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正文
398.
雖然如此，但梁榆在細心留意一番以后，倒也從這些如他一般身份的修靈者身上發現了些許端倪。
現場當中的身影足有百余道之多不假，只是這上百道身影里面，若然進行劃分的話，又是可以分為兩部分，進行血脈覺醒的上官家小輩以及陪同歷練之人。
至于上官家的十八之齡小輩……不用多說，就是嫡系與旁系兩大類。由于兩者大為不同，所以與其相關的一切必定也是隨之影響。
當下的上官家，掌權一脈為旁系，因此陪同這一派系的后輩進入寶山的，幾乎都是族中強者。反觀嫡系這邊，雖說也有部分族內之人，但大多數還是從外邊聘請回來的修靈者。由此可見，嫡系與旁系之間的差距絕非一丁半點。
更為重要的是，這些來歷五花八門的修靈者里面，他們選擇輔助的對象，更多是在嫡系里邊沒有太多名聲，僅是掛了個嫡系名頭的平庸之人罷了；而像梁榆一樣為在一系之內也是舉足輕重的人物護衛者，卻是少之又少，甚至一只手就可以數得清楚。
這樣的反差，意思也很是明顯。
顯然，絕大多數的外來修靈者，都是準備在寶山之中撈上一筆之余，又不用真正地得罪上官家掌權一脈，兩全其美。畢竟若是尋常的嫡系族人，在掀不起太多風浪的情況下，別人也懶得關注太多。
不過如果將陪同的對象換成上官青兒一類的嫡系之人，不用多想也是能夠知道成功吸引了上官家得勢一脈的敵意。無論最終的結果是好是壞，與之交惡的下場可以說是板上釘釘之事了。
除此之外，在這一次的寶山歷練當中，上官青兒無疑是站在了風浪尖上之人，這樣一來，與她站在一起的梁榆，倒是直接將一些本應存在于其他嫡系子弟身上的視線，完完全全地吸引了過來。
如此之事，著實是令得梁榆在頗感無奈的同時，越發覺得他是主動將自己給賣了。
思緒至此，一個伴隨而來的問題也是讓梁榆的眼神微微變化。剛才他在悄然環顧四周之時，也順帶感應了一下周邊同屬陪伴歷練之人身上散發而出的一股股靈力波動。而在這般之下，卻是有些驚訝地發現這些擔當護衛的修靈者里邊，除了極少數難以看清個中深淺的身影外，剩下之人當中修為最高的也只是到靈元后期的地步。
這樣的一幕，若是放在平時，倒不算什么稀奇之事，畢竟接取任務之人的強弱，很多時候都是與報酬掛鉤，故而不足為奇，但落在眼下的境況里，卻是顯得有些反常了。
因為一般來說，護衛的實力越是強橫，那么被保護之人便是更加安全，然后走得也是越遠。只是現在這一種明顯像是某種限制一般的現象，就有些與之相悖了。
盡管是第一次與上官家接觸，不清楚個中規矩，但梁榆在審視了現場一番，而后又盯著那一個規模趨向百丈大小的符文少許之后，還是得出了一個勉強湊合的解釋。
“難道隨行之人的修為過高，會對血脈覺醒之事產生影響？”眉頭微蹙間，梁榆自言自語道。
眾所周知，洛城上官家的寶山，實際上乃是一族先祖的沉睡之地，而所謂的血脈覺醒，則是利用布置在這一處洞天之地里邊的上古陣法，聚集歸墟而去的諸位先輩之力，強行提升踏入深處的小輩資質與修為。
強行提升，顧名思義，必定是存有一定弊端的。但若是與上官家當下的情形結合起來，這一種主要體現在第二步和第三步之間的缺陷與到手的利益相比，總的來說還是利大于弊的。
話雖如此，只是這等做法，明眼人也是可以看出并非無窮無盡的。稍微改變一下天資，這一種小小造化，哪怕對象是一族小輩，都是可以為之，只是一處勢力倘若想要繁榮昌盛，顯然要走出更多天驕之輩才可辦到。而打造一名天驕之人的代價之大，絕非福蔭尋常小輩可比。
故而，每一年的血脈覺醒之事，或是稱作寶山歷練，這當中都是需要尋出一名表現最為優異之人，以便接受老祖宗們的饋贈，獲得日后光耀門楣的資格。
不過由于年代的久遠，所以埋葬在寶山之內的上官家先祖，殘存于世的靈智不多，而且里面的道道考驗難度也是存有極致，所以若是陪同之人的修為過多，橫掃一切，根本不好看出這一名小輩是優是劣。
因此，陪同進入寶山之人的修為高低，也就隨之生出了一種上限。
