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長安風流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未亮,趙云澤便和程處默乘坐劉善寶的馬車,往兵部衙門而去。
坐在馬車里,趙云澤邊打著呵欠邊抱怨:“到底是誰規定的‘點卯’,干嘛不是‘點辰’或者是‘點巳’?”
程處默一聽樂了:“師父,您真有想法!還‘點辰’、‘點巳’?那不成懶豬了!”
“放屁!這么早就出勤,一點精神都沒有,能好好做事嗎?”趙云澤把一腔肝火都發到了程處默身上。
還是后世好呀,就算自己是當兵的,那起床時間也是在六點半。那些寫字樓里的白領就更舒坦了,朝九晚五,還真就是“點巳”。
“您朝我發火有什么用?有本事您就去建議陛下,讓他老人家改改這點卯的規制呀!”程處默嘟囔道。
“我……”趙云澤無語了。
“我先瞇會兒,到了地兒喊我。”丟下一句話,趙云澤就靠到車廂板上,閉上了雙眼。
程處默一看,急忙掀開車簾,對趕車的劉善寶說道:“老劉,我和師父先瞇會兒,到了地兒喊我們!”
說完,他也瞇上了。
劉善寶苦笑一下,隨即對拉車的那匹馬說:“黑蛋呀,你認得去兵部的路不?要是認得,那我也先瞇會兒。”
“嗤——”那馬兒噴出一聲鼻音,昂著頭只管走路。
“唉,我老劉就是命苦呀!”劉善寶自嘲的說了一句,便打起精神,盡量驅趕著馬兒走平坦的道路中間,以便讓車廂里那兩位瞇的舒服點。
兵部衙門設在皇城之中,離太極宮很近。劉善寶去過一次太極宮……門前,因此他知道兵部衙門所在。
到達兵部門前,劉善寶喊醒了趙云澤和程處默,他二人便下了馬車。
“老劉,你先回去吧,傍晚再來接我們。”趙云澤對劉善寶說道。
之所以讓劉善寶傍晚來接,是因為唐朝的衙門里,是免費供應午餐的。這種午餐,稱之為“堂饌”。
若是五品以上的官員,參加完早朝,還可以在皇宮里吃一頓免費的早餐,然后再回各自衙門辦公。這種早餐稱之為“退食”,就是退朝吃飯的意思。“退食自公”一語,說的就是此事。
打發走劉善寶,趙云澤和程處默便往兵部大門里闖。看門的衛兵急忙攔住了他們。
“這位大人,您有何事?”因為見趙云澤身穿官袍,衛兵問話的語氣也相當客氣。
“哦,本官趙云澤,奉陛下旨意,今日來兵部應卯。”趙云澤倒背著雙手,一副牛呼呼的樣子說道。
“應卯?”那衛兵聽完一楞,隨即說道:“大人您來早了,咱們兵部衙門是卯時四刻點卯。”
啊?來早了?!
卯時四刻,也就是后世的六點鐘。現在還不到五點的樣子,自己整整早來了一個鐘頭
趙云澤當即明白了,所謂的點卯,并不是指剛交“卯時”就上班,而是在這一個時辰里點名。
趙云澤眼色不善的望向程處默。這小子,我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嗎,居然不告訴我一聲。一個鐘頭啊,那得做多少春夢……啊不,美夢!
“師父你不用瞪我,我也不知道兵部點卯的具體時刻。”程處默讀懂了趙云澤眼神中的含義,立馬辯解,“我爹每日都是剛交寅時就出門趕早朝,比這還早呢。”
趙云澤聽了程處默的解釋,也只好有苦往肚子里咽了。看來,官當得太大也不好,這玩意兒撈不著睡懶覺啊。
“要不,您二位先到門房等等?”衛兵很熱情的提議。
“只好如此了。”趙云澤說完,便和程處默被那名衛兵領進了門房。
門房內陳設很簡單,只有幾把矮腳的方凳,看來這是供衛兵們輪班休息之處。
這倒好,免了跪坐之苦了。趙云澤便和程處默坐到了方凳上等候。
等了也沒多久,趙云澤通過開著的門房側門,便見到有官員陸陸續續來至。這些人進了兵部大門,也不進門房,都是直接進了院子。看來這都是兵部的官員,在這衙門里都有辦公室的。
又過了一會兒,剛才領趙云澤和程處默進來的那名衛兵,又引著一個官員進了門房。
這人大約三十來歲年紀,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十分勻稱;面相生的很是端直,尤其是那三撇胡子,修剪的一絲不茍,顯的這人更加成熟穩重。
看這人的官袍顏色,是深綠色的,昭示著此人是名六品官。
“二位郎君也是新來應卯的?”這人一進門,便很熱情的跟趙云澤打起了招呼。
趙云澤連忙起身,對這人一拱手說道:“某趙云澤,奉陛下旨意,今日特來兵部應卯。不知這位兄臺如何稱呼?”
那人一聽趙云澤報出名號,明顯一愣,隨即微笑著說道:“呵呵,原來是趙大人當面,下官許敬宗。”
許敬宗?他居然是許敬宗!
趙云澤沒有想到,自己見到的第一個武庫別署的中低層吏員,竟然會是許敬宗。更加沒有想到,許敬宗這個在歷史上臭名昭著的惡人,竟然長的一點都不猥瑣。不但不猥瑣,反而稱的上是位“帥蜀黍”。
不過趙云澤從許敬宗剛才一句簡短的回話中,也聽出了不尋常之處。那就是,許敬宗居然自稱“下官”。
穿越到大唐這么久了,趙云澤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用“下官”這個自稱。
閻立本是自己的下屬,方直也是自己的下屬,可他們卻從來不用“下官”這個自稱。
就是趙云澤自己,即使在房玄齡等高官面前,也從未自稱過“下官”,都是入鄉隨俗用“某”來自稱的。
“下官”這個詞,也不知是許敬宗自創的呢,還是也有其他人這么用,反正趙云澤覺著挺新鮮。
不過趙云澤此時想的卻是,看來歷史對許敬宗評價沒錯,這人的確是個趨炎附勢、投機鉆營之徒。說的好聽點,那就是“會來事兒”。
瞧瞧他今天的表現吧。這么早就來兵部了;一聽自己報出了姓名,立刻就自稱起了“下官”。怎么看都是在故意表現。
許敬宗要是知道趙云澤此時的想法,估計該大喊冤枉了:我來的早也錯了嗎?我謙卑一點也惹您不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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