會在室內彈跳反射中,將所遇到的人和事物,都打得稀爛。

我所在的隔壁,就中了一發,然后遮掩物直接被擊穿,碎片當場打死打傷數人,然后彈跳的彈丸有造成二次的傷害,然后銃手的火藥也被引燃,造成又一次追加的傷害。

等到新的人員補充進去,發現整間十幾個人,都變成了只剩下各種殘胳膊斷腿,散發著某種熟肉氣味的修羅場,在這種情形下,想要把頭和身體探出去,阻擊那些攻擊者,就必須有足夠堅韌的意志和決心。

更糟糕的是,一旦對方推進之后,就可以使用噴丸,也就是射程更近的原始散彈,這種東西對于命中率的要求,就沒有那么高了,但是殺傷力和威脅卻絲毫不減。

對方的銃手也站在火炮邊上,作為掩護開始投入戰斗,雖然普遍的射程和準頭,都不怎么樣,但是達到一定數量之后,各種咻咻的流彈,還是造成了一定的傷亡。

比如因為抱著幾只火銃輪流在窗臺邊上的緣故,我的肋下也被蹭了一下,拉出一條長長的血溝。

但是痛楚反而讓我變得更加冷靜或者說麻木了,哪怕樓下的房間和走廊,已經傳出來,叛軍突破阻擋闖入大開殺戒的慘叫聲。

我放下已經變的滾燙的槍管,拿起另一只新裝填好的長銃,慢慢伸了出去,對準那些在近距離重新停下來的炮手,這個距離,應該可以威嚇一下他們了。

因為我看到,有人開始用漏斗一樣的東西,向著翹起的炮口,傾倒些什么,那些應該就是“噴子”所用的散料,然后我將槍管上綁著的準星,稍稍翹到了他頭上方一點的地方,這樣彈道的拋物線,運氣好的話剛好能夠打中他的后背。

像是瞎貓碰到死老鼠一般,一槍打中了正在點火的操炮手身上,將他的小臂打斷了半截,剩下的手掌部分連同握著的火把,飛舞著,掉在了一個看起來像是藥箱一樣的東西上面,

片刻之后,沉悶的震響聲中,三門炮和那些銃手所在的位置,都被籠罩在整個灰褐色的煙霧中。

煙霧重新散去之后,我只看到一堆的亂飛的殘肢斷體和被潑灑的血水,浸染成褐色放射型土坑。

至于火炮本身,已經不見綜影了,另外兩具炮身也被吹倒,一時半會是沒法派上用場了。

這樣有可以消停一陣子了,我如是想著,

如同一個信號一般,行館主樓中的守衛,乘機士氣大振的,將已經闖入館中的“叛軍”,鼓起余勇給反沖鋒的重新驅逐出去,變成雨點一樣從窗臺過道中掉落的尸體或是被推下去的活人,然后是各種在燃燒的煙氣中,倉皇而逃的背影。

但在這個過程中,又有數十個人倒下,再也起不來了,重新分配守衛力量,我發現號稱最精銳的騎從護衛,只剩下不到一半,我本家帶來的人手,也只剩下一百多號人,

而且連續的接戰,他們都已經疲憊不堪了,這種強度的戰斗還能堅持多久,回光返照式的反攻,還能再來一次么,真不好說。

但至少我還活著,就要為那么一點生存下的可能性和機會,繼續戰斗著。回到樓中,我拖著疲憊的身體,巡視了查看了各個哨位,強打笑顏一一的安撫和寬慰他們,

這時候,肩膀和手臂上都裹纏這紗巾的韓良臣,一臉嚴肅的低聲告訴我。樓內本該來替換的人手,遲遲沒有到來。

“是么。。”

我點了幾個狀態還算好一點的護衛,跟著我一起穿過廊道和偏廳,走上一片狼藉的樓梯,叛軍突進來來激烈拼殺的痕跡,幾乎隨處可見。

大灘的血跡和沒有來得及清理的尸體,以及累的像尸體一樣躺在地上,只有進到身邊才有微微反應的戰斗人員,一些因為缺少藥物和救治手段,已經變成尸體或是正在變成尸體的傷員。

