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蒼黃第142章 說客(下)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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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說客(下)


更新時間:2015年10月17日  作者:有時糊涂  分類: 玄幻 | 東方玄幻 | 有時糊涂 | 天蒼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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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別:玄幻魔法作者:有時糊涂本章:

“可王爺錯了,”顧瑋再度嘆息:“您沒有不等于別人也認為您沒有,”

這話有點拗口,可意思很清楚。

“王爺熟讀史書,凡涉及大位之爭,最終如何結果,史書上多有記載,瑋就不再說明。”

齊王頭上冒出一層冷汗,王妃不再平靜,眉宇間聚集起憂慮。

柳實神色大變,將下嘴唇咬在嘴里,生疼生疼的。

唯獨昌覽神色不變,沒有絲毫動靜的站在那。

“您是皇上的親弟弟,皇上疼愛你,所以讓您就藩,一方面消除兄終弟及的傳聞,另一方面也是為了保全您;可王爺眷戀帝都不去,這就是在逼皇上。”

“或許,您覺著您沒有這樣說,可王爺,您的行為就是這樣。”

“王爺即刻啟程,此舉不但全了君臣之義,兄弟之情,更增王爺賢名,太子將來也能明白王爺的一番苦心,對王爺勢必更加敬重,如此一來,將來王爺或有重返帝都的機會。”

顧瑋說完這番話后,便飄然離去,一如來時的瀟灑。

齊王大汗淋漓,就像被夏日驕陽暴曬一般。

王妃臉色蒼白,心里卻很清楚,這一番話,將她一直有些模糊的想法徹底照亮。

王爺誤了!

如果當初一接到圣旨便立刻啟程,以齊王長期以來的態度和他曾經的表態,皇帝和太子應該會相信,他對大位沒有企圖;可齊王不愿離開帝都,加上生氣,于是病倒了,可皇帝并不相信他是病了,太子同樣不相信,所以才下旨催促。

現在就算立刻啟程,也不能消除皇帝和太子的嫌疑,所以,接下來,皇帝還會采取一系列行動,以削弱齊王的權力,最直接的便是削弱齊國,比如各藩王的軍事權和行政權。

在大晉立國之初,藩國在藩國的權力僅有行政人事權,后來發生了藩王陰謀造反,于是連這個權力都收回了,藩王幾乎沒有權力,可后來數次外戚權臣干政,朝廷中央動搖,于是又有人提出以藩王宗室拱衛,朝廷又陸續給予了部分權力,鮮卑入侵,朝廷抵抗之余,邊將統領重兵,形成外重內輕之局。

要消除這個隱患,除了朝廷中樞的智慧技巧外,還需宗室拱衛,于是泰定帝又將各州的藩**權授予藩王,所以,現在藩王的權力很大。

皇上太子既然懷疑齊王,那么勢必要削弱齊王的權力。

而且,將來太子登基,也不會消除對齊王的猜忌,這種猜忌會一直持續到齊王到死。

王妃起身到齊王床前坐下,看到齊王一頭的汗,連忙吩咐小丫頭拿來毛巾,給齊王拭去汗水。柳實在房間里來回走動,嘴里不住嘀咕著:“奸邪小人,奸邪小人!”

王妃沒有理會他,給王爺擦去汗后,又將藥丸拿來喂齊王服下,現在誰也不會懷疑這藥丸是不是有毒,顧瑋今天的來意已經很清楚,可不管是說客也好,還是潘鏈也罷,可最終結果,他是為齊王所想。

齊王出了身大汗,又吃了藥,感覺好多了,看著王妃的目光很是復雜,有愛憐,有痛惜,王妃明白其中的含義,她微微笑了下:“我吩咐他們準備,明天就走。”

“不用,”齊王神情很是堅決:“已經這樣了,那就這樣吧,晚上兩天沒什么,他們要疑便疑吧。”

王妃想了想點點頭。

齊王沒說錯,已經被惦記上了,那只能這樣,那干脆就讓他們懷疑去。

顧瑋心里很滿意,他相信齊王已經明白他的意思,而且很快便會啟程就藩,等齊王一走,朝局便會明朗,這段時間的混亂也就結束。

前段時間他給潘鏈出策,讓句誕出面彈劾齊王,也不知道是怎么啦,句誕居然沒動,相反,潘鏈暗地里卻在策動薛家,可薛家這次聰明了,也沒動,要不是齊王被這突然一擊給弄糊涂了,皇帝對他的猜忌恐怕要低很多。

