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寒冬，帶走了秋季的落寞，夏日的炎熱，春季的生機盎然，留下的只是一片看似圣潔的純白世界。
在無盡的復雜思緒中，楓葉失了眠，他仍然在想，王五到底要做什么，又在隱瞞什么。
但在清晨數名官差的出現，打破了昔日的寧靜，更間接的解開了所有的謎團。
王五在昨天晚上殺了人，那人被一刀抹了脖子，鮮血將墻面染得通紅。
死的人是隔壁村子的吳老二，他是個土財主，平日里很多人都拿著山貨去他那里淘換銀子。
但吳老二一毛不拔，很是摳唆，是個為富不仁的主，經常還會克扣村民的錢，可好歹是一條人命，不知怎么的就被王五給抹了脖子，這不，被目擊者發現，官差都追上了門。
知道了這個消息，楓葉面如死灰，他終于明白了王五怎么會說出那般話語，原來他早就做了必死的準備。
小翠是盲人，聽覺極為敏銳，可今日這么大的動靜，愣是沒醒，當王五含著淚從房子走出來的時候，竟沒有絲毫猶豫的朝著楓葉跪了下去。
“兄弟，趁這官差還沒撞門，俺就將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訴你。”
其實事情的起因很簡單，簡單到楓葉都無法理解。
為了不讓自己的閨女嫁出去受委屈，王五想給閨女準備一份沖點的彩禮，于是便向吳老二借了高利貸，但最近幾日接連不斷的大雪，山上的珍禽都沒了蹤影，他無法償還，便上門求人。
窮人畢竟是窮人，在富人的眼中王五連豬狗都不如。
“俺當時不斷的磕頭，希望在過幾日天晴了，便上山打獵，結果他們就是不同意，還說要將小翠賣給窯子，俺一氣之下就把他抹了脖子。”
王五老淚縱橫，不管楓葉再怎么攙扶，他都一直跪在地上，不愿起來。
“俺是窮人不錯，但俺沒做啥虧心事，為了閨女就算賠上一條性命值了！”
王五的話使得葉楓內心更加的惆悵，而在此時敲門聲更大了，甚至有了撞門的跡象。
楓葉想要阻止，但卻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如這王五一般是個普普通通的窮人，哪怕懷揣夢想，沒有錢財和實力注定只能成為旁觀者。
“你為什么要殺人呢，不管如何這都是一條人命，嫁妝就不能薄一點嗎？”
楓葉感慨萬千，他不知道該如何相勸，也不知道王五怎么會有這般沖動之舉。
或者是因為楓葉沒有站在父親的角度考慮，但他卻認王五確實是沖動了。
“那可不行，閨女是俺的寶貝，俺不能看見她受半點委屈，在俺走后，你一定要告訴她，俺出了遠門，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了。”這是王五說給楓葉的最后一句話。
在其話語完畢，縣衙里的官差撞開了大門，沒有絲毫猶豫的直奔王五而來。
天空中的雪花越來越大，顏色變成了紅色，猶如被鮮血染過一般，落至地面消失不見。
王五走了，等待他的只能是無情的審判，在這漫天紅色的雪花陪伴下，永遠的離開了王家村。
這一日，楓葉無言，徹底沉默，他站在院落里，腦海中被悲傷和復雜替代。
楓葉清楚，殺人償命，王五必死無疑。
小翠直到現在都沒有醒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王五在她的飯菜里下了些蒙汗藥，他知道官府會在今日找上門，但他不希望閨女背上負擔。
楓葉抬起頭，望著天空，任由那無數的雪片飄灑而落，他發現自己是那么的脆弱不堪，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辦法和能力去阻止這一切。
只能等待著王五被官差宣判，隨后拋尸市井。
“俺父親是不是出事了。”停留了片刻，小翠從睡夢中清醒，她仿佛知道了什么，張口就詢問起來。
“沒，他有事要忙，估計得很久才能回來。”
就算不答應王五，楓葉在不傷害小翠的前提下，也得這么回答。
如果小翠知道自己的父親出了事，后果就不堪設想了。
“其實你不用騙俺，俺什么都知道。”小翠站在一側，雙目雖說失明，可蘊含靈性，看這模樣仿佛對事態有些許了解。
“俺能感覺到父親的不對勁兒，俺能感覺到父親都是為了俺，俺就是不明白為什么好人都沒有好報！”
小翠的眼淚涔涔下落，順著臉頰落至了地面，眼淚的熱度融化了些許積雪。
楓葉聞言，再次沉默，面對這個問題，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的回答。
確實，在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罪惡存在，往往壞人都可以活到最后，而那些淳樸善良的好人都得不到任何的好報，如果這是冥冥中自有安排，那這安排也太他嗎無情！
都說前世的因，種下今世的果，可這因果真的存在嗎？
前世今世之說又有誰可以證實？顯然沒有答案。
“只要你好好活著，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楓葉輕聲喃喃，將小翠攙進了屋子里，隨后走出了家門。
王家村很小，鎮子上的縣衙距離其不遠，而楓葉的方向正是縣衙。
這么一段路程，楓葉寸步難行，腳步異常的沉重，每每想到善良淳樸的王五會被執行死刑，他的心里很是難受。
楓葉不斷的想，不斷的思考，在到達縣衙大門時，他卻停住了。
楓葉望著衙門的牌匾，看著周遭熙熙攘攘的人群沉默無聲。
“哎，誰也沒想到，王家村的王五犯了命案，殺的可是大財主，證據確鑿，大晚上就要行刑了。”
“沒辦法，雖說他替咱們窮人做了件好事，可卻賠了自己一條性命，這老天也太不長眼了。”
議論聲不斷，紛紛落入了楓葉的耳中，他仍舊沉默，只是雙目中卻被濃濃的迷茫替代。
“兄弟，你救了我一命，而我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你走向死亡……”
楓葉的嘴角掛著一抹無奈的苦笑。
不過就在此時楓葉發現自己的掌心之處多出了一個黑點，雖說只是一閃而逝，可他卻看的清清楚楚，不過在下個瞬間卻又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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