麻木而呆滯的趴在尸體上,回收各種可以繼續利用物品,而變得滿身血腥的殘余侍女、奴仆什么的。

我有些身心疲憊的,回到了位于主樓上層的內廳,比較重要的人員和沒有戰斗力的老弱婦孺,以及最后的物資,都被轉移到了這里,因為下層的大廳和二三層的回廊過道,都已經成了戰場。

按照慣例,這將是我們用來保存最后一點尊嚴和體面的最后據點和戰場,狹長的廊道和走題,將成為天然的險要,

當然到了這一步,我們也就是困獸待斃之局了,剩下的就是怎么死比較,早死晚死的問題了,因為掌握了大部分下層建筑的叛軍,就算是不用強攻,用煙熏也可以把我們都給收拾了。

門前站著兩個護院,讓我不禁皺了皺眉頭,底下人手不足,他們跑到這里來看什么門,這是變相的偷懶么,。

他們居然敢攔阻我,只準一個人只身進去,然后被頂著腦門的短銃和手弩,給逼到一邊去。

我帶來的這幾個都是,生死里汰選出來的酣戰之士,輕易就制服了這些人。

然后我想了想,將門微微推開一線,卻發現廳室之內,氣氛有些不對,明顯分成了兩個陣營,

最顯眼的是站在墻角,被幾名壯漢拿著刀劍圍在中間,謎樣生物和陳夫人在內的一小綽人,都被人挾持了。

地上還倒著兩具尸體,身上被捅了好多了血洞,血流打了一大片,熟悉釘皮背心的穿戴讓我心中挑了挑,卻是我派在陳夫人身邊的本家人手。

一個皮膚白皙的像女人的中年人,正在大吼大叫著,還有十幾個人站在他的背后,有原本的護院,也有賓客之屬。

他們像是打成什么協議一般,正在用刀劍,將剩下其他老弱婦孺,逼退在墻邊上。

“檀郎,何至與此呢。。”

就算處于刀劍威逼下,陳夫人似乎還想再做勸說的努力

“有什么不滿和嫌隙,日后再做計較,現今更應同舟共濟。。”

“說到底。。”

白皙中年卻是激動了起來,指著她口沫飛濺的宣泄道

“都是你們害的。。”

“我本來不用如此的。。”

“只要把你們交出去,”

“然后呢。。”

我冷不防推門開聲到

“我們一起乖乖束手待斃,被人家做豬羊一般屠戮么。。”

“既然已經做到這個地步,你以為對方還會放過任何可能指認的活口么。。”

“止步,”

對方激動的跳腳起來

“否則誰都不得好過。。”

“我可是易安候,大府的資政,宗藩院的元老。。”

然后他像是神經質的婦人一般喋喋不休

“他們不會把我怎么樣的。。”

“派人與我保證過的。。”

我搖了搖頭,怎么走到那里都有這種二貨啊,或者瀕臨絕境的恐懼,已經讓他們精神崩潰,利令智昏了么。

說話間我又和他拉近了幾步,

“你送上來正好。。”

他臉上露出一種得計的潮紅色。

“只要拿下你。。”

“是么。。”

我攤開雙手,讓他看清楚我并沒有武器,又走上前一步。突然按住腰帶扣,抽出腰間的軟刃,拼著感覺對著大致方位,猛然一抽,

一聲慘叫,他舉著被削斷四根手指的手掌,臉上一大塊皮肉,也突然開裂迸射出血水來,然后被我輕易的用軟刃拉住脖子,權作掩護。

“這下你該怎么說,”

然后我對著那些如臨大敵,迫不及待把刀劍往人質脖子上架的同伙,做出一副輕描淡寫的表情說

“你們盡管動手好了。。”

“什么.”

