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蒼黃第836章 漱香齋(上)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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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6章 漱香齋(上)


更新時間:2019年01月12日  作者:有時糊涂  分類: 玄幻 | 東方玄幻 | 有時糊涂 | 天蒼黃 


陽光照在江面的船,也照在輝煌的宮殿上,明黃色的宮殿顯得更加恢宏,氣勢迫人,一掃久蓄的陰森。

林公公又躺在院子里,享受著夏日的陽光,感到渾身通泰,他喜歡春天,喜歡夏天,喜歡陽光。

愜意的喝上一口茶,將茶杯放在案幾上,順手拿起卷宗仔細看起來,看著看著,倦意起來,不知不覺中,睡著了。

柏公公緩步踱進,走到林公公跟前,看看他,忍不住搖頭,示意下,一個小太監悄悄過來,搬了張躺椅過來,然后又端來茶杯茶壺。

柏公公坐下,同樣愜意的喝了口水,仰頭看著天空,明晃晃的陽光,刺眼。他不由將眼睛瞇起來,心里再度納悶,為什么這林公公會喜歡這樣,這有什么舒服的。

順手拿起茶幾上的卷宗,看了幾眼,神情隨即嚴肅起來。

“這什么時候到的?”

“剛到。”林公公閉著眼答道,柏公公笑道:“您沒睡著啊。”

“長眠春光中,乃平生所愿,可惜,...,唉,睡不著啊!”林公公嘆口氣,望著頭上的翠綠,幽幽嘆口氣:“樹欲靜,風不止!老柏,江南的事,詭異!”

柏公公點頭:“暗殺封霄,挑動東瀛人;膽大包天!”

“這次柳寒立下大功了,”林公公閉著眼說道:“若不是他應對得當,恐怕江南已經亂了,新稅制隨即也就終止,這一計,厲害。”

“誰干的?柳寒有沒有抓住兇手?”柏公公急促的翻看卷宗。

“唉,這是唯一美中不足的,”林公公面無表情:“他派人跟了,但跟丟了。”

“是真跟丟了?”柏公公皺眉問道,在這里久了,很自然有了凡事都打個問號,對任何事最初都打個疑問。

林公公沒有回答,他的沉默便是一種態度。

柏公公翻看幾頁,拿出一頁,上面記載的是柳寒這些天的行蹤和言論。

“他身邊有咱們的人?”

“這是自然,”林公公的聲音有些飄:“這柳寒畢竟來歷不清,在沒完全弄清他的來歷之前,必要的防備還是要的。”

柏公公微微點頭,林公公的聲音又飄來:“不過,以柳寒的精明,恐怕也猜到了。”

柏公公再度點頭,心中禁不住涌起些疑竇。

“不過,從他在江南的作為來看,此人對朝廷還是忠心的,不過,有些事,還有些疑點。”林公公說道。

“哦,是那些事?”柏公公問道。

“也不是,”林公公微微搖頭:“有些事,還得再看。”

“既然還有疑點,你就敢把虎賁衛交給他?”柏公公不解的問。

“既然有疑點,與其放在遠,不如放在身邊仔細盯著。”林公公慢悠悠的說道。

柏公公再度點頭,密報對柳寒的言行記載很清楚,作了什么事,說了什么話,做的那些決定,甚至連兩大大宗師一起降臨揚州,都作了報告。

柏公公又仔細看了一遍卷宗,心中依舊疑惑不已,他沒有看出任何疑點,在揚州,與顧瑋句誕相處都很好,半點不爭權;處理田凝庫糧案中,連夜奔襲吳郡,無論手段,還是周密,都令人稱道,那有什么疑點?甚至連中飽私囊都沒有,竟是個清官能吏。

象這樣的大案,就是個肥缺,辦案官員不趁機搜刮的,以柏公公的見聞,就幾乎沒有。

柏公公扭頭看了看林公公,林公公好像睡著了似的,他欲言又止,最后輕輕嘆口氣,將卷宗放下,靠在椅子上。

似睡非睡中,忽然覺著身邊有動靜,連忙睜眼,小麥子正說著什么,看到他醒來,林公公笑了笑:“讓他低聲點,沒想到還是打攪了你。”

柏公公揉揉眼睛,小麥子連忙揮手,一個小太監很快送來溫水和毛巾,柏公公擦了把臉,抬頭看著林公公苦笑道:“沒想到就睡著了。”

“春眠困頓,人之常情,”林公公微微一笑:“正好,說說下一步安排吧,小麥子,傳信江南,讓柳寒盡快將贓物贓款送回來,那些田地莊園,盡快變成銀子。”

“是啊,有了這筆銀子,朝廷這一關就算過了。”柏公公寬慰的舒口氣,塞外大捷,朝廷許下的賞賜,可朝廷府庫空虛,壓根拿不出這筆銀子,只有靠這次抄家來填補虧空。

林公公也同樣點頭,熬過這一關,朝廷可以有段舒心日子過了,林公公喝了兩口茶,抬頭看著柏公公說:“盛懷的事可以解決了。”

“壓了這么久,時機到了?”柏公公有些疑惑,盛懷的案子一直在控制中,廷尉府過了兩堂,然后便壓下了,不讓再審了。

“小麥子,把新收到的消息說說。”林公公說道,小麥子上前一步:“祖宗,剛收到消息,盛懷的母親死了,但盛懷沒有上報。”

柏公公先是一怔,隨即醒悟:“隱匿母喪!這可是大不孝。”

匿喪不報,在大晉是大罪,不光免官,身敗名裂,也會被士林鄙視,子孫還會因此抬不起頭來。

“你怎么知道的?”柏公公納悶的問道:“難不成在盛懷家里還有眼線?”

