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堂和秦朗神色僵硬,內心破口大罵,可面對現在這種情況,卻不得不硬著頭皮承認李經略的胡說八道胡扯蛋,嘴角不停抽搐著說是,還得裝模作樣的承認楊堅的思想覺悟和忠誠黨姓……
可憐的兩位省常大佬,什么時候這般狼狽過?
徹底不要臉的李經略同志氣勢更省,冷笑不止道:“這么一個好官,用稍微柔和的方法來解決ZJ不團結的因素,有什么不行?南宮琛是什么人?林文蕭是什么人?他們后面都是有人的!楊書記有嗎?啊?有嗎?什么都沒有!這種一身正氣不畏強權的官員現在實在是少之又少,你們是官,我是民。站在我們雙方的立場,楊書記對你們來說,值得尊重!對我來說,值得愛戴!這樣一個官員,你們難道要看著他激烈行動后被南宮家報復?被千夫所指?這是什么工作態度!蕭書記,秦省長,你們這是什么居心?竟然阻擋一個正義官員清除一些害群之馬,難道你們也在害怕什么嗎?”
正義……
愛戴……
尊重……
沉著有力,字字鏗鏘。
秦朗和蕭明堂臉色麻木,頭腦一片渾渾噩噩,愣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臉的,誠然如此啊。
這個小子,站在這里……到底在胡說八道些什么玩意??
眼看著李經略還要繼續說下去,這次不等蕭明堂和秦朗表示什么,楊堅已經率先看不下去,主動干咳了一聲,跟嗓子里塞了雞毛一樣,拽了李經略一把,遞給他一根煙,老臉通紅,眼神卻是哭笑不得。
他活了這么大把年紀,還是第一次被人這么不要臉的夸贊追捧,雖然明明知道這小子是在瞎扯淡的胡說,但楊書記內心還是忍不住一陣大爽。
舒坦啊。
無形中,兩個才站在一條戰線上沒多的男人在李經略似乎是有意又似乎是無意的表現中,距離輕輕拉近了一步。
人和人之間的交往,說簡單很簡單,說難也難。
秦朗臉色扭曲了下,有些不耐煩的揮揮手,他腦海中原本有一套清晰的思路,可被李經略這一頓唾沫星子亂飛滔滔不絕胡亂鬼扯的一頓狂轟濫炸后,剛才的想法全部變得模糊起來,只是隱約覺得這小子要圍點打援清洗ZJ官場的目的并不像他說的那樣降低楊堅的仇恨值,應該另有深意,但具體是什么,他竟然已經把剛才猜測出來的打算全部忘記。
嗯,反正這件事不太對勁就是了。
想到這,秦朗心里頓時有了底,語氣也強硬起來,不跟李經略扯淡,嚴肅而決然道:“我說不行就是不行,這件事不必再說了!”
李經略臉色猛然一變,瞇起眼睛,眼皮開合間冷芒閃爍,看了看蕭明堂,不咸不淡道:“蕭書記,你也同意秦省長的看法嗎?”
蕭明堂情況比秦大省長好不到哪去,現在也是迷迷糊糊,聞言皺了皺眉,下意識點點頭,慎重道:“這件事情做出來不大合適,還是直接對南宮琛和林文蕭動手比較穩妥一些。”
李經略淡淡哦了一聲,眼皮抬了抬,再沒有任何過激反應,看了看站在一個最佳保護也是最佳攻擊方位的劍三,輕聲道:“送客。將秦省長和蕭書記送回去吧。夜深人靜,打擾兩位的睡眠時間了。”
送客?
秦朗愣了一下,急速眨了眨眼,頓時頭腦清明了不少,皺眉道:“送什么客?小李子,我們來是一起商量結果的,現在就走算什么道理?”
“結果?”
李經略一臉茫然:“我們不是已經商量出結果了么?還要商量什么?”
“嗯?”
秦朗和蕭明堂對視一眼,同時面露喜色道:“是不是直接動南宮琛和林文蕭?好好好,我們明天就行動,哈哈,還是小李覺悟高啊。”
李經略同樣一臉笑瞇瞇的姿態,只不過眼神中卻透著冷意,淡淡道:“讓兩位失望了。兩人堅持要直接動南宮琛和林文蕭,我堅持要圍點打援的從小入手,既然雙方意見都不同意,那這場合作,我們玩不起,咱就不玩了。”
不不不不玩了?
蕭明堂愣住了。
秦朗愣住了。
楊堅也愣住了。
草泥馬,不玩了?
這是在玩嗎?
不玩了是什么意思?
李經略根本就懶得跟他們解釋什么,拍了拍手,站起來,看著面前的幾位省常大佬,笑瞇瞇道:“散伙。”
記委書記別墅大廳內寂靜的可怕。
楊堅的神色是錯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喜色,畢竟單以立場來說,他是最不愿意展開行動的人物,如今雖然轉變了立場,但如果有可能,他還是不想對南宮家倒戈一擊,如果李經略真的不玩了,他也很樂意撂挑子。
蕭明堂和秦朗臉色緩緩陰沉下來,盯著李經略,只不過眉角卻多少帶著一絲無奈,千算萬算,就是沒想到這小子竟然會在這個時候罷工。
他媽旳,誰敢拿一省勢力來玩的?
