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蒼黃第120章 移花接木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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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移花接木


更新時間:2015年10月17日  作者:有時糊涂  分類: 玄幻 | 東方玄幻 | 有時糊涂 | 天蒼黃 
120.

120.

潘鏈在顧瑋的對面坐下,伸手從茶杯里拿了個杯子,給自己倒上了茶,深深的嗅了下茶香,茶香很淡,因為茶是很普通,十個銅板一兩,頭道茶味有苦澀,二沖才略微有醇,三沖則淡,四沖如水。

潘鏈從來不覺著這茶好喝,可顧瑋就喜歡喝這茶,他曾經送給他的獅峰十里香,全被轉送給別人了。

可今天,他覺著這茶是如此甘甜,渡過那瑟瑟苦味便是甜。

就像今天,這幾個月的煎熬,換來了今天的甜蜜。

“您今天很高興。”顧瑋放下書,抬眼看著潘鏈,潘鏈望著顧瑋那白玉般的面容,心里略有些感嘆,如此貌美的男子世所少見,當年他入帝都時,帝都女子萬人空巷,爭相觀睹,他的馬車從建陽門到永春門,走了整整一天。

“你猜猜,究竟是什么事?”潘鏈含笑問道。

顧瑋淡淡的笑了笑,潘鏈就覺著眼前綻開一朵美麗的太陽花,讓他心旌有些搖動,他忽然明白了,為什么顧瑋身邊從來看不見女人,那個女人能抵擋他的魅力,連他這個五十多歲,從不喜男色的老男人都無法抵擋,更何況那些青春少艾的女人。

“除了您心想事成外,恐怕沒什么事能讓您這樣高興。”

潘鏈呵呵大笑,顧瑋目光清澈,隱隱帶著笑意,潘鏈含笑再問:“心想事成!呵呵,確實是心想事成,公子有鬼神莫測之能,老夫幸甚!老夫幸甚!”

太陽花一閃而過,顧瑋靜靜的看著潘鏈,好一會,潘鏈才收斂笑容,見顧瑋神情有異,有些納悶的問:“怎么啦?難道還有什么不妥的?”

顧瑋慢吞吞的給他添了些茶水,然后才:“圣人行百里半九十,事情尚未塵埃落定,太師現在高興還稍稍早了。”

“哦?何出此言?”潘鏈神情頓變,有些納悶。

顧瑋微微嘆息:“太師如此高興,當是認定太子繼位已成定局,”潘鏈微微頭,顧瑋又:“可齊王是不是已經有旨了呢?”

潘鏈同樣微微頭,顧瑋稍稍一愣,眉頭輕輕皺起來,潘鏈忽然覺著心里一痛,顧瑋又問:“齊王就藩?”

“皇上今日下旨,齊王削太尉,就藩。”

顧瑋微微頜首,沉默了會:“皇上身體如何?”

潘鏈輕輕嘆口氣,神情有些悲傷:“圣上的身體依舊不見好轉,病勢愈加沉重,已經不能下床了。”

顧瑋也同樣報以一聲嘆息,可他的神情卻沒有絲毫悲傷:“今天這圣旨一下,兄終弟及之傳言便可煙消云散了嗎?”

潘鏈神情凝重,眉宇間充滿疑惑,顧瑋微微搖頭:“太子一天沒登上大位,這一切都可能再變,削太尉,可以再登太尉,就藩可重入帝都,大人,一切都還充滿變數。”

潘鏈倒吸口涼氣,頓時緊張起來,顧瑋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輕蔑,這絲輕蔑迅速閃過,潘鏈沒有注意,他已經被顧瑋的話驚呆了。這些年,顧瑋為他參贊謀劃,所謀無所不中,他對他的信任甚至超過了自己。

“什么意思?”潘鏈結結巴巴的問。

顧瑋再度笑了下:“關鍵是齊王,大人,齊王必須死!”

潘鏈聞言一哆嗦,手里的杯子差掉地上,齊王必須死!

這五個字如同五顆驚雷,炸在他頭上。

皇帝愛弟!士林稱頌!百姓愛戴!天下賢王!

必須死!

顧瑋輕輕嘆口氣:“自古以來,大位爭奪,皆不留情,勝者權傾天下,敗者身死家滅,慨無例外,大人,這不是什么骨肉恩情,是事所必然,齊王不死,太子即便登上大位也不安心,也坐不穩!”

