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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6.
山道狹窄而崎嶇不平,關中大軍隊伍蜿蜒數十里,站在高處望去,幾乎看不見的隊伍的蹤跡。
“關中急報,關中急報!”
一道急促的馬蹄聲,以及騎士略帶潮紅的臉色,讓士卒們紛紛讓開了一條路。
這個騎兵騎術非常高明,胯下戰馬也不是尋常貨色,哪怕在蜿蜒曲折的道路上,仍舊能夠縱馬狂奔。
關平耳朵微動,小聲說道:“咦,好像有關中急報。”
陳旭拉住了戰馬的韁繩,調轉馬頭往后面看去,沒有看到任何異狀,只是隱約可以聽到些許聲音。
“關中果然有急報傳來,莫非又是捷報?”
前幾日,文聘戰死,荊州軍退兵的消息已經傳來,雖然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可是陳旭仍舊長長舒了一口氣。
其余關中將領,心中愁緒也消散了很多。
一匹快馬轉過蜿蜒的小路,身影進入陳旭眼簾之中。
遙遙看見那道黑衣黑甲的身影,騎士忍不住揮舞著手中書信,大聲喊道:“主公,捷報,捷報!”
“果然是捷報啊。”
哪怕心中早有猜測,陳旭此時仍舊感到非常高興。
“吁!”
騎士來到陳旭身旁,急忙拉扯住了戰馬韁繩,說道:“主公,曹孟德領兵撤退;并州大捷,袁本初亦是退兵。”
“這是蒲坂令的書信。”
陳旭聞言心中更喜,接過書信詳細看完里面的內容,當即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諸將亦是伸長了脖子,想要觀看書信里面的內容。
“袁本初兵分三路攻打并州,公臺破高覽,君閣破顏良,文遠守住雁門郡,小有勝績,三路袁軍敗退,無功而返。”
“曹孟德先攻箕關,為伯道所拒,后嚴正率領陷陣營抵達,曹孟德遂領兵撤退。”
“曹純、郭嘉率領虎豹騎奇襲函谷關,亦被前去支援的陷陣營所敗,無功而返。”
陳旭捋了捋胡須,臉上喜色怎么也掩飾不住。
當然,他卻是刻意隱瞞了曹操將河內郡、河南尹兩郡,境內百姓掠奪一空之事。
其實,曹操徹底攻下那兩座郡城以后,并不甘心領兵撤退,還想要卷土重來再次攻打箕關。
卻不想,先是趙云率領一萬騎兵回援,后來又聽到袁紹撤兵的消息,這才知道大勢已去。
說起來也挺好笑,袁紹撤兵的理由乃是荊州兵無能,曹軍不思進取導致自己獨木難支。
事實上,那個時候曹操雖然放棄攻打箕關,卻也在攻占河內郡與河南尹的郡縣。
聽聞趙云來援、袁紹撤兵以后,曹操也不愿意被天下人說自己不思進取,率軍回返攻打了箕關一陣。
當然,這次攻城完全是虛晃一槍,只是做做樣子罷了。
來到箕關城下的第二日,曹操就在陣前拿出一封書信,滿臉沉重之色讀完里面的內容,這才依依不舍,心不甘情不愿的領兵撤退。
至于書信的內容嘛,自然是荊州內亂,袁紹撤兵之事。
如此一來,曹操打著解救天子的旗號出兵,卻帶著一種悲憤的情緒退兵,無聲控訴著盟友的不給力。
說到底,三路諸侯之中也是曹操撤兵最晚。
看著面露狂喜之色的眾人,陳旭忍不住搖了搖頭:“諸侯聯盟看似強大,終究還是不夠齊心。”
就好像戰國時期那樣,六國都知道秦國強大,想要遏制秦國發展,可是幾次合縱攻秦都是無功而返。
六國之間的合縱,還時常為秦國連橫所破,最終導致六國一個個被滅亡。
收回了思緒,陳旭看著明朗的天空,頓時感覺心中再無絲毫陰霾,后顧之憂盡去,他也可以將所有精力,都放在益州上面了。
一面面紅色旗幟隨風招展,關中軍又行軍了一日,終于抵達臨邛城下。
雖然臨邛距離江原并不算遠,可是由于道路婉轉曲折,又要運輸糧草輜重,終究還是耽誤了三日。
大軍距離臨邛三十里地位置安營扎寨,士卒們在吃過晚飯以后,就各司其職。
陳旭不知為何,這段時間總會感到有些壓抑,心中偶爾還有一絲抽痛。
“莫非生病了?”
