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不為所動,仿佛一切都無法阻止他與已故親人相聚。他口口聲聲喊著七姐,也許墳內埋著的是他的姐姐吧。
“大師,你看那邊!”陰陽玄道指著亂葬崗子深處林子里的忽隱忽現的一雙猩紅之光道。
“哎呀!”普慈大師驚叫一聲,暗道,這孩子今日是兇多吉少了!
那個年頭兵荒馬亂的,亂世之中不僅出英雄,也是出惡魔的年代。“棺撞頭”如果我不說他是犬的名字的話,誰也不能把這邪惡的名字與憨態可掬的狗兒聯想到一起。
這是一種獒犬,體壯如獅虎,生性兇殘,雙目血紅,以殘食墳內的腐尸為食。它腦門上結了一顆紅色的大肉瘤子,那大肉瘤子就是經常用腦袋撞棺材生出的一層繭子。
那時候,老百姓吃飯都吃不飽,人命賤如草芥,死便死了,尋常百姓哪里買的起上好的棺木?有口薄棺的那都是前世積德,一般老百姓死了就裹了一條草席隨便刨個坑埋了便是。“棺撞頭”就吃這個。如果生人撞見它也吃活人。
那惡犬體型健壯走起路來竟無聲無息動作敏捷至極,只是,口中的那股令人作嘔的尸臭瞞不了人。那少年仿佛也嗅到了空氣中的異味,他抬起頭來擦了把臉上的泥水站了起來,因為附身做一個動作太久,腿有點麻了,剛一站起來又坐倒在泥水之中。他回過頭來盯著林子盡頭處那對猩紅的眼睛看著,并不想逃走。
“道長,快救他呀!”
“不急,不急,且先看一看,貧道以為這孩子未必敵不過棺撞頭。”
別說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了,那惡犬若真發起了狂連山中獅虎都不敢與其為敵。陰陽玄道莫不是在說夢話?就算他是魁星轉世,可他也僅是個手無寸鐵的孩子。
“來呀!來呀!畜生!我們姐弟倆受盡了世間凄涼,如今你這只畜生也想欺負我們?想吃我七姐那就先跟我吳功耀過過招!”沒想到那少年人竟如此膽魄,非但不躲閃,反而揉了揉自己的小腿肚子從腰間抽出一把雪亮的匕首就擋在了親人墳前。
“道長不可猶豫了!切莫因為你我打賭而害了這孩子的性命呀!”普慈大師慈悲為懷道。
“大師不要著急,他如果真是魁星轉世的話別說這區區惡犬了,就算是地獄中的惡魔也休想動他分毫。只有他殺人,沒有人殺他!放寬心吧,有貧道在,那惡犬傷不得人。”陰陽玄道并沒把棺撞頭當做一回事,他是高人,自然不怕,可吳功耀卻只是個瘦巴巴的孩子,十二三歲了還是一副皮包骨,估計連八十斤都沒有。那惡犬足足能裝得下他三四個重。
惡犬來去無聲,一股腥風吹過,那龐然大物從林子里就沖了出來,直奔少年撲了下來。它張開惡臭的大嘴,露出鋒利的獠牙咆哮著。這家伙太大了,好像一巴掌下來都能把這瘦弱的孩子拍死。少年下意識向后退了一步,他也沒想到這條棺撞頭會如此健壯,敵我實力相差懸殊,這簡直就是一場有死無生的相遇。
惡犬躍起三米多高,眨眼間就撲了下來,這瘦弱的少年同齡人從未有過的鎮定,他不慌不忙地縮起脖子,然后趁著那龐大的惡魔從自己頭頂掠過的一剎那,抬起手來猛地用匕首刺了上去。
嗷……嗷……嗯……亂葬崗子里傳來一聲狼犬凄慘的嚎叫,那家伙的肚皮被鋒利的匕首劃開,腸子肚子摻雜著腐臭的鮮血燙了一地,染紅了古墳。
瘦弱的少年氣喘吁吁一步步走向那惡犬,一腳踩在它那令人厭惡的大腦袋上,手起刀落,活活把那惡犬的大腦袋割了下來。
“阿彌陀佛!”普慈大師雙目緊閉不忍再看這血腥的一幕。
他定然就是魁星轉世了,除了他還會有誰?小小年紀竟然如此兇殘成性,魔從心生,已經控制了他幼小的身體。
“哈哈……哈哈……就是他了!”看著眼前血腥的一幕,陰陽玄道眉開眼笑,這就是他要找的徒弟,這就是未來可以拯救蒼生的那個人,這就是可以驅除外寇的亂世大梟雄!
欣喜若狂的陰陽玄道想走過去攙起這孩子,道出自己的名諱。江湖上,有多少人夢想著可以成為這半仙老道的高徒呀!如今好運無聲無息的落在了這個瘦弱少年人的頭上,想必這孩子會毫不猶豫的跪在他面前叫他一聲師傅吧。
“道長,你太急了吧?你看那是何物?”普慈大師拽住了陰陽玄道的道袍,手指著傾盆大雨。
一股狂風吹過,從烏云之中竟飄下一股黑氣,那黑氣隨著狂風飄向地面,順著氣流旋轉著鉆進了那座馬上要被挖開的墳頭中不見了蹤影。當然,這駭人的場景恐怕世間也就只有普慈大師和陰陽玄道這種開過天眼的高人能夠看到了。
哎呀!莫不是借尸還魂?那縷黑氣明明就是邪靈呀!
陰陽玄道詫異地看著普慈大師,普慈大師的手還是指著天邊,那邪靈就是從天邊魁星之位飄下的。難道……難道這預料著墳內的那具尸體……
那瘦弱的少年人繼續收起匕首,繼續用手挖著墳頭,誰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這世界上什么高人都有,什么靈丹妙藥也都有,可能讓一具死了幾天的尸體起死回生那幾乎就是謬談。
“七姐!七姐!你不會死的!不會死的!不要丟下功耀!”少年已經挖出了墳里的那塊薄席子。
他打開席子,從里邊拽出了那具冰冷的尸體,尸體是個十四五歲的妙齡少女,那女孩皮膚光滑面目清秀,好一副美人坯子,自古紅顏多薄命,就連陰陽玄道和普慈大師也為這少女的隕落惋惜不已。
少年抱著那具美人尸體在大雨中嚎啕大哭,死去的好像并不是他的姐姐,而是他的妻子一般痛苦。
“呀?大師,你快看!”陰陽玄道興奮道。
只見,在那少年人懷中的女尸的指尖竟然顫動了一下,隨后,她的眼中微微瞇起了一條縫子,眼中已有了活人的神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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