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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躍召開灞橋大會表面的目的是西北聯防匪患,實際上的目的則是以武力與利益抓住西北三省兵權,整頓民軍、官軍、幫派、山寨的力量,最終為曹躍所用。過程中曹躍會犧牲一部分既得利益,但未來賺取的利益更加巨大。因此曹躍毫不避諱地對心腹手下說:“這次灞橋大會的目的,我們就是要做西北未來之主,振興西北經濟,弘揚西北文化,整編西北軍隊,讓朝廷不得不把我們西北血軍供起來當祖宗,讓我們這一幫兄弟做人上人,光宗耀祖出人頭地,將來封侯授爵衣錦還鄉!”
眾人被他說得熱血沸騰,這是要做擁兵自重啊——被西安將軍國俊看穿了,所以他死了——眾人不禁又想到自己幾年前還是碌碌無為的小將或者凡人,這才多久,跟著曹躍出生入死,當真博取了一身功名啊。
曹躍笑道:“諸位兄弟,這個灞橋大會,就是我們血軍兄弟的一個新臺階!陽昇,你說一下西北兵力總數,西北民團的潛力。”
參謀長叢晨(字陽昇)立即拿著一個本子站起來說道:“諸位,陜西省民團總數為一百零六個,甘肅省民團總數為八十八個,另外青海還有十二個民團,總計兩百零八個民團,民軍總數高達二十萬到三十萬人之間。民軍之中有九成為半民軍半農戶,僅有一成人專門為地主和大戶人家看家護院做專職民勇保鏢。所以民團總數雖然大戰斗力卻不高,但勝在便宜,一呼即應可以短時間內擴充到百萬,且不需要花費什么。如果百萬西北民勇掌握在我們手中,朝廷必定會對我們委以重任,介時……”
曹躍笑道:“介時諸位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
“曹二哥高明!”李石頭忍不住大喊一聲,眾人大笑起來。
韓錚感慨道:“我倒以為曹二哥這些天只顧著和嫂子親親我我,沉溺于女色之中,沒想到二哥早就心里計算好了一切。這灞橋大會原來有如此重托,倒是讓我大開眼界,小瞧了許多啊。”
曹躍展望美好未來說道:“兄弟們,過去我們都是窮當兵的,一身酸臭,別說大姑娘嫌棄,連沒漢子的寡婦都不樂意找咱們竄門子。可是現在呢,我聽說有人給有人給小龍安排相親?”
眾人揶揄地朝戴建龍看了過來,戴建龍特別不好意思地說:“那啥,是……是……小刀他媳婦安排的,家里父親是私塾教書的。”
“總歸是正經人家的姑娘啊。”曹躍笑道,“咱們要還是在潼關,你現在還是親兵,最多你當上親兵隊長,能有這么正經人家女兒嫁給你?書香門第,豈能嫁給咱們這臭當兵的?不可能!”曹躍鏗鏘有力地說,“絕對不可能的事兒就發生了,說明個啥?說明個啥?兄弟們,記不記得在渭水河畔,陶大人被人所害掉入水中?我們直接跳河里救人,差點淹死?那時候你們知道我咋想的嗎?”
回想起那一幕,冉東依舊激動道:“二哥你咋想的?我看你頭也不回跳河里了。”當時四個跳入水中的人,曹躍、冉東、韓錚和戴建龍如今都在這兒。
曹躍道:“我他娘的出身是最貧賤的,要是我不拿命拼前程,這輩子就永遠沒有翻身的機會的,死了一抹黃土沒人記著,兒子孫子給人做牛做馬,對不對?”
“對。”戴建龍笑道。
李石頭說:“二哥,你還有我們幾個記著,給你上墳,哈哈……”
曹躍給了他一個響頭,道:“所謂富貴險中求,咱們現在富貴了嗎?不夠,還不夠富貴!我沒有那么大的野心,我只希望我的兄弟們以后衣食無憂,不用整日提心吊膽擔驚受怕,老婆崽子一大堆,將來咱們老死的時候,戴孝布的子孫后代排成十行。”
“那不就成了打種的公豬了嘛。”李石頭道。
郝豹子給了他一腳,罵道:“閉嘴,再糊咧咧我打你個半年不能下炕。”
曹躍道:“憑啥縣令府臺知州王爺都能一個個三妻四妾良田萬頃啊,都是給朝廷出力的,憑啥咱們用生死換不來好處?不中!在我曹躍眼中,就是不中!別人我管不著,我曹躍的兄弟,朝廷就不能這么對待。我不能承諾這次灞橋大會之后,咱們有沒有跟朝廷拍板叫狠——有大伙計欺掌柜的本事,可是咱們這一群伙計不能白干活了,我開個頭,跟朝廷要餉!我為啥敢?因為我有你們這些兄弟的支持,因為咱們有兩萬血軍,有百萬西北民勇,有幾千萬西北百姓!”
“二哥,你咋說,俺們咋做。”郝豹子激動地說道,其他兄弟們也紛紛鼓噪起來,王宇連忙咳嗽了一下,提示曹躍,讓你鼓舞士氣,不是讓你鼓噪謀反啊二哥。
曹躍也意識到自己說的太嚴重了,便大笑了起來,道:“行了,你們干啥?你們好好地給我練軍,咱們血軍硬實了比啥都強,朝廷就必須仔細著對待咱們兄弟。還有這次灞橋大會,你們各方面都要準備好,拿出最像樣的一面來,別他娘的給我丟臉,知道不?”
