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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冰雪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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牦牛城,新建的州牧府內,眾人已經亂成一鍋粥。
自從一個多月以前,關中軍擊敗三路諸侯,獲得輝煌勝利的消息傳過來以后,益州文武就開始人心浮動。
不少人更是直言勸說劉璋,讓他獻城投降。
劉璋自己也慌了神,他之所以頑強抵抗到今日,甚至不惜遷徙治所,就是寄希望于關中軍能夠撤兵。
然而時至今日,三路諸侯全都敗退,陳旭又克制住自己心中的憤怒,沒有貿然撤兵為陳靜報仇。
如此一來,將所有精力都集中在益州的關中軍,劉璋完全沒有信心能夠抵擋得住。
最為重要的是,益州如今已經軍心渙散,能戰之將更是寥寥無幾。
雖然張任被陳旭放了回來,可是劉璋卻以為張任乃是敗軍之將,很有可能是關中軍細作,不但沒有重新啟用張任,反而要對其治罪。
若非諸將再三進諫,可能張任已經被劉璋所殺。饒是如此,劉璋也將張任囚禁了起來。
說到這里,卻會有人疑惑,劉璋為何會認為張任乃是關中軍細作呢?
時空逆轉,先把目光放在張任回來之時吧。
卻說張任被陳旭釋放以后,雖然感到無比狐疑,卻仍舊堅定不移的趕往成都。
可是張任抵達成都以后,劉璋卻已經率領麾下文武,領兵撤到了牦牛。
張任得到消息以后,繼續往牦牛趕去,終究還是見到了劉璋。
益州軍與關中軍交戰這么長時間,也只有張任擊敗過關中軍,他的才能亦是得到了劉璋認可。
驟然見到張任回來,劉璋又驚又喜,不但沒有怪罪張任丟失劍閣,反而對其好言撫慰。
張任自然是感激涕零,要求領兵再戰關中軍,劉璋亦是欣然允諾。
因為張任的回歸,劉璋甚至開設宴席,替張任接風洗塵,絲毫不談劍閣丟失之事。
如此一來,自然有人心懷嫉妒,待宴會散了以后,就悄悄向劉璋進言:“張任、鄧賢被關中軍所俘,如今卻只有張任一人回來,其中難道就沒有蹊蹺么?”
劉璋本來已經喝得有些醉醺醺,聽見這番言論,當即酒醒了大半,對于張任到底是怎么回來的事情,也產生了一些疑惑。
其實一開始看到張任的時候,劉璋就已經詢問過。
張任說是被陳旭放了回來,劉璋當時雖然有些疑慮,卻也相信張任的忠誠,并沒有多說什么。
可是如今被人挑撥一番,再想到張松、吳懿獻城投降之事,劉璋就感覺心中越發不安。
好在劉璋知道現在乃是用人之際,若是一味質疑張任,難免就會讓人心寒,就將黃權召了過來。
劉璋以自己擔憂之事相告,黃權思量半晌,道:“張任將軍乃是忠義之人,想必不會投降陳文昭。”
“主公若是擔憂,不妨以言語挑之,詳細詢問張任將軍被俘以后的經過。”
“若是張任將軍毫不避諱,說陳文昭勸其投降之事,想必乃是心懷坦蕩之人。陳文昭放他回來,估計也是因為感念張將軍忠義之故。”
“假如張任將軍絕口不提陳文昭對他勸降之事,也許就真的已經投敵了。”
劉璋聞言暗暗點頭,第二日便悄悄在屋內埋伏下刀斧手,然后讓人把張任叫過來用膳。
席間,劉璋不經意問道:“吾嘗聞陳文昭求賢若渴,似張將軍這等人才,想必他也是勸降再三吧?”
張任沒有多想其他,搖頭說道:“從始至終,大將軍都未曾勸降過我。”
劉璋聽聞此言,眼中當即閃過了一道微不可查的陰霾,卻仍舊強忍住怒氣問道:“那么將軍在敵營這段時間,陳文昭可曾與將軍說過什么嗎?”
張任如實答道:“從始至終,大將軍都未曾跟我說些什么,只是后來忽然闖進我居住之所,告訴我可以離開了。”
黃權感受到了事情不對,悄悄扯了扯劉璋衣袖,示意他先不要發作,問道:“鄧賢將軍為何沒有回來?”
