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閩國的確是好,富饒,強大,土地肥沃,工商發達,幾乎人間一切美好都在此地,河的環境也的確是惡劣,雖然有阿姆河與錫爾河澆灌,是一處適合耕種的地方,但這里畢竟處于大陸心,夏日酷暑,冬日嚴寒,而且背有茫茫俄羅斯大草原不知道多少兇悍游牧民族騷擾,南下,又是強悍的閩國側視,覬覦。
但有句話說得好,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草窩,在河,昭武九姓,各部首領都是草頭王,自己當家做主,內附到閩國,得完全聽從閩人擺布,讓野慣了的許多酋長首領無論怎么都接受不了。
事實,對于河這片土地的眷戀,粟特人同樣超乎尋常,漢朝時期,漢武帝派遣張騫聯絡被驅趕與此的大月氏人返回祖先的草原,共同抗擊匈奴,這些粟特人的祖先沒有應允。
亞歷山大大帝征服世界的重步兵團已曾抵達與此,妄圖通過這里抵達國,又是被粟特各部在藥殺水頑強抵抗,頂了回去。
事實,一直到了盛唐,開放的大唐長安為粟特人提供了無盡的商機以及腰纏萬貫的豪富生活,才有粟特部落陸續從亞遷居到西域,遷居到長安,隴右一代,阿拉伯帝國的征服后,徹底立不住腳方才驅使更多的粟特人才來到大唐,他們其的康,石,曹,米,何等諸國以國名為姓融入華夏,這才有了安姓,米姓。
安祿山,史思明,兩個斷送了盛唐的大叛徒梟雄,是出身于粟特。
如今昭武九姓勾結閩國反叛卑路斯,是不希望被大唐控制,如今曹國主卻要主動內附閩國,一時間大小首領全都目瞪口呆,不可思議的盯著他胖乎乎繡著大唐芙蓉錦繡背影。
李捷也有點發蒙,之前計劃推演了好多次,可閩國那么多智囊也沒有誰腦袋被門擠了提出九姓會內附的,曹格列純這一手完全超脫于李捷的預料。
莫非喝酒喝多了,把這貨喝傻了?
在這時候,李捷卻感覺自己的衣袖被輕輕扯了扯,旋即一個熱紅紅的嬌嫩嘴唇貼在自己耳邊小聲嘟囔了一句。
“試探!”
聽著安娜的提醒,李捷心頭一下子明朗起來。
閩國的占領方式,一般是摻沙子,學著后世前蘇聯的辦法,大規模遷徙當地原住民,然后從別的地方遷移居民填補過去,離開了故土,不少土著豪強當機沒了抓牙。
如今嶺南各族歸附的幾乎都讓李捷搬空了,八閩大地居住的半數都是天竺的印度佬以及波斯的大胡子,用盡坑蒙拐騙偷各種手段,數以百萬計的唐人被他從江左關弄出,移居到東南亞,天竺,緩緩進入呼羅珊。
而呼羅珊本地的波斯人,又有相當一部分被他弄到了南天竺,取而代之的是遮婁其人等南方土著緩緩步入呼羅珊開墾。
一方面鎮壓叛亂,宣揚華夏語言化,一方面大規模移民,靠著這兩種手段,李捷手下的閩國朝廷才維持了這個多民族偌大帝國的平穩,將這么多力量擰成一股繩,繼續向外擴張。
粟特各國不是不開化的胡人,他們也研究政治,自然也明白閩國的三板斧,曹國主的話,是一個試探。
如果李捷順勢答應了,那么說他有完全占領河的心,到時候,恐怕表面順從,各國貴族返國之后,為了自由的反抗閩國戰爭該如火如荼的燃燒在這曠古之地了。
如果李捷沒有答應,至少李捷還顧及著各國統治,可以相處下去繼續互相試探,像群政客那樣你一步我一步博弈下去,把這局政治游戲接著玩下去。
想明白了的李捷卻是微微回頭,眼睛瞪得溜圓虎著臉瞪了安娜一眼。
“今晚再找你算賬,老實呆著!”