齊王將在很長時間里成為朝政的隱患,只要他活著,朝局便安定不了。

內城的街道比較安靜,沒有那么多喧鬧,路過教坊司時,里面傳來絲竹之音,顧瑋往里瞧了眼,忍不住搖頭,皇上病重,齊王就藩,朝局詭異難測,這些官依舊在醉生夢死。

這教坊司實際是妓院,不過里面的妓女來源不同,多是犯罪官員的妻女,少數是士族罪員的妻女,就像數年前的興陽杜家,成年男子斬首,幼年男子和女人大部被官賣,剩下小部分則被送到這教坊司。

除了這些犯官家屬外,還有一等人也是教坊司樂女的來源,便是賤戶。賤戶是這個社會一種特殊的存在,起于前朝大周,大周宗室內亂,一通混戰后,成功登上帝位的周皇帝逼迫對手的臣子效忠,被拒絕后,惱羞成怒,將成年男人全部斬殺后,下令將他們的家屬和親屬,全部貶為賤籍,賤籍人家便成為賤戶,這些賤戶不能為官,不能務農,不能經商,當然更不能為官,男的終身只能當奴仆,在妓院端茶,在大街上行乞;女的只能當媒婆,或入教坊司為樂女,或為妓女;在教坊司為樂女,實際還是妓女。

教坊司可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進去的,這里只接待兩類人,士族和官員,庶族和平民根本進不了教坊司大門。

天色已經漸漸晚了,天邊的火燒云已經淡了,喧鬧的帝都漸漸安靜下來,顧瑋回到家里時,門口挺著輛馬車,他只是看了眼便知道,潘鏈又來了,他的嘴角露出一絲不經意的輕蔑,這絲輕蔑很快滑過,他的臉上重新浮現起淡淡的笑容。

果然,一進房間便看見潘鏈坐在幾后,手里拿著他平時看的書,聽到門響,潘鏈抬起頭見是,好像松口氣似的,將手里的書放下,不過,他沒挪窩,也沒起身。

潘鏈詢問的目光看著顧瑋,顧瑋笑了下沒有開口,小童端來盆水,顧瑋拿起毛巾洗了下臉,小童又拿來件白色便裝,顧瑋一點不忌諱潘鏈在邊上,將身上的白衣換下。每次回家,他第一件事便是洗臉更衣。

“幸不辱命。”

潘鏈一聽這話,禁不住大喜,齊王的事已經拖了很久,他悄悄動員薛家,可薛家那老滑頭表面上答應,卻遲遲不動,他只好又去說句誕,可句誕哼哼唧唧,答應是答應了,可同樣不動,看來都是聰明人,都不想淌這趟渾水。

潘鏈沒有辦法,顧瑋便自告奮勇去勸說齊王離京,潘鏈當時有些意外,按照他的理解,顧瑋是要掀起一場針對齊王的彈劾攻擊,怎么忽然又變成了勸說了。

顧瑋便告訴他,齊王眷戀不去,犯下大錯,皇上現在左右為難,既不能下死手,殺了齊王,又想要齊王離開帝都,以保證太子登基,所以齊王必須離京,除了這點,他還想到個問題。

“我上次所言,有遺漏,幸虧沒動。彈劾齊王,如果聲勢太大,皇上對齊王的疑心可能反倒低了,相反大家都不開口,甚至有很多大臣上書挽留齊王,形成一種強大的聲勢,這反倒能更添皇上的疑心,唉,可惜..,所以,現在要有人出面說服齊王主動離京,皇上勢必會非常高興。”

顧瑋很坦率承認上次自己所謀有誤,不但不應該彈劾齊王眷戀不去,相反應該挽留齊王,如此皇帝反而更加疑心,逼齊王離京的決心會更大,甚至找借口賜死齊王都可能。

于是,倆人商議,由顧瑋出面說服齊王離京,此舉,不但消除了皇上齊王之間的矛盾,讓朝局暫時穩定,太子的位置也就穩定下來。

“齊王走后,朝局會怎么變呢?”潘鏈問道。

“朝局一定會變,有些人要離開,比如尚書令裴舒,這次裴舒沒出面為齊王說一句話,他的目的便是向皇帝表明,我不是齊王一系的,可他忘記了,去年他曾經暗地里上書,建議皇帝改立齊王為太子。”顧瑋說。

“另外,秋云恐怕很快便要出山了,只是皇上會安排他作什么還不知道。”顧瑋說著露出向往之色,秋云就像一頭老虎,這頭老虎現在被裝進了籠子,不得不收起自己鋒利的爪子,可他一旦出籠,將變得十分可怕。

潘鏈神情沉重,裴舒如果致仕,留下尚書令這個重要位置,目前有資格坐上這個位置的就兩個人,潘鏈和秋云。

“另外,丞相甘棠也有可能,”顧瑋的神情有些猶疑,潘鏈不太敢相信,尚書令和丞相是朝中的兩根重要支柱,同時動這兩個人,這會造成朝局動蕩,再說,甘棠是個什么人,號稱不倒翁,官場老油子,對任何人都笑瞇瞇的,誰都不得罪,皇上也沒有理由動他。

“不是皇上要動他,”顧瑋同樣搖頭:“是太子不喜歡他。”

“為什么?”潘鏈有些納悶,甘棠乃丞相,朝廷重臣,朝中門生無數,太子還沒登基,就算登基,也需要這樣的重臣坐鎮,以穩定朝局,為什么要動他呢?