“這.,這.。!”潘鏈臉色蒼白,結結巴巴,不知該什么。

顧瑋停頓下,神情悲涼的望著窗外,院子里的銀楓樹火一般燃燒著,是那樣驕傲,那樣奪目,讓目眩神移。

“可是,齊王乃賢王,天下皆知,殺這樣的賢王必受天下人唾棄,也必受皇上太子厭憎,大人,你不能作這樣的人!”顧瑋神情堅決,潘鏈稍稍松口氣,擦了擦額頭上冒出的一層細汗。

顧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神情平靜少許,潘鏈也喝著茶,等了會,沒見顧瑋開口,禁不住又問:“那,那我該怎么辦?”

顧瑋微微嘆口氣,依舊沒有開口,潘鏈眉頭漸漸皺起,他明白了顧瑋的意思,顧瑋的意思還是不變應萬變。

轉念一想,潘鏈感到不妥,潘家現在力量強大,除了他是太師以外,弟弟潘冀又出任太尉,掌控了軍權,顯然,皇帝對潘家寄予了希望,可如果潘家還是一動不動,沒有一功勞,憑什么掌握這么大權力,再了,他這個太師,是個沒什么權力的太師,他還想有更大的權力,比如掌控尚書臺;沒有功勞,憑什么掌控尚書臺。

一時間諸多想法在腦海翻騰,潘鏈神情變幻莫測,一時興奮,一時憂慮。顧瑋將一切都看在眼里,輔佐這位上司多年,對他非常了解,清楚他的想法,患得患失。

好一會,潘鏈才心的問:“我,我還是不太明白,還請公子細加解釋。”

顧瑋再度嘆口氣,秀美的面容上籠上一層烏云:“皇上登基以來,勵精圖治,整肅吏治,先敗鮮卑,撫養黎民,創泰始中興,堪稱一代帝王,”

潘鏈連連頭,當今皇帝絕非庸主,登基之時,大晉江山千瘡百孔,正是他勵精圖治,才有今日的興旺發達,顧瑋這話絕對中肯。

“可正是這樣,皇上不希望在生命最后一刻留下污,所以,盡管知道齊王才干超過太子,依舊要太子接位,因為,他不想史書上留下殺子之名,同樣,他也不想留下殺弟之名。”

潘鏈頻頻頭,可顧瑋今天好像存心不讓他安心似的,接著又潑了他一桶涼水:“可兄終弟及,.。,還是那句話,齊王不死,無論是在朝還是就藩,太子是不是接掌大位,都不安心。”

潘鏈不是傻瓜,同樣熟讀史書,大位爭奪,向來慘烈,要么全勝,要么身亡,沒有第三種選擇。具體到現在,齊王和太子,不管他們愿不愿意,都上了擂臺。

生死擂臺,要么生,要么死。

“太子也希望齊王死,可太子也同樣不愿擔上殺叔殺賢的惡名,更何況,他還沒接掌大位。”

“那么如果這個時候有人出面彈劾齊王,皇上和太子恐怕就會順水推舟,極力打壓齊王,而齊王性格剛烈,一旦出了什么事,勢必群情洶洶,皇上太子便會順水推舟,反過來將責任推到那個彈劾人身上,..”

顧瑋到這里停下了,目視潘鏈,后者苦笑下頭,表示聽懂了,承認顧瑋得不錯,若齊王因此而死,朝臣勢必群情激奮,宗室之內也恐怕不得安寧,最終皇上太子只會殺了始做蛹者,以息天下之議。

潘鏈長嘆一聲,這事就棘手了,太子登基可以讓潘家榮耀兩代人,齊王則不然,潘家女兒即便都可貴為太后,可叔和兒子,那效果完全不一樣。

潘鏈很想替太子,或者替外甥除了這一害,可這前有狼后有虎,難以下手。

顧瑋目光閃閃的看著他,潘鏈苦笑下,那股興奮勁早已煙消云散,現在只剩下憂慮,太子的情況雖然大為好轉,可依舊不穩,要鞏固他的位置,又千難萬難。

“有沒有什么法子,”潘鏈到這里頓住了,大有深意的看著顧瑋。后者再度笑了笑,潘鏈連忙調轉目光。

“其實這事也好處理,”顧瑋道:“大人,你覺著新任尚書仆射句誕是個什么樣的人?”

