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突然間出奇的平靜下來,做為鬼子的占領區,這里居然在一夜之間沒有了一個鬼子,更不要說偽軍了。..
老百姓們推門出屋,很長一段時間內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可事實就是如此,關于**大隊攻破合肥城,滅了整個安徽境內鬼子的消息不脛而走,成為了振奮全國抗日決心的一道最好的消息。
很快,這個消息便被新四軍,國軍以及八路軍編成了各個版本的故事。通過報紙,宣傳資料甚至是評書,傳遍了大江南北。
國人的抗日熱情再一次提高了數倍,正在和日軍交鋒的前線將士們更是受到了極大的鼓舞,一度挫敗了鬼子的數次進攻,打的鬼子后退出了上百里,收復了十幾座丟失的城市。
日本人也不得已,派重兵重新占據了安徽。此時的**大隊已經退回了青龍山,新來到安徽的這些日軍沒有一個敢去觸碰青龍山的逆鱗。甚至是原本那些碉堡也不再去修繕,根本沒有一支鬼子部隊愿意靠近青龍山周邊一百里之內。
日軍的高層更是震怒不已,他們想要調集重兵消滅青龍山的**大隊,可過往的失敗卻在告訴他們。如果不調集十萬以上的兵力,并且有強大的空軍配合,想要剿滅已經形成氣候和規模的青龍山**大隊,那根本是癡人說夢。
而且就算派出了十萬兵力,面對青龍山那如林一般的碉堡,還有恐怖的防御能力,日軍恐怕沒有多少人能活著回來,付出的代價必然是非常的慘重。
經過再三的決定之后,日軍高層統一達成了一個共識。在安徽一個省內便駐軍十二萬,偽軍八萬,嚴密防守青龍山**大隊的一舉一動。
等到將來中國戰場的大規模戰役結束,再來解決掉青龍山這個讓日軍頭痛不已的難題。現在他們只能做出這樣的抉擇,因為他們已經沒有多余的精力去管青龍山的事情,中國主戰場的壓力非常大,日本國內增兵一百萬的計劃雖然落實,但兵員還未到位。
目前增援到中國本土的只有三十萬人,還有七十萬人整裝待發。日本高層也是無可奈何,只有等到所有的兵員增派到位,他們才能大展拳腳的和中**隊干一場。
不過這一切已經不管**大隊的任何事情了,他們拖著疲憊的身體和受傷的心靈,抱走那些死去戰友的尸體,帶著一身傷回到了青龍山。
雖然這是一場大捷,是一場其余部隊從不敢想象的大捷。但**大隊的士兵們卻沒有任何獲勝的喜悅,相反,他們認為自己才是最大的失敗者。
他們連自己最想保護的人都沒有能力去守護,親眼看著他們從城墻上跳下來,以成全他們的忠孝之意。其實他們才是最失敗的人,要靠踩著親人的尸體去實現報國的夢想。
每個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在夜深人靜之中抱著雙臂靜靜的舔干凈傷口。他們只有很短暫悲哀的時間,他們知道,當太陽升起后,他們要背負著那些死去親人的所有夢想重新挺起胸膛,去面對更加狂猛的大風大浪。
每一個失去了親人的軍官,都將他們的親人埋葬在了后山一塊小小的坡地上。青龍山寄托著所有人的心血,同樣是每一個人的家。埋葬在這里,就等于是回到了家。
這一天早晨,青龍山被隆隆的炮聲所籠罩,一聲聲清脆的槍鳴聲送著逝去人們的英魂悠悠的飛上藍天。鮮花鋪在了一座座孤墳之上,點綴的像是花海一樣美麗。
等所有人都走光了,高東仍然待在這片被花海覆蓋的小山谷內。他靜靜的坐在蘇柔的墳前,撫摸著冷冰冰的墓碑,上面卻連一張蘇柔的照片都沒有。
這個世界上,似乎只有高東的腦海內還深深鐫刻著那個女人的一犟一笑。她的每一個瞬間都牢牢的刻在了高東的心里,而離開了高東,蘇柔仿佛從沒有出現過在這世界上。
眼淚緩緩的滴落在墳前,直到眾人走了,高東才流露出自己的真實情感。他還記得蘇柔跟他說過的每一句話,他不想在大家的面前表現出他的柔弱。
“相處了這么久,我還不知道你的家鄉到底在哪兒。東北那么大,真想去你的家鄉好好看看啊。去你小時候玩耍的地方,去你和父親一起看煙花的那間小院,去看看你從前的一切。”高東撫摸著蘇柔的墓碑,嘴上帶著笑,眼角卻流著苦澀的淚水。
他突然間發現,原來他對蘇柔的了解真的很少。這個女孩在他的內心里只是一張白紙,當他想要去尋找一些記憶時,卻空蕩蕩的毫無線索。
