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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濤聲依舊
夕月帝姬握著瓷杯的手指緊了緊，丹鳳眼瞇成了一條線：
“那倒是得好好查查，這些軍械可不能落在蠻子手中，讓其反過來迫害我大乾皇朝安危，那可就壞了。請訪問”
兩人在客廳內靜坐了足足半個時辰，天南地北，訴說討論的話題看似無關，卻如同帝云霄第一次見到夕月帝姬那時一般，羚羊掛角蹤跡難尋。
短短的時間，兩者交鋒不下于十次，最終夕月帝姬深深的看了一眼帝云霄，眸孔中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落寞和忌憚。
自己這侄兒終究是一飛沖天了，三皇兄出關，天地動蕩。朝廷之內吵得不可開交，皇帝陛下如今連早朝都不上，只交太子監國處理朝政更是引發了無數揣度。
三兩次的試探下，夕月帝姬可以肯定，小王爺還是當初的小王爺，并非由那小和尚冒充，如此說來，當日進入山莊的明遠和尚哪里去了？
帝云霄嘴角一撇，露出了似笑非笑的面孔，最終在夕月帝姬起身告辭的時候開口加了一句話。
“真亦假時假亦真，有些東西，你一直見到的未免是真的，你篤信是假的的也有可能是真的，皇姑，你說是么？”
轉過身子準備離開的夕月帝姬眸孔瞬間收縮稱針尖，身子仿佛定住了，半晌之后才松弛下來，有些恐懼的望了一眼低頭品茶的帝云霄。
牽強的聲音夾雜絲絲的忌憚，夕月帝姬展顏一笑：“是啊，霄兒說的不錯。姑姑我今日宴會過后，便打算離開青潭郡，如今蠻子打過來，多少有些心顫呢。”
夕月帝姬離開了，帶著兩個力士直接回了自己的后院，宴會聽說是草草的散了，當日晚上就傳出有兩個不開眼的仆人被杖斃的消息。
帝云霄眸孔中的冰冷一閃即逝，果真這位皇姑在猜測自己是不是李代桃僵了，當初小王爺重病垂死的事情，對于這些帝皇貴胄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前些日子自己和小王爺見面后隨即消失，引起這位心計百出皇姑的遐想那也是免不了的，可惜自己本就和小王爺三魂七魄共生，半絲破綻也不會有。
行宮里面自從夕月帝姬離開了，增添了上百的百戰甲士，防衛之森嚴連一只蒼蠅都飛不進去。
隨著越來越多戰況的通報，淵天府乃至于整個青潭郡都開始人心惶惶不可終日，不少有些家資的已經打算舍棄府城的地產，準備遷移了。
至于那些全部家當就在淵天府這一畝三分地上的貧民百姓，就只能夠在家燒香拜佛，祈求蒼天顯眼，能夠讓大乾帝國的邊軍驅除蠻子。
這股焦躁的氣氛已然影響到了周邊的郡縣，各大郡的郡督都紛紛向朝廷遞折子，請求朝廷允許本郡加派大軍狙擊灰蠻子。
青潭郡荷葉鎮城墻上，數以千計的弓箭手嚴陣以待，城門緊閉，幾十塊巨石擋住了原本的城門口，若想要攻破城門那只有砸開巨石才可能。
四丈高的城墻俯瞰下去，外面盡皆是黑壓壓的一群身穿獸袍，手拿舉行狼牙棒的野人，恐怖的數量讓人難以計算。
“鎮守大人，現在這些蠻子放棄了水山鎮，轉而攻打我們荷葉鎮，麻煩大了！”城守小心翼翼的擦拭自己額頭的汗水，極力掩蓋自己內心的恐懼。
灰蠻子大軍入境的消息早就傳開了，各地的城門只有在辰時（上午七點）開門，申時（下午五點）關門，為的就是防止灰蠻子趁著夜色偷襲。
今日凌晨時分，天剛灰蒙蒙亮的時候，負責夜巡的城衛軍就發現了城門外數十里外的地方，有大堆的柴火燃燒剩下的灰燼，還有很多馬蹄印。
連番出現的巨型馬蹄印讓人發顫，這些戰馬絕對不是大乾皇朝的騎兵留下的，光是馬步的直徑和明顯的蹄印深度，就已經說明戰馬主人的體重何等龐大。
巡守的軍士當中有善于推測的老捕快，丈量推斷后確認戰馬的品種應該是火羅馬，一種重四百公斤，長三米五，高達近兩米三的巨型戰馬。
至于戰馬的主人，應當是與之匹配的巨漢，身高超過兩米，體重兩百五十斤左右，也只有這等體魄才能夠駕馭火羅馬的剽悍性子。
一兩個出常的馬蹄印并不能說明什么，但是成群結隊的出現，那就只有一種可能，灰蠻子出現在了荷葉鎮的勢力范圍內。
得出這個結論的時候，老捕快和一干的巡守嚇得肝膽俱裂，連跑帶爬的返回了城內，連夜將城內正在酣睡的步兵旅團全數叫醒。
