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章新的高度
王越現在一出手，就全神貫注，將自己目前所能達到的最高境界拳法，展示了出來。心意**，關節氣打，雖然沒有爆發出占盡優勢的全部體力，但在技巧上卻已將他的拳法施展的淋漓盡致，再沒有絲毫保留。
以至于，剛剛被王越一肘震得半身酥麻，面紅耳赤，正想要鼓起全力，重新出手的常真如，眼見他和蘇明秋一交手，都頓時大吃了一驚，不由自主的呆住了。
前朝時有宗師級的高手曾經總結過，說“俗云：拳中之內勁是鼓小腹，硬如堅石，非也。拳中之內勁乃是人之元神、元氣相合，坎離相交于丹田，不偏不倚，和而不流，自無而有，自微而著，自小而大，由一氣之動而發于周身，貫串四梢。”
又有無當一脈的道家真人云：“心意一動則分發四肢。一氣活活潑潑，無時不然，隨意所至，意志所向。內勁之妙，放之則彌**，卷之則退藏于密……。”
常真如也是唐國大師級的拳法名家，自然深知武者練拳與道家練氣之間的關系和道理。但知道和做到那是兩回事，即便是以他現在的功夫，也沒有將體內的這一口丹田氣，練成內力，如今一見王越出手，呼吸吐納，關節發力，正和一些古譜拳經中所描述的“混元一氣”，一般無二。
頓時目瞪口呆。然后不禁頹廢不已。
“混元者，元氣未分，混沌為一，元氣之始也!其大無外，其小無內。拳家至此境界者，周天已通，如古之道者，餐霞飲瀣，流轉五臟，養氣煉藥，久而久之則先天可期，大道始成，謂之得道者也……。”
這就是拳經中從一些古譜善本中對于內力的一種描述。其間雖然借鑒了大量的丹道術語，說的也是云深霧繞，讓人讀來，多覺得有些夸張了，但對于常真如這樣的人來講，這卻絕非一種虛妄。
道家中的混元一氣固然是玄之又玄，牽扯到許多的意識形態的東西，但放在武術中，這個混元一氣卻是實實在在的一種境界。
練拳的人，講究丹田發力，簡單點說就是運用腹部和腰胯的肌肉來發力繼而帶動全身上下的力量。而這種力量，在很多人眼中，其實就是“內力”了。雖然高明，但也就是那么一回事，但凡內家拳有成的高手，幾乎無一不是精通此道的。
可事實上，真正的內力，遠沒有這么簡單。拳法中的“丹田力”不過就是內家功中的一種發力技巧，力量盡管是同樣是生發于丹田，但卻是源起于肌肉和筋骨的震蕩發力，并不是真正的“氣”。
再說的明白點兒，能夠被稱之為混元一氣的內力，其實也就是道家練氣中的“真氣”。只不過道家練氣，求的是食氣長生，而武者練拳，練得卻是真氣發力。兩者雖同出一源，卻各為體用。
練習內家拳的人，初學時還要打熬筋骨，鍛煉外功，等到筋骨柔韌宛如千錘百煉之后，才能站樁練勁，研習技巧，直至數年之后，力隨身動，一拳打出去，渾身上下的力都能凝結成一體。也就是所謂的“整勁”。
再進一步，就可以鍛煉心意，降龍伏虎，把脊椎和腰胯的重心調整到最適合自己的程度，慢慢的讓力量滲透到體內的皮膜和內臟，從而連通里外，一以貫之。而這亦即是所謂的打通了小周天，因為任督二脈就在人身的脊椎和胸腹前面的一條線上，內外貫通，練通了脊椎和腰胯，丹田自然就通了，前后形成一條循環，發力自然就無礙了。
然后，再有那天資卓越者，以此為根基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就可以著手進行真正的練氣。一口丹田氣，流轉于五臟之間，時時調理淬煉，修復暗傷，并開始融入血脈，滲透骨髓。
這樣一來，才使得人身最終渾然天成，發力時，不再有半點內外之別，力量直達五梢，充斥皮膜遍布周身。如此，周而復始，練到最高境界，便是血如汞，髓如霜，內家功夫至此可為大成。
練拳的人到了這個境界后，內臟通透，血氣充足，髓液圓滿，只要保養得當，活個一百七八十歲，也是正常。
不過功夫到了這一步，內家拳雖然大成，可卻也不是說就再也沒有進步的可能了。內家拳養練一體，固然可以讓人延年益壽，妙用無窮，但對道家而言，這卻也只不過是后天之巔而已。再往前一步，還有先天一說。謂之為，內斂丹元，玉液還丹，金丹九轉。
拳法到了這一層境界，便是“先天秘境”，真正的是由“武術”晉升為“武道”了。和古代道士修煉成仙，殊途同歸，都是打破樊籠，逆反先天，是去假存真的“真人”。
而道經云：“莫死莫生，莫虛莫盈，是謂真人。“。
又說：“真人者，其寢不夢，其覺無憂，其食不甘，其息深深…….”