這一個結果，雖說有些出乎意料之外，只是細心一想，似乎又在情理當中，所以梁榆才會覺得勉強湊合。
“嗯？”
就在此時，目光掃過并且收回的梁榆，在掠過一道身影上邊時，卻是驀然一頓，而后眼神徒然變得凝重起來。
那一道身影，由于主人佝僂，因而個頭不高，只是一身華麗錦袍，還有裸露在外的白皙肌膚，倒是在另一個角度宣示，此人并不尋常。
似乎察覺到有旁人看來，本來是目光向前的老者，在微微側身之后，對上了梁榆投來的視線。
若是準確地來說，也并非是對上，因為這一名叫做蝎的老者，雙目泛白，似是失明之人，但即便是如此，梁榆剛一對上他那看似蒼老，而又猶如嬰兒肌膚一般嬌嫩的面孔時，心中卻是不由自主的心驚肉跳。
這般因為極端危險而產生反應，在梁榆的生命之中，可謂是甚少。記得上一次生出這種感覺，還是在一年之前親眼目睹兩位圣涅之修的大戰啊……。
像是笑了，但又像是沒有，這名喚作蝎的老者在數息以后，又將頭扭轉回去，重新面向正在慷慨激揚地進行講話的上官天云。
“呼……。”
輕呼一口氣，而后將視線收回，梁榆在眼神內的凝重漸漸消散之余，喃喃自語道：“看來這一趟渾水，也不好趟啊。”說完，他的神色已然恢復如常，并且將注意力又一次落在上官家的當家之人身上。
“咦？”
不過這一次，正當梁榆剛好朝前看去之時，卻是恰好碰上了上官天麟那似是有意無意地望向這邊的目光。
說實話，這一道目光極為平淡，在旁人看來，就像是隨意的一眼而已，只是一旦經過上官青兒的附近時，卻是出乎意料地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色顯露而出，擔憂之意，很是明顯。
憋了一眼仿佛沒有發現此事的上官青兒以后，梁榆的神色也是不變，并沒有多言，就這般靜靜地準備著進入寶山之事。因為從天色來看，正午之時也不足百息時間了。
如梁榆的預料一樣，當那不足百息的時間剛一流逝完畢，眾人的前方，上官天云的口中之言也恰好到了尾聲：“現在，正午時刻已然來臨！那么在下便是預祝各位在寶山之內能夠獲得諸位先祖的庇護，為求重現我上官一脈昔日榮光！”
話聲落下，還未等眾人作出反應，上官天云已是驀然轉身，對著身后那巨大的符文直接一點，打出了一道璀璨靈光。
見此，站在眾人前方的剩余人影也沒有怠慢，紛紛探手一抬，而后一道道色澤各異，而又無一例外地泛著玄妙之力的光芒便是先后涌向了符文所在。
下一霎那，十余道靈光在半空之中組成了一個威嚴的圖紋，而當圖紋在形成以后，方向旋即一轉，上下顛倒過來，隨后完全籠罩在符文的前方，與之合二為一。
旁人或許不知，但上官家之人不可能不清楚這是屬于他們一族的標志，眼下這般的做法，正是與寶山進行溝通，宣示著眾人踏入后面對的，為血脈覺醒的歷練！
“轟隆隆！”
隨著一聲驚天之音的炸裂而開，本來為符文與上官家的標志結合之物，立即爆發出無盡光華。
此光極為閃耀，但和一般的亮光不同，沒有讓接觸之人產生雙眼刺痛之感，反而在隱隱間感覺雙目越發清明起來。
數息之后，原本是極為光亮的靈芒突然一斂，然后一幅猶如畫卷一般的景象，毫無預兆地呈現在眾人的眼前。
“現在，你等還不速速踏入寶山，接受我上官家列祖列宗設下的考驗？”一臉肅穆的老人，也即是先前被上官天云稱作大長老的老者，在眾人微微一怔，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之時，猛地喝道。
這一道低喝，似是具備了某種魔力，凡是聽到之人，無一不是紛紛從驚訝中清醒過來，然后在與身旁之人招呼一二后，便腳掌發力，對著地面一踏，一同化作流光掠進了畫卷之內。
“我們也動身吧。”眼看寶山已經允許踏入，梁榆在雙眸一閃之，輕聲說道。
“嗯。”對此，上官青兒自然不會有拒絕之言，在應了一聲后，便是與身形一動，與梁榆一起齊齊化作虹光，向著寶山的入口暴露而去。
“唰！……”
當這接連不斷的破風之聲在天空上奏響之時，上官天麟那映著梁榆與上官青兒所化靈光的眼眸當中，伴隨其深處之內涌出一絲憂色與期待的同時，嘴唇動了動，但最后還是沒有說話，安靜地看著這兩道流光在畫卷之上泛起一絲漣漪，消失不見。