“中!”
散了會,王宇在曹躍耳邊苦笑道:“將軍,您這一番話,說得大家都想謀反了。”
曹躍大笑不已,道:“如何?”
王宇伸出大拇指,贊不絕口道:“天生奇才,蠱惑人心,若是早生五十年,哪容許洪秀全打著西洋妖教的名義蠱惑人心,只要您站在兵士面前一通演講,大事可成也。”
曹躍咧著嘴說道:“可惜晚了五十年。”
“不晚,不晚。”王宇道,兩人隨即相視一笑。
曹躍道:“鴻鸞,陪我去看看民勇團練們。”
“正好。”王宇道。
后天是灞橋大會召開的日子,陸陸續續來的人更多了,大家都知道了這里的規矩,因為別人遵守了規矩,后年的人也開始遵守規矩,各個團練見到曹躍之后紛紛拱手客氣地說道:“曹將軍久仰久仰。”
曹躍認識得不多,但都像是好久不見的老友一樣笑著拱手還禮道:“客氣客氣,住的還習慣吧,西安城去游玩過吧。”倒是賓主盡歡,來的都是武夫,雖然住的不怎么好,可是大家都一樣,反倒是沒有人計較這么多,能參加西北難得的灞橋大會,諸位團練們早就把心思放在了未來上。
期間曹躍遇到了一伙兒人,頗為讓他驚訝,虞立民帶著瑞雨堂的人也弄來了一個灞橋令牌,見到了曹躍上前道:“曹將軍,您公務不繁忙嗎?”
曹躍驚訝道:“虞先生,怎么你……你這是代表那個民團?”
虞立民道:“我代表瑞雨堂啊。”
曹躍哭笑不得道:“瑞雨堂不是浙江的藥材商,如何參加灞橋大會?”
虞立民道:“曹將軍,我已經決定了,將來瑞雨堂要在西北發展。”
曹躍道:“西北貧瘠啊,再說你的決定倉促了一些吧?還有你能代表瑞雨堂嗎?”
虞立民知道他看輕自己,立即說道:“我是虞家嫡長子,自然能代表瑞雨堂,曹將軍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因為前兩天來看戰俘之后,興趣大增,然后冒冒失失的就決定?”曹躍點了點頭,虞立民道:“將軍是錯怪了我。”
“哦,你說說看。”
“將軍可知南北用藥?”
“抱歉,關于藥材方面,在下不懂。”
虞立民道:“南北用藥指的是,南方大夫開藥,喜歡開胡慶余堂的藥,北方開藥,喜歡開同仁堂的藥。我們瑞雨堂雖然在浙江小有名氣,但始終無法擺脫胡慶余堂的陰影,發展不起來。我父親以為我整日嬉戲玩樂從不思考,但我是因他對的瑞雨堂發展不支持,他以為能夠在藥品上勝過胡慶余堂,在價格上打敗胡慶余堂,取代胡慶余堂成為南方大藥房。可是那胡慶余堂經過百年的沉淀,在三十年前由胡雪巖支持才霸占了南方藥材行市,而我瑞雨堂雖然也是百年字號,可比較起來只在慈溪本地小有名氣,一來藥品品性上比不過,二來價格上只能越壓越低,越低越賠。我看我虞家瑞雨堂日漸衰敗,我父執迷不悟,這才急靜思變,所謂人挪死樹挪活,瑞雨堂在江南做不下去,何不去外地發展?難道晉商行天下,徽商行天下,我浙商不能行天下?所以這次我本來的打算就是考慮將虞家瑞雨堂移到西北,見到將軍之后,又恰逢將軍舉辦灞橋大會,進行西北聯防,西北將來必定在將軍的支持下安寧平和,正適合我們這些生意人存貨,于是我才毅然決定將瑞雨堂搬到西安。”
曹躍從他的話語之中便能感受到一眾銳意進取意氣風發,這個浙江人和他手下的孫汝禮一樣是一個有才華有理想的人,但孫汝禮因身份選擇投靠自己,而虞立民應該是未來慈溪虞家的繼承人,所以他選擇了合作。曹躍笑了起來,這樣的合作對象越多越好,道:“我代表西北兩千萬百姓,歡迎瑞雨堂西遷,也希望你我的合作,能夠如左胡二人一般琴瑟和鳴。”
虞立民開懷大笑了起來,心說曹將軍這“琴瑟和鳴”可不要亂用,指的是夫妻生活美好,不過曹將軍畢竟是個武將,能知道這句成語便非常好了,那還能要求人家像是張之洞一樣以狀元身份做武將,他拱手道:“多謝曹將軍支持,瑞雨堂虞氏家族,不勝感激。另,在下還想請曹將軍小酌一二商討具體舉措,以及瑞雨堂如何支持將軍,不知將軍什么時候有時間呢?”
曹躍點了點頭,道:“灞橋大會之后,只要你不走,我不走,就會有時間,介時我通知與你。”
“那一言為定。”虞立民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