“句誕?這不過是個人。”潘鏈隨口道,隨即醒悟,訝然的看著顧瑋:“你的意思是讓他上疏?”

顧瑋頭,潘鏈想了想感覺還是太匪夷所思,句誕是什么人?滑頭!讓他上疏彈劾齊王?這可能嗎?

“句誕此人量狹隘,權欲熏心,十年前便擔任度支曹的曹官,后因貪污被彈劾,因八議而免罪,只是被廢黜,五年前復起,三年前入尚書臺任尚書,在尚書臺位排末尾,可前幾日,皇上忽然拔其為尚書臺仆射。”

顧瑋到這里看著潘鏈,潘鏈滿是迷惑,這與彈劾齊王有何關系?

“帝心深遠,”顧瑋看著宮城方向,滿是欽佩景仰:“我一直就納悶,以句誕的才具,何德何能位列尚書臺,原來是要用在此處?”

潘鏈有轉不過彎來,不由有些著急:“我顧公子,你就別賣關子了,有什么話痛快,我怎么越聽越糊涂了。”

“句誕才干平平,品德低劣,怎么就位列尚書臺,還檢在帝心,以前我一直就鬧不明白,現在我明白了,句誕就是用在這里。

齊王一向瞧不起句誕,每每對其訓斥不斷,故而,句誕出面彈劾齊王,順理成章,事后,群臣洶洶,天下洶洶,皇上再殺之,不過棄一狗耳,有何可惜的。”

潘鏈總算明白了,背脊冒出一層冷汗,皇上布這個局居然花了這么長時間,按顧瑋的分析,今天的局面就是皇上刻意制造出來的?

顧瑋苦笑下,眉頭微蹙,思索著:“這我猜不透,皇上那時的身體尚好,大位之爭尚無端倪,我估計這不過是皇上預留的一枚棋子。”

聽到這些,潘鏈沒有絲毫高興,心里涼颼颼的,就像落入冰窟。

“可現在的問題是,句誕會不會彈劾齊王呢?”顧瑋先設一問,潘鏈神情麻木,顧瑋微微皺眉,依舊接著下去:“不會,這個人很油滑,也很心,能忍,他對齊王早有不滿,可要他出面彈劾齊王,很難。”

潘鏈無可奈何的:“那不是還沒轍嗎。”

“世上什么事都可能,”顧瑋笑道:“別忘了,這句誕還有個特性,權欲熏心。尚書臺仆射能滿足嗎?竊以為不能,他還想當尚書令或當丞相,所以,他必須建功,可有什么比這功更大!所以,他完全有可能火中取栗。”

潘鏈心情一振,顧瑋站起來,走到門邊,看著院子里的銀楓樹。

銀楓樹,十年成材,楓葉如火,燦爛妖艷,令人流連,可惜的是,這妖艷卻只有半旬時光,而后便片片凋落,令人惆悵。

“還有一種情況,宮內派人告訴他,讓他上疏彈劾。”顧瑋道。

“管他什么情況,咱們還是不變應萬變。”潘鏈也站在他身邊,欣賞著這火紅的楓葉。

“是嗎?”顧瑋反問道,潘鏈又愣住了,猶豫的問道:“不行嗎?”

“當然不行,”顧瑋毫不客氣:“大人,帝心深遠,你看看這次皇上提了幾個人?句誕是一個,令弟潘冀是另一個,還有一個沒動的秋云,大人,憑心而論,令弟與秋云誰更適合擔任太尉?”

潘鏈想了想,沒有回答,潘冀雖然也有才干,可與秋云比起來,那是燕雀與鴻鵠,無法相比。

“對呀,以皇上的圣明,怎么不知道,秋云更勝任太尉,為何會選擇令弟?”顧瑋扭頭看著潘鏈,這一連串問題,讓潘鏈完全糊涂了。

顧瑋嘆口氣:“大人,這是圣上在考驗你和令弟!”