陳旭召來了幾個最優秀的軍醫,軍醫為他詳細檢查以后,得出來的結論卻是身體非常健康。
檢查無果,陳旭也沒有為難軍醫,只是隱隱感覺有些不安。
陳虎得知自家兄長召來軍醫,不由心中一驚,急忙前來與陳旭相見,詢問身體是否有大礙。
搖了搖頭,陳旭說道:“阿虎但請放心,為兄身體并無大礙。”
“只是這一個多月以來,不知為何我總是感到有些精神恍惚,心口也有些隱隱發疼,也可能是勞累過多,產生了幻覺吧。”
不曾想,陳虎臉上居然露出了驚駭之色,欲言又止。
陳旭見狀大奇,問道:“阿虎,你怎么了?”
陳呼深吸一口氣,道:“大兄,這段時間我也會經常感覺有些恍惚,好像會發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樣。”
“莫非是上天示警?”
陳旭心中忽然‘咯噔’一聲響,居然有些神神叨叨。
他以前也是無神論者,可是穿越重生這種離奇的事情都已經發生,陳旭早已三觀盡毀。
更何況,張裕此人更是精通占卜、星象,這多少讓陳旭對于鬼神之事,感到有些敬畏。
作為一個沙場宿將,武者的直覺也是一個非常奇妙的東西,有時候甚至能夠幫忙自己提前預警。
就好像當初徐晃與嚴顏交戰,就是因為直覺救了他一命,并且使得徐晃反敗為勝一樣。
“看來日后行軍要小心謹慎了。”
這晚,兄弟兩人同臥一榻,一直聊到很晚才緩緩睡去。
黎明前總會有一抹黑暗,陳旭在睡夢中,忽然看見了陳靜的身影,只見陳靜站在很遠的地方,微笑著向他招手。
陳旭想要進前觀看,卻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靠近,陳靜的身影反而越來越遠。
只是隱約間,陳旭能夠看見陳靜脖子上面,有一道嫣紅的痕跡,鮮血不停從里面流出來。
“阿靜!”
眼見陳靜身影徹底消散,陳旭忽然感覺心中絞痛,猛然坐起身來,睜開眼睛大吼了一聲。
“阿靜!”
就在此時,睡在身旁的陳虎亦是坐立起身,虎目圓瞪失聲大叫。
“主公,發生了什么事情?”
今晚乃是典滿守夜,聽見營帳之內的兩道驚呼聲,他急忙帶人沖了進來,令人將油燈點著。
并不算明亮的燈光,照在陳旭兄弟二人臉上,反射出了一道蒼白的顏色。陳旭更是滿頭大汗,一臉驚恐與不安。
看到兩人神情,典滿這才松了一口氣,暗暗想到:“原來主公與陳虎將軍做噩夢了。”
“阿虎,你夢到了什么?”
就在此時,一道嘶啞的聲音響起,只見陳旭死死盯住陳虎,整個身子都在顫抖著。
陳虎穩了穩心神,說道:“我夢到了阿靜,他脖子上面有一道血痕,我想要靠近他仔細觀看,卻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靠近。”
聽聞此言,陳旭頓時感覺渾身冰寒,甚至有些頭暈目眩。
這段時間他與陳虎胸口一直隱隱發痛,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將要發生。今晚兩人居然又做了同一個夢,那么很有可能是陳靜遭遇到了不測。
深吸了一口氣,陳旭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不停在心中告訴自己:“這只是夢,都只是夢境。”
“主公!”
典滿站在一旁,有些不解的喊道。
向典滿擺了擺手,陳旭聲音仍舊有些嘶啞,說道:“無妨,只不過是做了一個噩夢罷了。”
典滿長長松了一口氣,就帶領親兵們走了出去,繼續忠實履行自己守夜的義務。
陳虎雖然看起來是個大老粗,卻也粗中有細,問道:“兄長也夢到了阿靜?”
