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諜中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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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根芙蓉王
靈隱寺。
此時正是陽光明媚溫暖宜人的大好光景，輕柔的陽光照射在正門前懸掛的氣派牌匾上面，泛著金光，頗有些佛光普照的威嚴和莊重。
佛將慈悲，是針對天下可渡之人，不可渡者皆為魔，斬之殺之，這算不算是佛門大善背后更大的自私？
與恢宏大殿完全不匹配的破舊茅屋前。
和李經略虞妃婳坐地論過一次佛法的木魚和尚杵立在茅屋門前，遙望著遠方，一身洗的很干凈的袈裟披在身上，在陽光下反射著光芒，但這個老和尚，眼神卻無比的悲愴和蒼涼。
隨性隨意隨法隨緣。
自從卸任后，他就從未隨再在公共場合出現，平日里雖然出現在寺內，多半也都是不允許游客進入的地方。多半時候就守著這一座茅屋，一塊菜園，所謂的超凡脫俗豁達通透，莫過于此了。
“阿彌陀佛，陳年舊事，師弟還是放不下嗎？”
身后驀然響起一陣佛號，洪亮中正，充滿了出家人慈悲為懷的和緩。
一個看年歲似乎比木魚還要大幾歲的老和尚出現在木魚身后，眉毛已經花白，雙手合十，慈眉善目。
如果有崇尚佛家的信徒在這里，就可以分明認出來這個老和尚正是江南佛教三論宗祖庭棲霞寺的主持隆空大師！
毫無疑問，這兩位地位崇高的和尚絕對不似市井之中披著袈裟招搖撞騙的那些個禿驢，而是實實在在的高僧。
木魚似乎早就知道他在附近，毫不意外，也不轉頭，語氣冷淡道：“我不曾放下，師兄又何曾放下？出家人尚且如此，倒也不怪乎外界那個為了一些蠅頭小利就你死我活江湖了。”
他語氣頓了下，緩慢搖頭，淡然道：“有些事情，不能放！”
這一句話，竟然說的異常的決絕，似乎是在給自己信心，又似乎像是給身后的隆空大師表態。
“即使如此，那師弟又能如何？”
隆空大師饒有興趣道，眼神渾濁，面目溝壑叢生，如果脫了那一身袈裟，這個在佛教德高望重到極點的老和尚就像是一個快要斷氣的老人。
木魚豁然轉身，手中沒了佛珠，瞇著眼，眼神冰冷，語氣卻是輕柔，淡然道：“師兄，前幾****遇到一個很有靈性的女子，與我佛有緣，我欲將其收歸門下，可被其斷然拒絕了……”
“噢？”
隆空大師面目微笑，“這倒是一件奇事，不知是何等女子居然能蒙得師弟你的青睞，寧愿破戒也要收其為徒？”
木魚表情冷漠，眼神平靜，“姓虞名妃婳，不知師兄聽說過否？聽聞此女多年前曾拜過一個師傅，只不過我不知她的師傅是何等的鐵石心腸，明知她死劫將至卻不聞不問。”
隆空大師再次雙手合什，依然是那副慈祥到近乎菩薩轉世的模樣，只不過他的表情，此刻卻平靜的近乎死寂。
木魚方丈眼神中的殺機一閃而逝，冷哼一聲，淡淡道：“如此女子，如若早逝，實在讓人痛惋，出家人以慈悲為懷，她師傅不理會，但既然我有緣遇見，就不得不管。師兄，請讓路！”
“阿彌陀佛，往事如塵煙，師弟該放下了，你還打算執迷到什么時候？大千世界，萬丈紅塵，不過是浮華夢一場，帝王將相，終將歸于一捧黃土，傾國紅顏，也逃不過紅粉骷髏。師弟，既然你已遁入佛門，就當不再理會世俗紛擾，誰生誰死，冥冥中皆有注定，這是造化，也是天命。師弟何苦做那逆天之人？”
隆空眼皮抬了抬，輕聲道，眼神中的渾濁神色卻已經盡去，精光閃爍。擋在木魚面前，寸步不讓！須彌間，他雙手合十，語調驟然拔高，滿臉大慈大悲狀，似乎要驚醒執迷不悟的木魚。
“師弟，你著相了！”
木魚眼神徹底森冷下來，猛然向前一步，平靜道：“我只問一句，你如今是我師兄，還是陳廣？”
一言出，四周殺氣驟然凝固！
隆空并不答話，低眉順目的姿態，極為巧妙的后退了一步，神色從容。
木魚氣勢更盛，再次向前一步，繼續道：“我若離開，你是不是要攔我？！”
隆空輕念了一句，再次后退。
木魚，或者說是戚干再次向前，步步緊逼，即將雷霆出手！
這一次，隆空終于給出了答案，這個身手絕對算是陳家頂尖卻在棲霞寺蟄伏了幾十年的老和尚終于讓步，淡然道：“師弟若是想出寺，自然無人有權阻攔，但行動前，卻要先想想，值不值得。”
“值不值得？”
這一刻，徹底化身為戚干的隆空瞇起眼睛，身體卻放松下來，冷冷道：“愿聽師兄高見！”
“自古美人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如今美人已死，師弟又何必執著？當斷則斷！即便你留下這一段孽緣，也只是徒增煩惱而已，難道你還看不穿嗎？”
隆空微笑道，眼神異常的坦誠。
“看穿？！”
戚干猛然大笑，蟄伏靈隱寺幾十年，淡泊幾十年，隱忍幾十年，他還是第一次露出如此狂態，冷冷道：“當初我選擇放下，導致我痛苦了這么多年，如果當初我有勇氣繼續堅持，說不定所有的一切都將改變。已經快二十年了，我在佛前也懺悔了二十多年，可是我心中的自責卻沒有絲毫減少。師兄，佛祖救贖不了我，我只能自救。如果這次我繼續當個懦夫，恐怕我就真的一無是處了。甚至連死都不敢。因為下了九泉，我有何面目見她？”
隆空大師沉默了一會，才長詠了一道佛號：
“她沒有選擇我，我并不怪她。說我癡也好，傻也罷，但只要有我戚干在一天，就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她的孩子，誰也不行！”
戚干大笑道，笑容滄桑而豪邁，他一甩身上的袈裟，轉身就走，毫不猶豫！
“她太過良善，而她的孩子卻成了梟雄，因乎？果乎？你當初收下那丫頭，想必也是無心之舉，現在她卻走到了那小子身邊，哈哈，這就是天命啊。師兄，我就助他們這一次，看著自己的徒弟破你陳家萬里山河，痛哉？快哉？！”
聲音就此消失……
隆空和尚依然保持著雙手合什的姿態，良久，才低沉的念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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