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連齊被帶上來之后,話還沒說,馬福壽便沖上去一頓毒打。只不過痛打了保連齊一頓之后馬福壽的氣是消了,事情沒有解決,城下的民勇還是繼續被抓。
銀川十三家雖然有三萬大軍,然后倉促之間哪里聚的起來,聚齊三萬大軍起碼要半個月,能夠一天里湊齊一萬大軍已經是他的極限了。可馬福壽沒成想本以為能輕松解決對方,自己反被打得潰不成軍。
對面的清軍是陜西練軍勇營,這個名字很長,也很不出名,但是換一個名字都知道了,這支部隊是曹二郎的“血軍”。
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也許是曹躍在橫山縣殺了三萬白家團的人開始吧,這只一路上踩著鮮血的部隊。曹躍的軍旗是鐵血金星旗,有人故意說大旗的上半部分是紅色的鮮血,下半部分是黑色的鮮血,整個旗子都是鮮血,黑色的血代表敵人的鮮血,紅色的血代表自己的鮮血,因此更多人故意把他們叫做血軍。
這不是一個好聽的綽號,但絕對是一個響當當的綽號,西北,血軍!
曹躍當然不知道自己的陜西練軍勇營什么時候有了這么一個不雅的綽號,他一直以為自己的軍隊只不過打仗執行軍令嚴格一些罷了,但對于軍紀,曹躍還是很有信心的。但是有些人卻不這么看,尤其是陜北五十三團,作為曹躍完全收服的第一個地區,陜北地區和曹躍的勢力休戚相關。所以陜北的民團把曹躍和他的手下軍隊描述得越厲害,他們這些隸屬于曹躍的部隊也越有氣勢。而曹躍軍隊的血軍這一個詞匯,也是陜北的民團發明的,逐漸傳入了陜中和陜南,也從甘陜邊界傳入了甘肅寧夏府。
陜北民團們暗中的造勢也是為了自己,畢竟大清朝不允許隨便掛龍旗,所以民團掛上了鐵血金星旗之后,再給曹躍造勢之后,便再沒有人敢觸怒虎須。
有句話叫做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血軍到底不是什么好名聲,殺人成性的血軍雖然能夠震懾宵小,卻也嚇得人避而遠之。但是在西北之地,這壞名聲反而幫助了曹躍在面對敵人的時候,嚇得對面敵人未戰先怯三分。
“統領,他們給的時間快到了,時間快到了。”銀川十三家哈家族長哈文焦急地說道,他祈求地望了一眼十三家盟主馬元德,道:“盟主,你倒是說一句話啊,下面可是有我不少族人啊,我兒子,他們幾家的兒子侄子外甥,刻都在下面啊。”
“放屁,我家族人不在下面嗎?”馬元德怒道。
“那您給個意思啊。”哈文急道,“我親兒子們還在下面呢,我的七個兒子全都在下面。”
馬元德嘆了口氣,對馬福壽說道:“馬統領,你看我們到底要不要接受他的談判啊?”
“盟主。”馬福壽拱手道,“這曹二郎可是一個魔鬼,誰知道他會不會接受我們投降之后,突然屠殺我們。要知道寧夏府可是塞上江南,這樣一個好山好水好地方之所,他會不占便宜?再說我們不是答應了我四弟了嗎,將來投靠武衛后軍,現在豈能隨便答應別人?”
木家族長木力圖頓時跳出來叫道:“馬統領,你這就不對了,你投靠你四弟是你的決定,當初我們沒反對,可也沒有同意啊!將來你倒是能升官發財了,可是現在我們幾千族人就要死了啊。”
馬元德也點點頭,捋著胡子苦笑道:“是啊,馬統領,遠水解不了近渴啊。”
“要不然咱們告訴他們,其實咱們早就和董福祥的武衛后軍達成協議了?”哈文叫道。
馬元德皺眉道:“你更能胡扯,你要是被人抓到了把柄,董統制可就遭殃了。”
另一個石嘴山馬家代表馬宏英說道:“盟主說的對,朝廷對武將勾結地方民團非常忌憚,如果我們把這件事兒捅出去,再被那曹二郎秘報給朝廷,朝廷就該認為我們要再發動甘陜之亂,必定對我們趕盡殺絕,武衛后軍怕是到時候還會撇清關系主動剿滅我們自證清白。”
“還會這樣?”眾人驚訝道。
馬元德苦笑道:“眾位族長,這不是危言聳聽,有些事兒暗地里做不能拿到面上來,拿到面上來就要死人的。”他無奈地看著馬福壽,說道:“馬統領,你說呢?”
馬福壽復雜地看了看城外那些老老實實受降的民軍,心想這仗是打不了了,他們自己都投降了,還打什么啊。現在關閉城門,死守倒是一個好辦法。等幾天,幾天之后援軍就來了兩萬援軍怎么也能啃死曹躍的血軍。
可是在座的族長們愿意嗎?
