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6.
當然還有一種更科學的說法,說人死后腹中會有一股氣,那氣兒是有重力的。
不管怎么說,眼看著尸體越來越沉,壓的幾個小嘍啰幾乎直不起腰來,一個個滿臉憋得通紅,都使出吃奶得勁兒了,才勉強把李大海的尸體抬出了冷庫。可從冷庫往外邊車上抬最起碼也還得有一百來米的距離。看著這一百多米的距離,那都趕上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了,一個個直咧嘴,卻又不敢埋怨。
“海爺,您老別為難幾個小輩,以前他們都是你的手下吧?咱趕緊的往家走,晚上事還不少呢!”無雙一邊走一邊把冥幣拋灑向半空中,嘴里嘀嘀咕咕著。
一般情況下,抬死尸最忌諱說尸體沉抬不動,你越說,越想就越沉,這個時候往往像親人一樣嘮幾句家常嗑,你就會覺著尸體的分量降低了不少。這種事沒人能說得清到底是咋回事,老祖宗留下的東西雖沒有科學依據,可卻十分管用。
甭管抬不抬得動,甭管多沉,就算掉下來無雙人家肯定不帶管的。又不是自己的親人,他才不會搭手呢。
“小爺,小爺,我們真的抬不動了,能不能先放地上歇會兒啊?”寧浩實在挺不住了。
“不行,死者的尸體不能占地,落地就占了地下的陰氣了,不吉利!就算他媽累死了也得給老子抬出去!”無雙照著他屁股就踹了一腳。
“哎!得嘞!兄弟們,都使出吃奶的勁兒來,別讓小爺瞧不起咱熱河人!”寧浩大喊,給其他幾個打氣。
“少魁爺,要不要我去搭把手?”常小曼壯著膽子問。別看她是女孩,可這種情況下能多一個人幫他們分擔,那尸體的重量平均壓在每個人身上就會降低一些,常小曼不是個嬌氣的姑娘。
“去吧,當心點啊!”無雙沒辦法,只好同意。
常小曼跑到他們身后,伸手也托在了李大海屁股的位置往上挺。可就見她的手剛剛觸碰到尸體的那一刻,尸體的重量陡然又增加了,而且重的不是一丁半點。怎么比方呢,就好抬磚頭子,一般人抬八塊摞在一起可以勉強行走,可突然間,工長又給你加了一摞子上來,你能明顯感覺到重力正在翻倍,重力一下子就從上壓了下來,讓你無法承受。
眼前也正是如此,六個小嘍啰正抬的叫苦連天呢,常小曼好心過來搭手,可手觸碰到尸體的那一剎那,左右五六個人就突然覺得尸體的重量翻倍似的增長,那真是猶如千斤重擔一般,一下子就壓了下來。
所有人都吃不住這股重力,腳底下站立不穩,朝著右邊就栽倒了過去。這個選擇是正確的,如果他們再堅持下去,很可能手臂都得被壓斷了。
“唉呀媽呀!”一聲慘叫,眾人栽倒下來,尸體從天而降好在所有人躲的挺及時,尸體沒有壓到他們,借著下落的勢頭滾到了墻角上。
眾人栽倒在地上上氣不接下氣地粗喘著,一個個臉都嚇綠了。就是傻子也知道這里邊有事!
“媽的,你們沒吃飽飯嗎?都跟你們說過了,不許沾地不許沾地的!我告訴你們!惹了海爺,海爺死不瞑目抓你們幾個做替死鬼我可管不了!”無雙大聲罵道。
“小爺息怒,不是兄弟們不肯賣力,海爺也是我們的大哥,我們能不盡心嘛。可您是不知道啊,太他媽沉了,簡直不是人能抬起來的呀!不信……不信您問小曼姑娘?”寧浩無辜地看著常小曼。
小曼是女孩子,無雙自然不好意思開口罵她。
“小曼,剛才到底怎么回事?”
“我……我不知道,剛才我想去幫忙,可手碰到尸體就覺得他重的要命,根本拖不起來,突然就壓下來了。”小曼回憶說。
“你們幾個是不是大老爺們?剛咋跟我說來著?沒用的東西,以前還總說你們承德人屬于我們東北血統更多點,現在看來都是吹牛逼呢吧?”無雙諷刺他們說。
不管是啥人都怕拿話譏,無雙這話一說,一竿子就把所有承德人全都給撂倒了,但凡是個男人沒有一個愿意聽的。寧浩陰沉著臉拉的老長,瞪著其他幾個小弟。
“兄弟們,都聽見沒有?少魁爺咋說咱的?老子就不信這個邪了,不就是個死人嘛?咋地?一百來斤兒沉咱就扛不動了?都起來,別在小爺面前丟人!”他這么一吆喝,其他幾個小嘍啰紛紛站了起來,回過頭去又想重新把李大海的尸體扛起來。
可這一回頭過去不要緊,一個個剛吊起來的精氣神就泄了,膽大點打微微張著嘴,滿臉的驚愕表情,膽小點的立馬閉上眼睛跑遠了。
“啊!!!!”一聲刺耳的尖叫響起。
無雙回頭一瞅,也許是剛才尸體重心較偏的愿意,導致尸體下落失去了平衡,李大海的腦袋頂破了存尸袋,正好露出了那面目猙獰的臉孔。無巧不成書,盲仙馬嘯風千叮嚀萬囑咐,讓常小曼千萬別看李大海的臉,可恰好這時候尸體的腦袋撐破了存尸袋,正好與常小曼四目相對。
李大海眼睛瞪的滾圓,瞳孔中盡是血色,他上下牙死死咬在一起,就好似要把勉強的常小曼生吞活剝了似的。
這在東北喪葬習俗上來講是非常不吉利的,死人是不能沾地氣,一旦沾了地氣容易招來災禍,首當其沖遭殃的就是第一個見到他的人。當然,從某種意義上來講,警察替他收尸,是第一個見到他的人,不過按照老一輩的說法,衙門里的人拜的是關公,身上有正氣能壓住死人的煞氣。故而,這股氣最大的受害者就是來迎尸的這幾個抬尸人。
而剛才尸體一直存放在尸袋中,他的腦袋撐破了尸袋,又是常小曼扭頭過去第一個看見。您說巧不巧?
常小曼被嚇的腦袋在那一刻嗡地一聲炸開了,眼前一片白光瞬間吞噬了自己的視覺,徑直朝后就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