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別生氣,都依了你的還不行嘛!哎喲,本貝勒爺這輩子沒怕過誰,去年上紫禁城面見攝政王的時候也沒如此低聲下氣呀!哼!該著這輩子讓你這娘們給我拿住!”他口中喋喋不休小聲說道。
后殿中,海蘭查躲在門后一邊聽一邊樂。也挺好,啥人啥命,有個人能治住他這放蕩不羈的貴公子也不錯。不過就是不知道這是誰家的小格格如此本事啊?想當年,佟佳氏的小格格要嫁給他,他是一百個不同意,后來皇太極給他保媒,說的是輝發那拉氏的八格格。那位格格海蘭查還見過了,那可真是大家閨秀,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美人。這位納蘇肯貝勒爺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風,連皇太極的面子也不給,非說要上陣殺敵。
蘭福晉激起了海蘭查的好奇心,真想看看,她到底長的多么國色天香才能鎮住納蘇肯。
“我的寶貝兒福晉喲,那你說,咱們趕了幾十里路好不容易來的,總不能白跑一場吧?”納蘇肯對這位蘭福晉十分恭敬。
“既然無緣,見了也是白見,還是你我夫妻與子嗣無緣,大不了回去后,你我廣積善緣,老天爺遲早會看見的。”沒想到這位蘭福晉還挺識得大體。
龍毓真人整理整理道袍衣襟,拖著月華仙塵,輕了輕嗓子。“咳……咳……”
“怎么樣?怎么樣?本貝勒爺就說太清真人沒死,看吧?”后殿門外,納蘇肯十分歡喜。
太清子乃是關東第一道,雖然道士無官無品,但那個年代人們對信仰的虔誠絕不是現代人可以理解的。哪怕是九五之尊見到了有德高僧也得恭恭敬敬的。再說,人家太清子乃是國師級的大人物,豈能不受世人尊敬?別看納蘇肯貝勒平時對旁人兇,可見了太清子那可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太清子讓他往東他不敢往西。
諸位,別忘了,這里是關東的盛京城,是滿清發源地!滿人的信仰是啥?是薩滿教!當初努爾哈赤時期,排斥外教,關東境內所有的道觀和寺廟幾乎全部被夷為平地了。唯有保留著這座太清宮。可想而知,太清真人在滿洲八旗貴族們心中的地位到底有多高了!
所有人一聽后殿里有咳嗽聲,紛紛跪著低下頭不敢直視,以為真是太清子呢。就連納蘇肯和蘭福晉也乖乖滴站在了大門兩側。
龍毓真人推開后殿大門,緩緩從里邊走了出來。抬起頭眼光就落在了那位站在左邊的蘭福晉臉上,當時海蘭查就看傻了。美!的確很美!這蘭福晉生得好是俊俏的一張臉蛋。不過他現在不是那個海家小貝勒爺了,他是龍毓真人,龍毓真人乃是修行之人,怎能被女人的美色所動容?自家已有個小美人等著了……再美恐怕也美不過藍梓晨吧!
讓海蘭查驚愕的不是蘭福晉的美貌,而是他的這張臉!好熟悉呀!簡直太熟悉了。如果把時光倒退兩年,兩年前,海蘭查背囚禁在盛京城刑部大牢中。他心中想的最多的不是什么時候能出去,而是那個讓他朝思暮想的美人!
那女孩名叫依蘭,全名白依蘭,乃是白佳氏閨女。白佳氏以前是漢軍旗的,后來才被編入八旗,所以地位也不高,白家大小姐自然也不能稱作是格格了。也許正是因為白依蘭是漢人血統,所以長的不像其他滿人女子那么粗狂,有點江南小女人的感覺。
白家最早是給海家做參軍的,后來入了內附,海蘭查小時候有個陪讀,就是這位白依蘭。倆孩子兩小無猜青梅竹馬。十二歲那年,差點娶了白依蘭為妻。為此,納蘇肯沒少數落他沒出息。說他唐唐海家貝勒爺竟然娶了漢軍旗的女人!當初在那個年代,絕對是八旗貴族的恥辱。可能也正是因為白家出身的問題,最終兩個孩子還是沒有湊到一塊。
后來,海家被打入大牢入刑,人走茶涼,白家人也不知投靠了誰。
這位蘭福晉,儼然就是與自己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白依蘭!
所有人都低著頭,也沒看見龍毓此時此刻的驚愕表情。龍毓真人在那一刻,真是想找個地縫子鉆進去。心里能痛快嗎?倆孩子小時候那層窗戶紙早就捅破了,甚至就差入洞房行夫妻之禮了!沒想到陰差陽錯,自己最愛的女人竟然嫁給了自己兒時的好兄弟。這……這上哪說理去?
鎮定片刻,龍毓淡淡輕語:“無量天尊,貧道龍毓,見過貝勒爺蘭福晉。”龍毓真人見了故人,一時間竟說了家鄉話,也就是關東滿語,那說的可是字正腔圓。就好比出門在外的游子,不管多久,也永遠不會忘記鄉音一樣。
二人一聽,這小道士口音怎么如此熟悉?齊齊抬頭,四目相對,他倆先是同時一怔,但始終不敢相信兒時的小伙伴竟然幾年不見,搖身一變做了道士?
“海……”納蘇肯脫口而出,幸好被蘭福晉捂住了嘴。
“無量天尊,貧道龍毓,貝勒爺想必是認錯人了吧?你我初見,豈能認得?”海蘭查給他打了個眼色。
“見過龍毓真人。”依蘭聰明,見海蘭查直給他倆打眼色,這才想起來,兩年前海蘭查從天牢逃出成了朝廷通緝要犯。
“海……龍毓真人,你怎么又回來了?”納蘇肯小聲問道。
“貝勒爺,蘭福晉,請隨貧道來,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海蘭查帶著他倆去了前院的居士閣。
太清宮的居士閣不大,一樓也是居士們平時修行學經的場所。三人進入居士閣,他反手關了門。一伸手,示意讓他們不必客氣,坐吧。
“蘭查?真的是你嗎?你瘋了嗎?你怎么回來了?朝廷在重金緝拿你呀!你怎么當了道士?”關了門,納蘇肯抓住海蘭查的肩膀問道。
“哎!”海蘭查嘆了口氣。“一言難盡呀!只求兄弟不要把貧道抓走就燒高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