如果能證明這個女孩真的來過,那就只有眼前的墓碑了。這座墳里,真實的躺著那個讓他一生都不會忘記的愛人。
嗷嗚………一生長長的狼嘯悲鳴的回蕩在青龍山,遠遠的傳開,就像是葬禮的喪鐘,帶著深深的凄涼。
小白如同一只失去了主人的小狗一般,趴在蘇柔的墳前安靜的看著墓碑。好像它那雙幽綠的雙眼可以看透一切,還能看到那個如花般盛開的笑臉。
“小白,她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我們沒有保護好她,我們真是沒用啊。”高東突然趴在墓碑上嚎啕大哭起來。
如果不是親眼見到這一幕,沒有人會相信一向以硬漢形象出現的高東居然會哭,**大隊里甚至很多人認為高東根本就是個鐵打的漢子,沒有感情也永遠不會出現眼淚。
但他確實哭了,哭的非常傷心。他失去了這一輩子唯一付出了真感情深愛的一個女孩,那種壓抑著的撕心裂肺隨著哭聲迅速的蔓延開來,就如同潮水一般湮沒了這片山谷。
小白低低的嗚鳴著,它也非常的傷心。蘇柔是高東的女人,也是她最好的朋友。雖然它是一只狼,可它也有著對于蘇柔最真摯的感情。
安靜的山谷里回蕩著高東的哭聲,這個最鐵血的剛硬男人在這一刻爆發出了他的全部情感。也只有在這安靜的地方,他才能痛痛快快的表達出一切心緒。
遠處的樹林內,三個人默默的看著這一切,自始至終他們都沒有要出來勸慰一下的意思,只是不時的會發出一聲哀嘆。
“我說林凡,要不要去安慰一下啊。這么哭下去,也不是個事兒啊。”唐偉撓著頭,完全不得要領的樣子。他安慰女人有一套,可要是讓他去安慰個大老爺們兒,那可真不行。
林凡瞪了他一眼:“安慰?隊長是什么樣的人你還不知道嗎?他是個非常專一的人,還記得他那身迷彩服嗎?都穿的打了補丁都舍不得扔,因為他覺得已經有了感情。現在他是失去了一個大活人,等于丟了半條命。你讓我去安慰,怎么安慰,你倒是出個主意?”
唐偉被沖的攤攤手,頓時沒了主意。他和林凡都是和高東非常親近的人,出生入死也不知道多少回,自然了解高東的心性。高東是屬于那種不動情則已,一動情就無法收拾的類型。
“哎,希望他能挺過去吧。隊長那么堅強的人,相信這個打擊不會把他給打倒。”林凡嘆口氣說道。
“我看很玄乎,我能看得出來隊長對蘇柔的感情很深。恐怕想要從這段傷痛里走出來,很難啊。”胡興漢一副過來人的樣子深深的嘆口氣。
“我呸呸呸,有什么困難的。高東是什么人,那可是咱們天狼的隊長。姓胡的,別以為你當了代理隊長就可以詆毀高東堅強的意志啊,他是一定會站起來的。”
唐偉一臉嚴肅的看著胡興漢,胡興漢立馬招架不住:“得得得,算我什么都沒說!”
“這還差不多!”唐偉哼了一聲,傲然的抬起頭。
樹林里的三個人在為高東擔憂,墳墓旁的高東卻是一無所知。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了這座冰冷的墳墓,還有墳墓內那個永遠都不會在蘇醒的人。
時光荏苒,白駒過隙。日頭從東方緩緩的升起,在慢慢的落向山的另一面,蟬鳴鳥叫,疾風吹過滿是針葉林的山谷。高東就這么靜靜的坐在墳墓旁,不吃不喝的整整待了三天三夜。
沒有人來打擾他,也沒有人來給他送一口吃的一口喝的,林凡,唐偉和胡興漢就在樹林里陪著高東待了三天三夜。他們都知道高東是什么心性的人,想要讓他從悲痛中走出來,只能靠他自己。
又是整整一天過去了,高東始終保持著那個懷抱墓碑的姿勢沒有動彈過,好像他已經和那塊冰冷的墓碑融為一體,彼此再也無法分開。
小白靜靜的陪伴在高東身旁,不時的會用頭磨搓高東的身體。好像他們同時失去了一個親人,從此以后只有他們相依為命。
第五天,就在林凡快要忍不住沖出去的時候,高東終于站了起來。轉過身,他的樣子嚇了樹林中的三人一跳。
五天的時間,把一個雄壯的漢子變成了一個枯骨一般的男人。遠遠看去,高東就像是一層皮包著骨頭,或者說是一具干尸。
眼睛里寫滿了滄桑之色,就像是沉淪了前年的木乃伊從地里爬了出來。
“你們出來吧!我沒事了!”高東像是在自言自語,但他說話時,卻是對著三人藏身的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