做好事幫忙還兇我?安娜禁不住氣呼呼的嘟起了通紅的小嘴兒,把小腦瓜撇向了一旁。
回過頭,看著眼巴巴的曹國主還有其他幾國高層貴族眼巴巴的注視下,李捷卻故意做出一副為難的模樣捏起了下巴,好半天才搖了搖頭。
“曹國主一心向往歸化,仰慕我天朝化,按理說孤應該答應……”
這話一出,曹格列純的心頓時提了起來,其他十來個首領亦是握緊了拳頭,可旋即李捷的話卻讓他們頗有些哭笑不得。
捏著幾縷胡子,李捷為難的說道“不過我閩國土地狹窄,人口眾多,實在是沒有多余土地安置貴部,而且河的土地浪費了也是可惜,祖先靈位不能放棄,還是請曹國主繼續經營好祖宗之地吧。”
李捷的拒絕的確讓心懷叵測的十多個首領人物松了一口氣,卻是頗為哭笑不得,誰都知道閩國地盤廣闊無垠,堂堂閩王一副小家子氣以土地不夠拒絕,的確也是有些令人啼笑皆非了。
可旋即,曹格列純還有安國主石國主等人的心又提了起來,因為裝完小家子氣后,李捷又裝起了老古董。
一副標準保守派模樣,捋著好不容易長出來的整齊短須,李捷搖頭晃腦的說道“老子曾言,小國寡民,雞犬之聲相聞,老死不相往來,孤這一趟出兵征伐河,也是迫于無奈,卑路斯此賊覬覦我呼羅珊之心不死,不擊破他,帝國北疆永無寧日。”
“如今卑路斯賊敗亡,不知所蹤,我軍吊民伐罪的目的也達到了,過幾日孤攜帶這些游牧民族各部南下,將河與閩國之間的草原分為兩半,一半給葛邏祿人,一半給阿蘭人,自那以后大家相互關閉關隘,不再互相打擾,各安其樂,多好!”
李捷這一番話說的頗為真誠,一副老子小國寡民政策忠實擁簇模樣,聽的曹格列純等粟特國主卻是差不點沒吐血了。
亞從來不是孤立的,位于歐亞大陸的最心,這里從來都是溝通亞歐各處的交通要道,從長安出發,從秦漢以前開始的廣袤亞商路肩負起溝通整個大陸的重任,河的粟特人,向東可去長安經商,向南直抵印度,向西可以去黑海流域,甚至抵達拜占庭,羅馬,向南則是波斯帝國廣大的疆域,往哪個方向走,粟特人都能賺到錢,進到貨。
可這幾年,粟特各國真是流年不利,南方,印度被閩國占領了,波斯帝國被阿拉伯人打的奄奄一息,向西,黑海的商路也因為拜占庭帝國陷于戰亂而枯竭,也向東大唐的商路才因為驅逐了西突厥而好點。
可河本身沒有多少特殊的產出,自古以來粟特人都是個間商的地位,與長安單方面國際貿易下去了,昭武九姓早晚都會枯竭了。
好不容易,閩國安定了向南向東的商路,李捷要再關閉通商的大門,失去了溝通東西的商路,昭武九姓還是遲早的餓死,如今粟特各國對于閩國的態度是又愛又怕,生怕閩國沖進來把自己吞了,又怕閩國真的關大門對自己不理不睬,哪一點他們都受不了。
“陛下不可啊!”
吐著血,曹國主率先悲催的拱拳重重拜下,旋即其他十多個國主重臣也是哭喪著一張臉站了起來,還好這時候,同樣搶在他們所有人前面,兵部尚書李績率先站了出來,拖著長袖衣袍快步走到了最前面,也是彎腰重重拜了下去。
“陛下,此事還需要慎重。”
“閩國費了如此重大代價,付出了萬余將士的生命,是為了北方邊境百年安定,可如今卑路斯賊生死未知,還有安西都護府以及突騎施人對閩國抱有敵意,一旦閩軍南退,這些人必定向餓狼一樣卷土重來。”
“陛下君臨天下,囊括四海,于心何忍再讓河百姓們陷入戰火的蹂躪呢?”
李績的話又是讓昭武九姓的諸多夷狄君長哆嗦了下,他們這才想起,北方還有好幾頭餓狼還對著自己虎視眈眈呢,一旦突騎施人再次殺回來,還不如河落入閩國的掌握呢。
曹格列純算是想明白了的,自己在試探閩國,閩國何嘗不是在試探自己,這是講條件的時候!
想明白這點,曹國主趕忙也是哭喪著一張臉重重鞠躬拜下,滿是誠懇的懇求道“求閩王陛下錘煉我等河百姓,昭武九姓愿意歸順與閩國旗下,臣愿意獻出恒羅斯城與閩國,成立河都督府,曹國愿意跟隨于閩王尾驥,永世不背叛。”
聽著曹國主的懇求,其他想明白的各國君長也是趕忙丟下酒碗,恭敬的前鞠躬參拜道。
“米國/石國,那色波/康國愿歸順閩國戰旗下,吾等愿跟隨與閩王尾驥,永世不叛,求閩王收留!”
眼看著偌大的宮殿半數人都鞠躬下去了,有的人還干脆跪伏在地,砰砰的磕著頭,捏著胡子,李捷卻是滿臉為難的模樣,半天不語。
所有人的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