當夜，數千人就在城門樓子上這么發呆了一個晚上，當無數的火把亮起，黑壓壓一片，一種黑云壓城的恐怖壓力讓人絕望。
荷葉鎮的鎮守何紹清乃是軍轉的官員，原本也是在戰場廝殺的漢子，面對數以萬計的灰蠻子，沒有半絲的怯弱，在城門樓子上督戰了一個晚上。
“無妨，我已經讓人放信鴿了，現在府城應當是收到了消息，只要我們能堅持兩日，府城的十幾萬大軍就會到來！”
何紹清望了一眼自己手下的城守，面色不變，但是對于這個尸位素餐的家伙，頗為不喜。
這時候他不去鼓勵軍士，反倒是不斷絮叨，外面的這些蠻子是如何的可怕，這等打擊士氣的話從一個帶兵將領的口中說出，那是何等的無能。
鎮中數十萬的百姓人心惶惶，面對蠻子屠城的可怕行徑，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端茶倒水，為城門上的軍士開火做飯，不至于讓兵士們餓了肚子。
百姓尚能克服恐懼，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作為大鎮的軍事高官，不是應當竭盡所能，即便是戰死也要守護好這背后的無數百姓么？
拿著朝廷發放的豐厚俸祿，享受著底下百姓兢兢業業供奉的香火，若是連一點事情都不做，那他何紹清寧可回鄉種田，也好過在這里忍受內心的煎熬。
“鎮守大人，北面的蠻子分出來五百人在試探攻擊，被弟兄們用石頭和長弓打回去了，死了近半，不過弟兄們被那些獵弓傷了十幾個。那些蠻子勁道賊大，哪怕是劣等弓，一箭也直接廢了那些兄弟的胳膊。”
校尉面色赤紅，額頭的汗水不斷滴落，左手上拿著的一桿長矛，染紅的血跡觸目驚心，右手將斷裂的弓箭扔在地上。
何紹清不顧鎮守的身份，撿起了地上的劣質短弓，仔細打量了一下之后眉頭皺了起來。
他在邊疆和蠻子打交道也有二十多年的時間了，深知蠻子的性格習慣，通常來說一兩天的時間這些蠻子就會整體沖城，不給對手機會。
狂暴的攻城節奏加上那恐怖的戰鼓，足以摧毀絕大多數新兵的心理防線，這也是為什么慶云重鎮短時間內就被拿下的原因。
但是今日蠻子的行為略為反常，不僅僅懂得試探防御最為薄弱的北城，在損失上百的成年戰士之后，竟然出奇的沒有暴走。
重新估算了一下這些蠻子的數量，何紹清眉心緊鎖，按照視野所及，這些蠻子最多不超過兩萬人。
后面雖然帳篷不少，但是沒有生火的炊煙，明顯是空營，也就意味著這些都是幌子，原本近六萬人的大軍只剩下三分之一，其余的全消失了。
沉吟片刻，何紹清豁然色變：
“府城！該死的，那些蠻子的目標不是我們，調虎離山之計，他們的目標是府城，快快，立即放信鴿，大隊的蠻子朝著府城殺過去了。”
何紹清算是一員智將，第一時間察覺到了蠻子的企圖，想要快速通知府城的時候，卻察覺到，大隊的蠻子竟然開始收營，打算開拔了。
“該死的！”
何紹清狠狠地將手中的短弓砸在了地上，蠻子開拔意味著調虎離山之計成功了，已經沒有必要在這里駐扎。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震耳欲聾的戰鼓聲想起，數千的蠻子騎兵騎著火羅馬，整齊劃一的轉道官道，為首的蠻子巴圖魯蔑視的看了一眼城門樓子，手一揮，數千人對著城門騎射。
刷刷！
望著漫天的箭矢，城門上的軍士只能夠舉起盾牌，他們沒法還擊，三百步的距離對于蠻子不是什么難事，但對于他們這些邊軍來說，實在是太遠了。
“混賬啊！集合鎮軍，將本鎮守的八斬矛取過來，府城危及，可有兵士愿意隨本鎮守出戰，救援府城。”
城門上下數千軍士面面相覷，在他們看來，蠻子不來屠殺他們就算是好事了，難不成自己還要湊上去送死？
最終半日之后，唯有寥寥數百精騎愿意跟著何紹清前往府城救援，望著煙塵絕跡的數百人，城門樓子上唯有死一般的寂靜。
不是他們不愿意出戰，實在是這些年的安定磨去了他們身上的血腥氣，能夠從容守城，沒有當逃軍已經算是頗有膽識了。
慶云重鎮血流成河，百姓和邊軍尸體堆積如山的場景被無數逃難而來的人傳開，試問誰面對如此兇惡的蠻人還敢壯著膽子追擊的？
何紹清一馬當先，在官道上狂奔，是他放信鴿求援的，府城的大軍開拔和他有脫不開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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