這下,不但是那些同伙,連人質們也臉色變了變。

“死在這里和死在叛軍手中,有什么區別么。。”

我繼續道

“但至少我會找出你們的全家老小,貓狗雞犬的一個不留,為她們陪葬的。。”

”你怎么敢。。“

有人武器拿不住,叮當一聲掉在地上,這像是一個信號

然后轟的一聲,旁窗被撞開,叫來的后援在伯符的帶領下,一擁而入,將那些同伙一一打翻制服,霎那間就取得了壓倒性的優勢,

片刻之后,

“這是怎么搞的。。”

我看著有些委屈的謎樣生物

“不是讓你和阿蜜輪流小心盯著么。。”

“誰知道那些女眷里有內應,直接把人騙開了下手。。”

她有些情緒低沉的道。

“還連累死了人。。”

我看了眼,謎樣生物蔥嫩脖子上的鮮紅勒痕和一個掌印,一股子無名怒氣橫生,冷聲道

“那個幫兇是誰,”

她看了眼某個女性,那個女子就像是驚駭的鵪鶉一樣,一屁股癱坐在地上,

然后我走了過去,這個不斷向后退縮的女子,驚慌失措之下,有些語無倫次的說

“你。。你。。不能這樣,我是國姓家的人。。”

“我可以給你權勢,錢,官職,還有其他什么的。。”

“去你媽的權勢。。”

我一把抓住她的發髻,在撕心裂肺的慘叫苦求聲中,惡狠狠拖到走廊上,然后道一聲

“再見,走好。。”

對著一個窗口猛推出去,在如同蝴蝶一般手足揮舞的凄厲慘叫聲中,變成滿是污漬的地面上,迅速綻開的一朵血花。

然后大廳之內的那些雜音,都消失了。

付出些許代價解決了內部問題之后,我們還是要回到受人圍攻的殘酷現實中來。

聚集在庭院中的叛軍,吹響了某種鼓號的節奏,顯然是不再做刻意的掩飾了,隨著鼓號聲,

一些滿身血污或是衣袍不整的身影,被反綁著拖到了庭院中,然后成排的刀光閃現,血噴如泉,成排無頭的尸體,隨著滾落的頭顱,癱倒在地上。

卻是對方開始陣前行刑,將這些進攻不力而逃回去的軍將,一一斬殺當場,足足有數十號人,看起來都是頭目軍官之流。

然后新的列陣被聚集起來,他們哼著某種不知名的調子,緩步再次逼上前來,看起來無比的堅定和決絕。

“聽阿蜜說,你們見過很多死人?。。”

“是的,各種各樣的死人。。”

“現在我也和你一起見過了。。”

我牽著謎樣生物,在頂層的天臺上看著,正朝著我這個方向而來的大片甲光和明火持兵的猙獰面孔,感受著她手心濕膩膩的泌汗。

“你后悔么。。”

我故作輕松的側頭的道

“和我攪在了一起。。”

“的確后悔了。。”

謎樣生物強作鎮定的聲音,傳到我耳中

“不過有用么。。”

“我要是死在這里,也就是一個痛快。。還能拉幾個墊背”

我甚至有心開玩笑道

“不過你要是落到他們手中。。”

“那就請你先給我一個體面的結果好了。。”

她臉色不變的認真看著我的眼睛道,

“我不想丟現代人的臉,但是我還是禁不住的害怕,害怕我自己沒有了斷的勇氣。。”

“嗚。。”

突然轉身踮起腳尖,濕潤柔軟的東西,如同蜻蜓點水一般的,在我的嘴上重重的一碰,

“別誤會,老娘可不想便宜別人的。。”

她慌慌張張的一邊解釋,一邊卻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好幾部,用裙袖抹著嘴唇,像是要把臟東西擺脫掉。

然后被無故絆倒在地上,慌慌張張露出一副很難得一見的小兒女態,落荒而逃了。

“放心,我們不會那么容易折在這里的。。”

我回味這唇瓣的味道,雖然是一個不知道真實年齡的謎樣生物,但是至少這幅身體,還是可蘿可幼的。

“我還沒享受夠這個時代的福利,也沒有充分發揮我的本事,更還有一個大大后宮的夢想沒有實現呢。。”

我自嘲道

“怎么肯輕易死去。。”

就像是呼應著我的期望,風中突然吹來了嘈雜的喧囂,就像是突然被打亂的音符和節奏一般。

這些“叛軍”匯集而成的列陣雖然還在行進,但是他們留在墻外街道上的后隊,連同輜重和傷員,卻被從山下殺出來的另一只生力軍,給沖散截斷,變成此起彼伏的驚呼慘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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