兩名省常的名額,一省的地下江湖,一個大家族布置在ZJ十多個市的商業資源,數千億甚至上萬億天文數字般的資金。
何家和陳家都在運作,各個部門,各個環節,目前都已經打通,之前沒動,是因為找不到切入點,目前楊堅主動撕開這么一條口子,可以說李經略和李經略的人都已經成了最為關鍵的一環。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的情況下,這小子竟然打算掉鏈子不玩了?!耍人也不帶這么耍的吧?
蕭明堂跟秦朗對視一眼,眼神中的無奈神色也愈發明顯,尤其是秦大省長,今晚自從進入這間別墅后,就沒有占據主動的時候,似乎每一步都在被李經略牽著鼻子走,這感覺讓這位大省長內心很復雜,兩人之前雖然有過一頓飯的接觸,但相互了解卻實在有限,秦朗來之前覺得已經足夠高估了李經略,認為他只不過是個氣運機遇好的出奇的年輕人,有些小聰明,有些小心機,敢打拼,有魄力,但卻神采激昂容易沖動年輕人而已,所以被人稱呼為瘋子。這樣的年輕人雖然難得,但卻并不算稀有,充其量當得優秀二字而已。
可來到別墅,被李經略在無聲無息間算計了一次,又被對方用言語擠兌,秦朗不得不將自己的小覷之心和欣賞后輩的眼光收起來,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評價有失偏差,大有水分。
這哪里是個容易沖動的年輕人?心思縝密深沉,善于利用一切有利于自己的條件去算計別人,這樣的年輕人,雖然輩分不及自己,但卻值得自己認真對待。
一直到剛剛才,李經略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散伙,秦朗才發現,自己似乎還是錯了。
秦大省長在認識到自己錯誤的一瞬間,也將對李經略的戒心和忌憚提升到了頂點!
難纏,老辣,深沉,可怕!
這四個詞放在李經略身上,可以說一點都不過分,起碼在秦朗眼里,這個笑瞇瞇把散伙倆字說出來的男人是自己見過的最不好對付的年輕人。
什么瘋狂?什么狂妄?什么沖動?
全他娘的是假的,這些都是他有意無意做給世人看的假象,這個之前被所有人不放在眼里的李家私生子,不過是膽大而已。
膽子太大了,而且他對時機和人心的把握也妙到毫巔,每一個看似瘋狂的舉動,總能收到他自己預想中的效果!賭徒?!笑話,他算個屁的賭徒,現在看來,他從前每一次行動,基本上都有必勝的把握,最起碼也有九成以上的勝算才去動手,亂中取勝,打蛇七寸,一擊必殺!
放在武俠小說中,這種行事風格,是標準的殺手風范!狠辣果決。
秦朗默默總結,內心卻猛然一凜。
每次出手都有必勝把握?
這說明什么?
說明這個年輕人不止膽大,而且還異常的自信謹慎。
不能勝則不動!
膽大心細,仔細謹慎,隱忍狠辣。
到底什么人能訓練出這么一個怪物?
秦朗微微嘆息,內心苦笑,這么一想,連最后擺出架子壓迫李經略的想法都放棄,面前這擺明了是吃軟不吃硬的主,壓迫他說不定只能起到反效果,基本上沒用的。
站在蕭明堂和秦朗的角度上來看,李經略這玩的是一手標準的陽謀。
光明正大的挖出坑來,跳也得跳,不跳也得跳!
現在楊堅是李經略的人,記委這個最好的切入點掌握在他手中,他說怎么辦,就得怎么辦!省委省政斧可以不支持,大不了散伙嘛,多好的結局?李經略不用在做擋箭牌,還將ZJ的記委書記和HZ的市局掌握在手中,征服HZ地下社會,大半個ZJ也即將臣服,終止這次合作,對李經略來說,半點損失都沒有,反而會大賺一筆,這次合作就此終止,自然再好不過。
唯一有損失的就是陳家和何家,忙活了這么久,甚至連埋下了幾年十幾年的棋子都用上了不少,到最后竟然什么都沒撈著……這顯然不是能讓兩家滿意的結局。
如今箭在弦上,這次的合作根本就不可能停止!
李經略寸步不讓,蕭明堂和秦朗身上也壓著何家和陳家兩座大山,除了妥協,根本就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甚至就算是李經略提出更加過分的要求,兩人都不能拒絕。
這份心機算計和時機把握,年輕一輩幾人能及?
莫名的,別墅大廳內的三位派系分明明爭暗斗近十載的政界大佬,心理第一次不約而同萌發出了一致的感慨。
李家有子。
如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