怪只怪自己,昨天后半夜得知青銅峽被占領,他連夜召集十三家,然后在臨時拼湊民勇的時候忽悠的太狠了,沖動的十三家子弟們一個個為了表示勇敢,全都沖了出去。幸好蘇雨生知道輕重,把各族長的親戚放在最后,才免遭毒手。看著遠處是尸體,沒有四千也有三千了吧,少爺們要是在前面,恐怕現在銀川十三家石嘴山馬家之外,全都斷后了。
如果現在曹躍的機關炮開槍掃射,他們還是要斷后啊,即便銀川十三家等幾天援軍,援軍一到必定能打敗了曹躍。可打敗曹躍就有用了嗎?少爺們全都死了!難不保十三家會把火發在自己身上,那時候就更里外不是人了,馬福壽想到這里,頭疼不已,進退維谷左右為難啊。
“你倒是快拿個主意啊。”哈文焦急地喊道。
“馬統領,快點啊。”木力圖叫道。
馬宏英勸道:“大家不要急,給馬統領時間,讓他考慮一下。”
“嘿,小子,敢情你們石嘴山馬家是沒有少爺在這兒了。”哈文陰陽怪氣地說道。
“哈族長不要動怒。”馬宏英尷尬地說道,“我們不能自己亂起來。”
那馬福壽忽然對地上的保連齊說道:“保連齊,你站起來。”
“是。”保連齊忍著疼站了起來。
馬福壽道:“你說說,那曹二郎是什么樣的人?是不是如傳說之中的青面獠牙,身高九尺,每日吃人肉為生?還有你是怎么穿上這一身清兵的狗皮的,都給我一一道來。”
保連齊搖頭道:“曹二郎就是一個長得挺年輕的大個子,不吃人肉。昨天夜里我們被他們偷襲了青銅峽,我的一千手下在被窩里被俘虜了,五十幾個人因為反抗被殺了。后來曹二郎把他們都捆起來穿成一串……”他指著城下的士兵,“就像現在一樣,也是十個一串十個一串,被趕到了青銅峽的崗子上。曹二郎跟我說打個賭,說要是我能答應他手下一個將軍,就全都放了他們,要是我打輸了,他就把我的一千手下全都趕下懸崖掉入黃河里淹死。”
“那你怎么回答?”哈文忙問。
保連齊道:“我只能答應他,否則他立即就把他們扔進黃河里,你想想他們是十個人串成一串,一旦掉入河里連游泳逃走的機會都沒有,一個淹死十個全都淹死,我只能答應他。那曹二郎就拍出來一個半百的老頭子和我比我。”
“你贏了吧?”哈文又道。
“我輸了。”保連齊低頭道,“我輸給了那個老頭。”
“怎么可能?”哈文驚訝道,“你連……”
“那老頭叫做孫祿堂。”保連齊道。
“孫祿堂?”站在馬福壽身后的王大錘驚叫起來,忍不住渾身戰栗。
“孫祿堂是誰?”哈文問。
馬福壽轉身問道:“王師傅,那孫祿堂是誰?”
“是……是……唉……”王大錘無奈道,“你知道我為何帶著徒子徒孫逃到了甘肅?”
“不是朝廷追殺嗎?”
王大錘搖頭道:“朝廷算什么?要是朝廷通緝令有用,大清國哪還有綠林好漢,我怕的不是朝廷,而是孫祿堂。這個人被稱為大清第一高手,打遍天下無敵手。孫祿堂在山東曾經護送一個友人,那友人因得罪了山東武師不敢過境,結果孫祿堂帶著他兩人途徑山東,幾百山東武師劫殺。那孫祿堂單槍匹馬殺了二十九人,嚇得眾武師四散而去,從此一戰天下無敵。我們收了錢刺殺曹躍不成之后,消息走漏,那孫祿堂如今是曹躍血軍的槍棒教頭,揚言必殺我報仇,所以我才帶著徒弟們來到此間避難。沒想到他也來了,他也來了……”
“他的武功真的這沒么厲害?”馬福壽問道。
保連齊點頭道:“大統領,我事后回想起來,他和我過了五十幾招才打敗我是他在試探,想要試探我的查拳底細,要是他全力一戰,我怕是走不了十招。”
馬福壽道:“你繼續說。”
保連齊道:“我敗給孫祿堂之后,眼看著近千手下要被扔進黃河活活淹死,只好苦苦求曹二郎。那曹二郎對我說,他來到寧夏府卻不是來動武的,他是來招安的,銀川十三家以后歸屬甘陜總督陶模陶大人管轄。只要我答應幫助他勸降盟主族長和統領,他就不殺我們的一千人,所以我才保命回來報告。”眾人一聽,原來他是為了救那一千民勇才被迫投降,倒也是一條漢子,對保連齊的鄙夷倒是輕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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