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第三百四十八章
大殿之中越來越混亂,樊稠雖然勇猛異常,奈何百官卻是人多勢眾。再加上樊稠不敢真的傷了百官性命,一時間,樊稠居然被揍得鼻青臉腫。
韓融方才被樊稠痛毆一頓,弄得灰頭土臉,現在他瞅準時機,對著樊稠的襠部就來了一個撩陰腿。
樊稠感覺下身一陣痛疼,眼淚居然都在眼眶中打轉。有些官吏更是趁著這個時候,前去摳樊稠的鼻孔。
劉協看著亂糟糟的眾人,頓時變得目瞪口呆。他沒有想到,一直虛懷若谷,講究禮儀的百官,居然會爆發出如此丑態。
“有話好好商量,諸位愛卿莫再動手!”
樊稠下體被襲擊,頓時狂性大發,接連打暈了好幾個官吏。劉協生怕百官有失,急忙出聲阻攔。
奈何眾人都打出了火氣,又怎會聽從劉協的言語?
冷眼旁觀,陳旭見百官越演越烈,有的直接拿起案幾上的碗碟,甚至掄起案幾,要去砸樊稠。
陳旭自然不愿看著樊稠吃虧,他霍然起身,氣沉丹田,大喝一聲:“左右何在?”
“踏踏踏!”
陳旭聲音剛落,在外面警戒的并州士卒,都全副武裝的沖了進來。
百官見狀,頓時心中大驚,也不敢再次放肆。
陳旭陰沉著一張臉,喝到:“陛下在此,豈容能爾等放肆?若是哪個還敢妄動,直接抓進大牢!
韓融雖然灰頭土臉,卻是梗著脖子說道:“樊稠這廝公然毆打公卿,目無天子,按律當斬!”
“就是,樊稠此人,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此人先為董賊爪牙,助紂為虐;而后又公然帶兵攻打長安,劫持天子、公卿,罪大惡極,當誅九族!”
滿朝公卿個個義憤填膺,歷數樊稠罪行。
不得不說,樊稠以前的確做下很多惡事。百官又都是伶牙俐齒之人,他們一件件揭露樊稠的惡行,有時候甚至夸大其詞,使得樊稠感覺心驚肉跳。
太尉楊彪見眾人不停的指責樊稠,忽然大聲說道:“諸位先靜一靜!”
楊彪在朝中的威望毋庸置疑,百官聽見他的話,頓時不再吭聲,只把目光放在了楊彪身上。
“咳咳!”
清了一下嗓子,楊彪醞釀了一下,這才來到獻帝身旁,說道:“樊稠之罪,馨竹難書,還請陛下下詔治罪此人!”
百官亦是齊聲高呼:“還請陛下治罪此人!”
劉協聞言,有些意動。
樊稠雖然比不上李傕、郭汜那般兇殘,但是以往亦是目無天子,欺壓百官。若是能夠趁此良機,將其除去,倒也是件大快人心之事。
然而,手中沒有兵權,劉協自然知道自己如今尷尬的地位。他將目光投在了陳旭身上,露出了詢問的神色。
陳旭微微低著頭,假裝沒有看見天子的目光,只是站在原地,不發一語。
雖然此時,朝中百官看似想要治罪樊稠,其實他們未嘗不是在試探陳旭的態度。
歷經董卓、李傕、郭汜之亂,百官對于諸侯已經非常忌憚。更何況,陳旭還是出身黃巾反賊。
若是今日陳旭退縮,治罪樊稠,他們就會得寸進尺,慢慢奪取陳旭手中的權力。若是陳旭包庇樊稠,恐怕這些人心中,就會認為陳旭乃是董卓之流。
畢竟,朝中百官一直希望曹操能夠入關護駕,而不是陳旭。
縱觀曹操的所作所為,現在的他當得起‘大漢忠臣’的稱呼。
然而,曹操現在位居大漢最東邊,與關中相隔甚遠,有些鞭長莫及。
陳旭的低頭不語,卻讓劉協感到有些手足無措,他不知道是否應該治罪樊稠。畢竟,他并不希望因為樊稠一人,而與陳旭鬧翻。
“呵呵!”
忽然之間,一陣輕笑之聲傳來。眾人抬眼望去,才發現出聲之人,乃是一直待在角落里的李儒。
李儒起身,整理了一下衣冠,走到了天子面前。
行禮畢,李儒陰測測的說道:“陛下,此次冠軍侯得以入關誅殺李傕、郭汜,樊稠、張濟兩位將軍功不可沒。”
“若非兩位將軍護著陛下,一直逃到風陵渡,恐怕陛下如今還在李傕、郭汜手中。”
“自古以來,功高莫過于救駕。雖然樊稠將軍以往做過錯事,但是這救駕之功,完全可以洗脫往日罪行。”
樊稠見李儒挺身而出,為自己說話,心中頓時感動不已。說實話,他一開始也害怕,陳旭為了平息百官憤怒給他定罪。
然而,李儒作為陳旭帳下謀士,居然已經開口維護自己,也就代表了陳旭的態度。直到此時,樊稠才完全放下心來。
韓融見李儒發話,頓時勃然大怒,他指著李儒的鼻子大聲罵道:“逆賊鳩殺先帝,罪不容誅!罪不容誅!”