張任也覺得有些疑惑,道:“鄧賢將軍被俘以后,辱罵關中將領以及大將軍,想必大將軍為此心中不忿,才沒有將其放回來。”
“只是我也并不清楚,大將軍為何要放我回來。”
此時,張任也覺得事情有些不對了,自己方才的答話很有可能會引起別人懷疑,可是想要改口已經來不及了。
黃權再次問道:“張將軍覺得,陳文昭此人如何?”
張任沉默良久,想起陳旭的風采,這才嘆道:“此人有吞吐宇宙之志,乃是亂世英雄,一代雄主。”
聽到這里,劉璋心中怒火怎么也掩飾不住,當即憤怒的將杯子摔倒在地,五百刀斧手魚貫而出,將張任死死按在地上。
張任見狀大驚,口中喊冤。
劉璋卻是指著他破口大罵,道:“我如此器重與你,你這廝卻投降陳文昭在先,返回益州想要賺我在后,留你不得。”
張任急忙說道:“末將真的沒有投降陳文昭啊。”
劉璋破口大罵:“你這敗軍之將被旭賊俘虜,他又怎能不招降你,不與你談論其他?”
“為何同為俘虜的鄧賢、嚴顏,卻因為太過忠誠而被繼續看押,只有你一人得以釋放?”
“口口聲聲說陳文昭乃是亂世英雄,一代雄主,你既然如此看重此人,又怎會不投降與他?”
一番話下來,卻是將張任說得啞口無言。
他身為一個俘虜,陳旭既沒有跟他交談過,又沒有招降過他,反而無緣無故將其放了回來。
無論何人聽見這個說法,都會覺得荒誕不經吧,可是張任說的的確乃是詳情。
直到此時,張任才曉得自己中計了,急忙喊道:“主公,這一定是陳文昭使用的離間計,主公切莫中了計策!”
劉璋聞言更怒,罵道:“事到如今你還巧舌如簧,真以為我是傻子么?”
怒不可遏的劉璋,當即就要讓刀斧手將張任斬殺,黃權雖然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卻也找不到哪里出了問題。
好在有人聞訊而來,苦苦哀求,這才保住了張任一命,只是將其下入獄中。
張任回返卻被囚禁,對于益州軍士氣的打擊不可謂不大,特別是到了今日,益州軍更是戰意全無。
牦牛的一座囚牢之內,張任蜷縮著身子躺在草堆里面,面如死灰。
“踏踏踏!”
一陣不急不緩的腳步聲響起,卻是田豐提著食物走了進來,又來探望張任了。
張任如今面容枯槁,邋遢無比,卻是正眼也沒有瞧田豐一眼。
本來張任聽說田豐來投之事,雖然覺得不可置信,終究還是心存念想,希望田豐能夠為自己洗脫罪名。
事實上,劉璋也曾向田豐詢問過張任的事情。
田豐卻推脫自己對于詳細事情不太了解,只是知道陳旭對于張任十分看重,與他相談甚歡。
田豐這番話,更是使得劉璋認定張任已經投敵,下令把張任轉到最壞的監獄里面。
張任雖然實誠,卻不是愚笨之人,旁敲側擊得知了田豐的回答以后,就知道田豐心懷二心。
可他如今背上了投敵的罵名,只是一個階下之囚,自身難保,又有誰相信張任的話呢?
心灰意冷的張任,每日蜷縮在監獄之內,變得越來越憔悴了。
田豐將食盒放在地上,輕聲喚道:“張將軍,關中軍如今已經攻克了整個鍵為郡,兵鋒直指牦牛,要不了多久便會兵臨城下。”
哀莫大于心死,劉璋對張任的不公平對待,已經使得這個忠義的名將有些心灰意冷。
故此,哪怕聽見這么勁爆的消息,他仍舊蜷縮在草堆里,目光顯得有些呆滯。
看到曾經意氣風發的名將,如今卻變成這副模樣,田豐也感覺有些心酸。
他輕聲說道:“等下我讓人送來一些被褥,張將軍還請自己保重吧。”
隨后,田豐也不再多言,就離開了監獄。
直到看不見田豐的身影以后,張任呆滯的雙目之中,才煥發出了些許神采,低聲呢喃道:“天命如此,奈何!奈何!”