“甘棠是個好好先生,”顧瑋冷笑下,輕蔑的說:“太子雄心勃勃,豈會容這種老朽尸位素餐。不過,太子要動他,也要登基后。”

潘鏈陷入沉思,顧瑋的這個判斷,他不敢相信,可也不敢不信。

如果說以前顧瑋便展現了驚人的才干,可最近這段時間,他的表現簡直可以說是驚艷,朝局所有的變化都被他窺破,所以,他才步步主動,沒有踏錯一步。

“秋云不會去當丞相吧?”潘鏈試探著問,顧瑋笑了下,那意思很明白,潘鏈嘆口氣:“可惜,你的資歷不足,否則老夫倒想舉薦你來當這個丞相。”

“太師說的那里,瑋還有幾分自知之明,”顧瑋笑道:“太師,在我看來,尚書令是您最好的位置,那個丞相最好不要去爭,為什么呢?太子肯定要用他的人,蓬柱,左辰,嗯,蓬柱還是年青了點,恐怕朝議很大,他也無法推動朝局,我看恐怕是左辰。”

潘鏈輕輕舒口氣,說來說去,顧瑋的意思還是讓他去爭尚書令,而這些話卻不是沒用,而是非常重要,這意思便是,朝局下一步的動向便是人事調整,而且是一場大規模人事調整,潘鏈必須早做準備。

“唉,”潘鏈嘆口氣,顧瑋有點意外,這段時間,潘鏈順風順水,為將來打下很好的基礎,潘鏈搖搖頭:“朝局沒什么大問題,我只是惋惜,手中的干才太少,等老夫主掌尚書臺,老夫將舉薦公子出任度支曹尚書。”

顧瑋沒說什么,端起茶壺給潘鏈倒了杯水,茶是名貴的獅峰茶,十兩銀子一兩,茶水清澈,散發著淡淡的香味。

度支曹,掌管天下錢糧,是除了丞相之外最重要的職務,潘鏈說要舉薦他出任度支曹,這對他顯然是非常看重,這要換個人還不得感激得一頭磕在地上,可顧瑋卻無動于衷,只是抬手施禮,并不以為意。

“泰定中興,天下大安,”潘鏈嘆道:“可誰知道,朝廷府庫空空,這度支曹可是個苦差事,到時候,你還得苦心。”

“事情總要有人去干,總有辦法。”顧瑋平靜的說,潘鏈苦笑下:“兄弟會,在各地鬧事,江南畬人作亂,幽州的鮮卑人有不穩跡象,雍州旱災,冀州并州流民成災,可朝廷卻拿不出錢來,唉,皇上留下的實際是個爛攤子。”

“爛攤子,就是要人收拾,”顧瑋說道:“太師逢時而起,正當肩此重任,不負天下之望。”

潘鏈沉重的點點頭,似乎尚書臺已在掌握之中,顧瑋又提醒道:“太師還要注意個地方,中書監。”

“中書監?”潘鏈神情有些凝重,中書監向稱內廷,為皇帝的近侍,最高長官為中書令,內廷穆公公掌控中書令已經二十多年了,同時還掌控著內衛,明面上中書令的權力不大,可朝中重臣都知道,這是個極為可怕的人。

“中書令不要去想,穆公公樹大根深,誰也動不了,可除了中書令外,還有黃門侍郎可以爭取,大人可以早謀之。”顧瑋提醒道。

中書監在內廷辦公,可以隨便出入宮廷,朝廷的設置多數為宦官太監,但這是皇帝近侍,相當于皇帝的幕僚,太監所學甚少,所以,也有不少士人出任中書監,黃門侍郎便象是專門為他們準備,下面的小黃門全是太監,只有黃門侍郎是士人,而黃門侍郎有五個之多。

潘鏈明白的點點頭,若尚書臺在他手上,度支曹在他控制下,再加上黃門侍郎,可以說大部分朝政都在他手上控制著。

潘鏈滿意的離開了,顧瑋看著他的背影默默的喝著茶,夜色降臨,月自東山而起,高懸半空,空中傳來一陣撲撲的羽毛閃動聲,一只度鳥從黑暗中降落,小童很快進來,交給顧瑋一個小紙條,小紙條是卷著的,顧瑋展開就著油燈看后,神情變得有些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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