“上古有真人者，提挈天地，把握陰陽，呼吸精氣，獨立守神，肌肉若一，故能壽敝天地，無有終時，此其道生。”
這里把“真人”說的這么玄妙，放在拳法里，其實就是后天返先天，讓人的身體變得如同母體中的嬰兒一樣純粹，專氣致柔，神形合一。從而打破人身與生俱來的極限，達到另一個偉大磅礴的生命層次。用王越的話說，就是進化。
宇宙中的一切生命，從一開始，就走在進化的路上。人類之所以會和貓狗禽獸有所不同，就是因為他們可以總結，發展出適應自身的一套方法，繼而人為的加快這種自然進化的速度。在這一點上，不管是古代道士和尚們的修煉，還是現在武者們的練拳練功，本質上都是一樣的，目的就是打破極限，逆反先天。
王越現在的功夫，雖然早已貫穿小周天，跨過了煉精化氣的階段，但按照正常的程序，他其實還是距離內家拳大成有很長一段距離的，本來是不可能練出內力和真氣的。可是他的身體實在是太強悍了，哪怕功夫差了些，但他的體質卻已經在這一階段先行一步，達到了這個世界人類的極限巔峰。
所以，他現在的功夫，才能在練了云手之后，結合自身，打出這股讓常真如駭然不已的內力來。靠的就是他經過劍器青蓮數次改造后的強大身軀。
相比之下，蘇明秋的功夫，也不過是在近幾年的時候才堪堪到了這一層而已。
而在唐國，古往今來，功夫能練到生發內力，把一口丹田氣純化成內家真氣的人，實在已是少之又少。隨便找出一位來，都是各家拳法門派中，已經入了道的宗師。是可以留名史冊，傳誦千古的人物。
蘇明秋練拳幾十年，能在這個年紀達到這一層境地，已是百年罕見，距離后天返先天，去假存真的先天秘境，就只有一步之遙了。
所以，眼見著王越突然吸氣吐氣，震動發力，打出這么一股可怕的力道來，常真如立刻就站在原地不動了。一則是有些灰心失望，頹廢不已，剛才的好勝之心已經被打擊的點滴不剩，根本也提不起任何精神再出手了。
二來則是，他也覺得，在這種時候去和蘇明秋和王越這兩個變態人物交手，也是自找苦吃。
王越吞吐發力，一口氣貫穿里外，肘尖啪的一抖，把周遭空氣頓時震得如同水面般現出層層漣漪，繼而白氣一閃，巨大的力量轉眼就把方圓一尺內的空氣全部排空。方寸之間的力量之大，簡直令人不可思議。要是換了常真如來，梅花拳凝勁爆發，雖然也能做到這一點，但勢必是要全力以赴，筋骨一動便如炸雷轟鳴一般。而且發力時，勢必也不可能把這股力完全收攝在一寸的范圍內。
并且，他也做不到用關節發力。
說到底，兩個人的拳法武功雖然相差不多，但身體強度卻是在是差的太大了。不可以道里計。
經過這一段時間，在云手上的探索和琢磨，王越現在的拳法，和幾天前已經又有了一番新的變化。不論是技巧，還是發力，舉手投足間，都多了幾分的柔韌。而這種柔韌的感覺，又在一定程度上助漲了他拳法中剛猛的變化，對他的筋骨肌肉和關節韌帶的爆發，全都起到了一種如同化學實驗中催化劑的作用。如火上澆油，不但沒有讓他的爆發力減小，反倒是越發的猛烈起來。
常真如是深知蘇明秋的為人和本事的，一見他突然出手了，就知道自己今天的這番試探，到此結束了。
“常衡，看來今天這個場子，我們是找不回了了。以后碰到這個家伙，你離著遠點，千萬別惹他，不然有你小子的苦頭吃。”常真如咬了咬后槽牙，整個人的精神都低落了下來。
“哼，我的功夫雖然不如他，可是這年月，想找人麻煩，可不僅僅只有動手這一條路。師傅，你要真的想出這口氣，那就交給我辦吧！”
常衡聞言，卻是顯然還有些不甘心，不服氣的意思。
“算了吧，這家伙可不是一般的人物。殺伐果斷，六親不認，你真要在臺面下用些見不得光的手段，我怕等他知道后，我就要白發人送黑發人了。你還沒有看出來么，這家伙行事可是一點兒顧忌都沒有啊，別看你是龍驤衛的人，剛才那一下，要不是我出手給你擋了，只怕現在你就已經徹底廢了。在這個場合，有蘇明秋在，他雖然不會殺人，但廢了你的武功卻還是很容易的。”
“這怎么可能……。”常衡聽到常真如這么一說，立刻就是一驚。雖然有心不相信，但細一回想之前的情景，卻又不由得頭皮一麻，冷汗直流。
這才想起，自己來之前看到的那些有關于王越的資料來。如今看來，那上面寫得東西，竟然全都是真的！！可笑自己還以為是情報人員的夸大，卻不想真等到見了面之后，才發覺，那些資料上對于王越的描述，非但沒有半分的夸大，反倒還是因為一些緣故，寫得輕了。
真正的王越，實在是比資料里面的那個人，還要可怕的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