梁榆在一進入到前方那幅看似山清水秀的景象之中時，立刻就有一種頭痛欲裂之感產生，甚至是一陣頭暈目眩立馬涌上心頭。在兩眼一黑之下，差點失去了知覺。但片刻功夫一過，他在感到身旁的一切漸漸平穩下來后，雙目才恢復如初。
剛剛恢復過來，梁榆就旋即朝著周圍一掃，將周圍的一切收入目中。
胡亂生長的雜草，粗大的老樹，這所有之物倒也不難察覺此地為一片深山野林，而且在精神力張開查探下，并沒有感應到周邊有另外的修靈者存在。
如此之后，梁榆眼眸中的警惕才微微松動，然后轉而看向身旁的青衣女子。
與他踏入寶山時的遭遇不同，可能是上官青兒體內具備了上官一脈的鮮血，所以并沒有受到任何的排斥與阻礙，直接是輕輕松松地進入到這片洞天之地。
“青兒小姐，我們走吧。”沒有多說什么，一如梁榆先前在心中定好的那般，對上官青兒招呼道。
“嗯。”聞言，上官青兒也僅是應了一聲，隨后便如上官天麟的叮囑一樣，以梁榆的意思為主。
依照梁榆得到的情報，寶山之內，通常來說只要走上三天三夜，即可到達諸位先祖的沉睡之地，而這當中，會有接連不斷的幻化之物生出。例如妖獸，毒瘴，以及一些平日少見的東西出現，作為對上官家后輩的一些考驗。
當然，這些障礙，大多是為護衛者動手解決，而剩余部分，才是上官家年輕小輩參與在內的考驗。
既然現在梁榆確定了周圍并沒有另外的修靈者，不需要一開始就陷入爭斗當中，那么剩下的，也僅是與上官青兒朝前行進而已。
兩道挨得極近，但在隱約間又保持了些許距離的身影，在一路向前之下，周邊的景色也是不斷變化。從暗無天日的深山老林，化作一片翠綠蔥郁的山林，也不過是半個時辰的功夫。
雖然在變化上面并沒有什么異樣露出，但越是這樣，梁榆眼神中的警惕就越發地濃郁起來。
“這片山林，頗為不善啊。”沒有太多的理由，多次陷進生與死之間的經歷，給了梁榆這么一個答案。
由于周圍的環境發生變化，所以梁榆也大概確定了這片洞天之地的大概時間。之前的樹林過于密集，密不透風，沒有一絲陽光照射下來以及這片樹林似是有阻礙精神力延伸的力量，所以他一時間也以為現在是夜晚，只是眼下看到周圍的情形，倒也生出了此時為上午的念頭。
想到這里，梁榆的腳步卻是驀然一頓，對著上官青兒問道：“青兒小姐，我們進入寶山多久了？”
突如其來的的一問，使得上官青兒微微一怔，只是在反應過來后，她也是輕聲回道：“差不多一刻鐘時間吧。”
聽聞此言，梁榆的眉頭不禁一皺。盡管在進入寶山以前上官家之人提及過一些，只是在進入到此處以后，倒是差點忘記了，若非身懷上官家的血脈者來到這里，在五感上面也是會隨之影響。
不過這一種影響每個人都不盡相同，所以不論是上官天麟還是上官席，都沒有細說太多。只是現在看來，梁榆受到的影響似乎是在時間流逝的速度上，突然加快。
“這樣一來，倒是與地宮的設置有些相似啊。”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么的梁榆，在上官青兒眼神浮起一絲古怪間，心中暗道。
在梁榆的印象中，盤山城之外的地宮里面，時間的流動也是與外界不一。當然，這是在地宮狀態完全時的效果，隨著后來被封印在內的兩名圣涅之修蘇醒，這一切自然是一起被打破了。
而這一種差異的產生，依照梁榆后來向鎧甲少女發問得到的結果，仿佛是一種屬于第三步之修里邊也少人擁有的力量，一種名為相信的力量。
相則有，不信則無。
因為踏入之人感覺時間是過了半天，所以在他的記憶中，各種感官，包括頭顱大腦，都是作出了相應的判定。這與實際的情形無關，僅僅是個人受到的影響。
事實上，依照鎧甲少女所說，這更加像是幻術一類的力量，只是這一種力量極難還有罕有人修煉，所以不算常見罷了。
即使是身為圣涅之修，如果沒有防備這一種力量的話，就算是一時間身陷其中也不是什么稀奇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