盛懷雖然是封疆大吏,可還沒到專門部署眼線的程度。

“是豫州的查到的,盛母幾個月前便患病,前不久病逝,至今棺槨還停在家里,沒有下葬。”

柏公公皺眉:“這事沒實證,可不行。”

“回祖宗,這事已經證實了,豫州方面密捕了盛家的人,盛懷他母親已經死了一個多月,給盛懷去信了,盛懷回信讓秘不發喪,這封信,豫州方面已經拿到,正送往京里。”小麥子答道。

柏公公這下放心了,滿意的點頭:“這可是天助朝廷,這盛懷跟朝廷對著干,哼,潘鏈這下護不住他了吧。”

林公公又躺下了,躺椅不知什么時候換成了搖椅,他躺在搖椅上,輕輕搖晃,神情很是愜意。

“盛懷一案,會不會牽連到潘鏈?”柏公公低聲問道。

林公公沒有答話,小麥子更加不敢開口,柏公公苦笑下,這動作已經表明,盛懷就算倒了,潘鏈依舊安如泰山。

要扳倒潘鏈,僅靠一個盛懷絕對不行,甚至可以這樣說,只要太后不死,潘鏈就倒不了。

小麥子無聲退下,剩下的事就要他去安排了,明天朝堂上就會有御史出面彈劾盛懷匿喪不報。

柏公公四下看看,還好除了小麥子和林公公,沒有其他人聽見他的話,在宮里,不是什么話都能說的,自己怎么犯了這樣一個錯誤。

躺在椅子上,柏公公覺著這陽光真是舒服。

可剛躺下,有小太監過來傳旨,讓林公公立刻去漱香齋見駕。

漱香齋,是宮內的一個雅園,每到夏季,園內百花燦爛,草木繁盛,假山流水,滿園清涼,是個避暑的好地方。

泰定帝時,如果不去寒山避暑,便會入住這里,只在病重那幾年沒有過來。

前兩年,皇帝沒心思避什么暑,今年不知怎么的想起來這園子,便搬過來了。

站在門口的黃公公給林公公一個眼色,然后讓倆人進去。

房間里,皇帝盤膝坐在炕頭,面前的書案上整齊的堆著兩堆奏疏,張猛潘鏈規矩的站在邊上。

抬頭看見林公公倆人進來,皇帝放下筆,溫言問道:“江南的盛懷上疏,彈劾柳寒,借糧庫一案,肆意抓捕良民,擾亂地方,江南現在市場蕭條,民情洶涌,你們看看。”

皇帝說著將一份奏疏扔到倆人面前,林公公默不作聲的揀起奏疏,翻開仔細讀起來。

讀畢,他順手將奏疏交給柏公公,然后躬身說道:“回稟皇上,盛懷此疏滿是不實之言,據奴才所知,柳寒在揚州抓捕的人是按照朝廷給的名單抓捕的,沒有擴大,另外揚州抓捕的轉運使衛振,也交代出不少人,柳寒抓了一部分,還有幾個沒抓。”

“沒抓?為什么?”皇帝眉頭緊皺,面露慍怒:“是不是收了人家的銀子,故意放縱!”

“這,他倒是不敢。”林公公沉穩的答道:“如果是放縱,他不會向宮里報告,”頓了下才說:“這次庫糧案,最重的便是揚州轉運庫,衛振在揚州十年,是田凝的親信,他犯案后,揚州涉及的人眾多,包括棉布行,綢緞行,鹽業行,珠寶行,等等,連士族也不例外,包括陸家虞家張家,全都要抓。

如果這樣,整個揚州便癱瘓了,所以,柳寒決定,對陸虞張等士族門閥不追究,但要罰款,對單純的商家,特別是涉案數額巨大的幾個商家,全數抓捕。

不抓陸虞張,是為了穩定江南,柳寒認為陸虞張這幾家在江南樹大根深,只要這三家不出問題,江南就不會亂。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在吳郡,他放過了周家和顧家,江南會在吳郡盤根錯節,吳郡上下幾乎都牽連進去,如果,完全按照涉案抓捕,整個吳郡將為之一空。

奴才以為,柳寒此次處置衛振一案,是很妥當的,既辦了事,又沒引起太大的亂子。”

皇帝聞言,轉眼看著潘鏈:“潘卿聽見了,盛懷不過是危言聳聽,夸大其詞罷了,江南如果亂了,句誕顧瑋為何沒有報告,這么明顯的事,都沒看出來?!”

潘鏈心中苦澀,輕輕嘆口氣,抬頭看著皇帝:“臣,老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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