話畢,他就要上前毆打李儒。
對于李儒在董卓帳下所犯的罪行,朝中百官盡皆知曉。
然而,以前董卓非常信任李儒,李儒在朝中可以說得上是一手遮天,百官又豈敢得罪于他?
現在李儒雖然在陳旭帳下效力,卻并不一定深得陳旭信任。于是乎,韓融才敢如此指責李儒。
李儒連廢帝劉辯都敢鳩殺,可見他是個膽大包天之人。他看見韓融想要上前打他,頓時冷笑一聲,一腳將其踹翻在地。
韓融老邁,剛才又被樊稠打了一頓,又如何是年輕力壯李儒的對手。
被踹翻在地,韓融頓時嚎啕大哭:“大漢不幸,朝綱不振,各種奸佞肆意毆打公卿,大漢顏面何在?”
話畢,韓融痛哭流涕。
李儒卻是居高臨下,滿臉不屑的說道:“陛下早就下詔赦免我以往的罪行,你現在拿以前的事情說事,莫非是在質疑陛下的決定?”
韓融今日兩次被人當眾痛打,早已感覺顏面盡失。在這個視名聲重于生命的時代,這種侮辱簡直令人不可忍受。
他站起身來,抹了一把眼淚,厲聲說道:“某雖然老邁,卻有一腔忠君愛國之心。我本以為,陳文昭不遠千里前來救駕,乃是一介忠臣。”
“今日觀之,其帳下盡是一些奸佞小人!吾雖貪生怕死,卻也知‘舍生取義’的道理。”
“若能以我一人之死,而使征北將軍減除奸佞,一心匡扶漢室,吾死而何憾?”
話畢,韓融直接沖向一旁,。
韓融的舉動太過突然,眾人還沒反應過來,韓融就已經腦漿迸裂。
趙云見狀,急忙過去,將手指放在了韓融的鼻子前面,而后向陳旭輕輕搖了搖頭。
韓融的死,使得大殿之中突然安靜了下來。滿朝公卿盡皆臉色悲憤,心有戚戚,就連天子劉協,亦是臉色蒼白。
陳旭也沒有想到,韓融居然如此剛烈,說自殺就自殺,根本不留絲毫余地。
這個時候,陳旭反而在心中有些敬佩韓融。雖說一開始,此人就不斷找陳旭的麻煩,但是細細想來,他又何嘗不是一心為了漢室?
大漢先后經歷董卓、李傕、郭汜之亂,若是陳旭再效仿那三人,那么大漢的尊嚴,也將被踐踏的體無完膚。
果真如此,漢室就真得沒有振興的可能了。
韓融身為當朝太仆,又豈是無謀之輩?他方才的一系列舉動,看似有些無理取鬧,卻也是一種試探。
只不過,他這種試探的手段太過激烈罷了。
韓融以死明志,完全是在逼迫陳旭。陳旭此時,要么懲治樊稠、李儒,以平眾憤;要么包庇兩人,暴露出自己的狼子野心。
畢竟,滿朝公卿與天子匯合的第一日,就被逼死了一為太仆。若是不給出一個交代,那么眾人也就可以看清陳旭此人,完全如同董卓一般,目無天子、公卿了。
然而,若是處置了樊稠、李儒,雖然可以安撫住天子與百官,卻會使得陳旭麾下文武心寒。
如此一來,百官就可以不斷進行拉攏、打壓,分化陳旭手中的勢力。
想到這些,陳旭深深吸了一口氣,在心中暗暗想到:“看來韓融,是想逼我做出選擇啊!”
眼中散發初了莫名的光芒,直到現在,陳旭才知道,為何董卓、曹操得到天子以后,總是給人一種飛揚跋扈的感覺。
他們如此行事,倒也并非乃是本意。只不過,有時候也是逼不得已罷了。
就像現在的陳旭,他不能退縮,一退就是萬丈深淵,永世不得翻生。百官與陳旭的第一次較量,就這樣突然爆發了。
見所有人都將目光放在自己身上,陳旭深吸了一口氣,看著樊稠、李儒說道:“樊稠、李儒你們可知罪?”
陳旭的話,令所有并州文武全都大驚失色。至于天子與滿朝公卿,悲痛的臉上倒是露出了一絲期盼。
樊稠一臉惶恐,急忙跪在地上,說道:“末將知罪!”
他雖然貴為大漢右將軍,官職還在陳旭之上。但是樊稠也知道,自己如今的生死,都在陳旭的掌控之中。
因此,他絲毫不敢以官職壓陳旭。
看到樊稠誠惶誠恐的樣子,陳旭再次將目光放到了李儒身上。
李儒卻是把頭一昂,不卑不亢的說道:“韓融罵人、動手在前,自殺在后,儒何罪之有?”
卻不想,李儒的話頓時激怒了滿朝公卿,他們紛紛罵道:“逆賊,逼死太仆,還不知罪?”
陳旭亦是陰沉著臉,說道:“太仆之死,與你脫不了干系,你又怎會無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