陳旭凝重的點了點頭,道:“與你所夢完全一樣。”
“兄長,阿靜一定出了什么事情。”
陳虎情緒猛然激動了起來,抓住陳旭肩膀,眼睛有些泛紅。
聽到了陳虎的吼聲,典滿再次率領眾人沖了進來。
“都退下去,沒有我的命令不準進來。”
陳旭心情煩躁無比,也沒有往日那般和顏悅色,擺了擺手示意典滿等人出去。
典滿轟然應喏,再次退了出去。
陳虎越想越覺得害怕,雖然小時候陳靜喜歡捉弄他,他也經常仗著自己身強力壯欺負陳靜,搶奪陳靜零食。
然而兄弟兩人感情之深,卻是不在陳旭之下。
一想到陳靜可能出事了,陳虎情緒都有些失控,身上也不由自主爆發出了殺氣。
“阿虎,冷靜,冷靜!”
看著瀕臨爆發邊界的陳虎,陳旭雙手捧著他的腦袋,出聲安慰道。
“這是一個夢,也只會是一個夢,阿靜絕對不會有事。”
陳旭此言不僅是在告訴陳虎,更是在告訴自己,他絕對不希望陳靜出事。
然而,陳旭眼中的憂慮之色,卻無論如何掩飾不住。
聽到了自家兄長的安慰,陳虎情緒才慢慢平靜了下來,自言自語說道:“對,這僅僅是一個夢罷了,阿靜絕對不會出事。”
就在此時,典滿拿著一封已經被汗水浸透的書信,臉色慌張的沖了進來。
看見典滿,陳旭心中略微有些不悅。
方才自己不是已經說了,除非自己召喚,否則不能進來么?
可他也最多是有些不滿罷了,倒也沒有說什么,畢竟這并不是一件大事,而且他看著典滿長大,對于典滿亦是視如己出。
若非現在情緒波動實在太大,方才也不會那樣對典滿說話了。
典滿努力掩飾住臉上的驚慌之色,顫巍巍將一封是書信遞了上來,說道:“主公,涼州急報。”
“涼州急報?”
兄弟兩人聽見這句話,都感覺耳朵嗡嗡作響,陳虎更是猛然沖了過去,一把將書信奪了過來。
無視了最外面的幾個大字,陳虎急忙將信封撕開。
看完里面的內容,他狠狠將其撕成了碎片,憤怒的吼道:“假的,這都是假的!”
陳虎雙目有些泛紅,上前提起典滿衣領,咬牙切齒喝道:“信使在哪里?他居然敢傳遞假消息,我要將其碎尸萬段!”
“阿虎,冷靜!”
陳旭看到信封上面幾個字的時候,就已經猜到發生了什么事請,強行忍住心中的悲痛,上前把陳虎雙手掰開。
只是陳旭臉上的肌肉,卻是不斷跳動著,無論如何也停不下來。
“咳咳咳!”
脫離陳虎的雙手,典滿咳嗽了兩聲,道:“信使由于日夜兼程,馬不停蹄從涼州趕來,勞累過度,來到營寨將書信轉交他人以后,就已經昏迷了過去。”
“嘎嘣,嘎嘣!”
陳虎雙拳緊握,一陣骨骼爆鳴之聲響起,憤怒的咆哮道:“馬超,我要將你碎尸萬段!碎尸萬段!”
吼過以后,陳虎當即跪在地上,悲戚的說道:“兄長,阿靜被馬超所殺,我要親自領兵殺奔涼州,將馬超千刀萬剮!”
“還請兄長給我兵馬!”
話畢,陳虎額頭重重磕在了地上,一抹嫣紅綻放開來。
陳旭亦是感覺頭暈目眩,險些站立不住摔倒在地。
他將被陳虎撕碎的書信撿起了,拼湊在一起看完內容,眼中更是淚光閃動。
甩了一把眼淚,將陳虎扶了起來,陳旭咬牙切齒的說道:“阿靜不僅是你兄弟,也是我兄弟。”
“此次我定要親率大軍,殺入隴西屠盡羌人,將馬超那廝剜心剖腹,夷其九族!”
兄弟兩人身上的殺氣,宛若實質一般彌漫在營帳之內,就連典滿也感覺有些承受不住。
就在此時,一陣陣雜亂的腳步聲響起。
卻見田豐、賈詡、典韋、呂布等人,紛紛魚貫而入,來到了陳旭面前。
原來,負責在營寨四周巡邏的徐晃,得到那封書信以后,看到信封上面幾個醒目的大字,就知道將有大事發生。
徐晃沒有一時間把書信送過來,反而提前派人通知了其余關中大將,所以眾人才會來得如此及時。
陳旭方才那句充滿殺氣的話,也被眾人聽進了耳朵之中。
(冰雪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