“考驗我?”潘鏈依舊不明白,潘家乃外戚,大晉數百年中,外戚掌握朝政的例子數不勝數,多少次朝政危急,都是在外戚支持下渡過的,所以,潘家掌握權力,這很正常。

“對考驗你,”顧瑋鄭重的看著他:“太子有讓圣上不放心的地方,所以,圣上還要挑選輔佐太子的人,圣上要看看你和令弟是否有輔佐太子能力,所以,這次你必須出手,而且做得越巧妙,皇上越高興,否則,令弟這個太尉是坐不穩的,而且,你也就只能在太師這個位置上坐下去,我估計,如果這次你依舊不出手,明哲保身,秋云要么接任太尉,要么接任尚書令。”

潘鏈倒吸口涼氣,這么多年了,他們關系莫逆,即便朝局這樣重大的事,也是直言直白。

皇帝的手腕讓他感到恐懼,一個秋云,便翻來覆去作這么大一篇文章,將滿朝大臣玩弄于股掌之間。

“我估計,太子登基以前,皇上還會進行一次人事調整,這次人事調整才是最后的人事安排,這個安排可以保證太子登基后十年的朝政穩定。”

顧瑋將最近幾日的思考全盤托出,嘴角滑出一道譏諷:“什么以糧資敵,什么彈劾,那不過是皇上和穆公公使出來的障眼法,裴舒前段時間看上去什么都沒作,實際上他是支持齊王的,皇上對此心知肚明,所以,裴舒這個尚書令是當不下去的。他要是聰明,近期便會上疏求去,否則,等太子登基,他將死無葬身之地。”

“可,”潘鏈依舊很疑惑:“怎么才能讓句誕上疏彈劾齊王呢?”

“先等幾天,看齊王的動靜,若齊王不肯離開帝都,那就讓句誕上疏,彈劾齊王蔑視圣意,心懷不測;若齊王就藩,那就彈劾他,陰蓄死士,圖謀不軌。”

潘鏈看著顧瑋側臉秀美的輪廓,倒吸口涼氣,這招太狠了。前者就不了,齊王違旨;后者呢?當年齊王自冀州歸來,手下數千將士不愿離去,跪求于車前,愿意追隨他,最后還是皇帝下旨,同意這數千將士成為齊王的親隨,齊王將他們安置在齊國,現在這也成了一條罪名。

皇上一張嘴,成也是它,敗也是它。

潘鏈猶豫一會,接受了顧瑋的建議,為了潘家的將來,他決定拼一把,這個虛銜的太師,他已經當夠了,裴舒要走,尚書令便空下來,他不能讓秋云坐上這個位置,以秋云的才干,坐上這個位置,用不了多久,便能將群臣聚集在他身邊。

“我若能掌控尚書臺,三年內,公子當入尚書臺。”

潘鏈很豪氣,顧瑋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沒將這許諾放在心上。

潘鏈沒有多待,很快便走,顧瑋也沒送,站在屋檐下,看著銀楓樹,欣賞著火一般的楓葉,良久才輕輕嘆口氣,回到書案邊,拿起書看了看,將書放在一邊,然后拿起邊上的另一本書打開,首頁赫然便是《春江花月夜》。

晚上,潘鏈悄悄乘轎到了弟弟潘冀府上,潘冀的府邸便在潘鏈府邸的旁邊,中間僅僅隔了條巷,兩家來往非常便利。

潘冀身材高大,與哥哥潘鏈的文雅相比,他要顯得粗豪一些,臉上的皮膚也能證明這,他的皮膚風吹日曬,要黑上很多,手掌骨節粗大,那是長期拉弓的結果。

兄弟倆屏退下人商議,潘鏈將顧瑋的分析和決定毫無隱瞞的告訴了潘冀,把潘冀聽得心旌搖動。

“二弟,你看怎么樣?”潘鏈最后問道。

潘冀聞言苦笑下:“我皇上怎么忽然想起給我升官了,而且還升這么高,原來是落筆在這。”

“二弟!”潘鏈有些不高興,他知道這個二弟,對朝局的興趣并不高,喜歡在荒野游獵,每年都要請假出去游獵一番,皇上對他也很恩寵,從來不阻攔。

“我覺著現在這樣挺好,要不就把這太尉讓給秋云好了,”潘冀仰身躺下望著夜空中時隱時現的星辰:“大哥,這權大禍也大,太子也不是個好相與的人,咱們潘家出了兩個皇后,已經夠榮耀的了,還爭什么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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