田豐剛剛走出監獄,就看到一人慌慌張張往這邊走來。
隔著老遠,他就對田豐喊道:“先生,總算把找到你了,主公召你前往州牧府議事。”
田豐不敢怠慢,急忙跟隨那人,一起往州牧府趕去。
剛剛進入州牧府,田豐就聽見了激烈的爭吵聲,卻是許多人勸說劉璋投降。
原來,鍵為郡傳檄而定以后,陳旭就迫不及待領兵來到南安縣城,讓甘寧的水軍為先鋒,逆流而上殺奔牦牛。
至于陳旭自己,卻是率領步卒往前行軍,晝夜不停。
甘寧水軍往前推進速度極快,如今已經快要兵臨城下,并且派遣使者入城勸降劉璋。
劉璋心中大驚,一面派遣水軍前去阻攔甘寧,一面召集麾下文武商議對策。
時至今日,絕大多數人都主張獻城投降,卻仍舊有一部分忠義之士,要求與城池共存亡,絕不投降。
還有一部分人,卻是向劉璋建議,治所再次往南遷徙到越嶲(xi)郡,暫避關中軍鋒芒。
幾幫人你爭我吵,吐沫橫飛,主位上的劉璋卻是一臉惶恐不安,手足無措。
看到田豐進來,所有人都停止了說話,將目光聚集在此人身上。
他們都知道,劉璋現在對于田豐十分器重,田豐的話很有可能會左右劉璋決定。
劉璋站起身來,上前握住田豐的手,說道:“元皓,關中軍即將兵臨城下,我卻該如何是好?”
這段時間劉璋對自己的好,田豐心中也頗為感動,看到劉璋這副模樣,卻是生出了一絲憐憫之心。
他反手拍了拍劉璋手背,說道:“主公勿憂,我有三策,可以應付如今狀況,還請容我緩緩道來。”
田豐一語落下,眾人幾乎都是屏住呼吸,將耳朵豎了起來。
劉璋更是急不可耐的說道:“元皓速速道來。”
田豐捋了捋胡須,不急不緩的說道:“下策,棄城而走,進入荊州尋求庇護。劉荊州與主公都是漢室宗親,想必會欣然接納主公。”
此言一出,就有人嚷嚷起來,說此計決不可取。
劉璋想了一下,覺得這樣做雖然可以保全性命,終究還是寄人籬下,搖頭拒絕。
田豐好似早就料到如此,繼續說道:“中策,將治所遷徙到越嶲(xi)郡,再次整頓兵馬與關中軍決一死戰。”
又有人喝道:“關中軍聲勢浩大,我等棄了成都逃到牦牛,不到兩月關中軍再次兵臨城下。”
“假如此時繼續遷徙治所,你難道能夠保證關中軍不會在下一個月,就繼續打到越嶲(xi)郡么?”
劉璋此時也完全失去了信心,覺得再次棄城而逃根本沒有用處,再次搖頭。
田豐沒有理會眾人表現,面含笑意的說道:“上策,使君捧著益州牧印綬,率領麾下文武出城納降。”
“張魯妄自稱王被迫投降以后,大將軍都能待其甚厚,更不用說是身為漢室宗親的使君了。”
“而且我在關中也有些地位,若是拉下臉去皮在大將軍面前進言,想必能夠為使君爭取到更大的權利。”
直到此時,田豐的狐貍尾巴終于露了出來,也不再稱呼劉璋‘主公’,反而稱其為‘使君’。
田豐這一番話,卻是讓眾人神色各異。
那些主張投降的人,自然是欣喜若狂,可是主張死戰到底,亦或是遷徙治所的人,卻是勃然大怒。
不少人更是指著田豐鼻子,說他乃是關中軍奸細,并且強烈要求劉璋將田豐拿下。
劉璋臉上的期盼之色,此時也徹底僵住了,不可置信的盯著田豐。
田豐卻是歉然向劉璋施了一禮,毫不畏懼的說道:“據城死守,不過是自尋死路罷了。”
“投奔劉荊州,先不說使君日后會寄人籬下,想那劉表也并非進取之人,荊州早晚都會被他人所得,難道使君想要日后再次投靠他人?”
“至于遷徙治所,事實已經證明,益州之地已經沒有人能夠擋住大將軍鋒芒,就算此時逃往越嶲(xi)郡,早晚亦會被大將軍所擒矣。”
“反之,使君若此時投降,憑借我在關中的地位,以及使君身份,大將軍定然不會刁難使君。”
“還望使君三思而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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