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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磨劍十年
這也是于鋒第一次進入王建的家。
這邊的房子很舊,七十年代末的建筑物,樓梯邊緣的瓦片都掉了。
一路跟著王建走上了頂樓,進入了王建的家里,感覺卻截然相反。
家不大,獨單而已,而且還是“直門獨”,進門之后有一個很大的“刀把”,戶型顯得非常小,但就是這樣的房子,還是王建租來的。
可是在租來的房子里,于鋒卻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整潔的。
嚴于律人的王建,同時也是嚴于律己的人,她是個追求完美主義的楚女座。
于鋒喜歡愛干凈的女人,正如同他自己也喜歡干凈一樣,他的家同樣是一塵不染。
所以,在王建家里,他感覺很舒服,目光之中也帶著幾分和煦:“房型不大,但是挺溫馨的。”
王建一邊做著開水,一邊說道:“還行吧,對了,喝什么茶?”
“能不能換點別的?”
“呵呵,還挺挑,果珍行嗎?”
“行,要是有麥乳精就更好了!”
王建輕哼道:“小子還知道什么叫麥乳精?我還以為你不知道呢!”
“呵呵,小時候經常喝。”
“看來,你也是個苦出身啊!”
于鋒點了點頭:“是啊,七歲沒了媽,二十歲沒了爹,家里的親人嫌我們家寒酸,也不跟我家走動了。當了幾年兵,卻連老爹過世都回不來,也算是挺苦的吧。”
王建的內心世界一陣顫動,許久之后,她才嘆了口氣:“切,你這算啥,比起你,姐姐我苦多了。”
“你苦多了?你怎么苦?說出來讓我開心開心?”于鋒故意調侃了她一句。
“你也不用調侃我了,如果真的愿意和我做朋友,陪我喝喝茶,聽我跟你聊聊天吧!”
“好!”
水開了,王建沏了一壺果珍,兩個人喝了大半杯之后,她慢慢地講述了自己的故事:“我不是天州市人,我老家是山北省,原先在老家的時候,那邊的民風比較封建,重男輕女。我前面已經有三個姐姐了,我是老四,因為超生,家里能罰的錢都罰的差不多了,就差砸鍋賣鐵了,可是,我那個畜生一樣的親爹還是他媽的想生個小子,所以,他前前后后把我的兩個姐姐都賣給外人做童養媳了。
到了后來,他又打起了我的主意,那一年,我才9歲。
于鋒,你能想象的9歲的孩子有多么成熟嗎?有多么懂得抗爭嗎?我跑了,我從山北省一路跑了一百多公里,一路上沿街乞討,甚至還被乞丐欺負,差點被乞丐玷污了身子!可是我最終還是跑出去了!我搭上了一輛來天州的長途車,下車之后一路跑進了市區……
那時候的我,零零散散讀過一年書,聽教書先生說,大隱隱于市,我一直都記得,我知道我隱藏在這里哪怕是死了,也比在那個豬狗不如的生父家里好!”
聽著她的話語,于鋒一直沒有說話,他低著頭,負面的情緒不由自主的開始醞釀。
王建說的都是真話,童叟無欺,雖然表達的方式仍舊很硬很直白,甚至沒有任何修飾性的語言,但仍舊讓他心痛。
“我這輩子唯一相信一個男人,就是現在躺在病床上,被你援助了200萬的那個男人,你應該知道他的名字了。”
“王平。”
“對,就是王平。他是天州人。我是從偷他家面包坊里的面包認識他的。你知道嗎?我是一個笨拙的賊,我第一次去偷,就被他抓住了。我以為這個長得孔武有力的男人會把我胖揍一頓……可是沒想到,他那一頓飯差點把我喂胖了,沒有大魚大肉,只是簡簡單單的火鍋,他的老婆幫我洗干凈了澡,給了我一套干凈衣服,讓我漂漂亮亮的。
那是這輩子最好吃的一頓火鍋,至今為止我都記得,爸爸親自給我手打的牛肉丸,跟你做的真的很像。
吃飽喝足,他問我叫什么,要把我送回家,我在地上磕頭,第一個頭就把自己的腦門磕破了。爸爸哭了,哭得很難過,他那么斯文的男人,抱著我就罵街了,罵我的生父是畜生,似乎看透我的一切。
從那一天之后,我再也沒有回過家,他給我上了戶口,讓我成了他的女兒,他本想給我起一個像女孩子的名字,可是我很執拗,我希望自己像個男人一樣堅強。
所以,爸爸給我起名叫王建。
爸爸沒有孩子,我就是他唯一的孩子。
爸爸和媽媽都很能干,我們一家人在自己家的面包房里做事,爸爸讓我上學,讓我受教育,我很努力,第一年我跟不上,第二年我就能在年級里排上名次了,后來,我連跳兩級,終于和其他孩子一樣,都是13歲的時候小學畢業了,我用自己的能力考入了天州市最好的初中,而且是保送生!
那個時候,家里的事業也是蒸蒸日上,一家人的日子越來越好。
可是,不知道我做了什么孽,就在我16歲初中畢業,考入天州市最好的第四高中的時候,家里出事了。
一個和生父一樣畜生的王八蛋,開著一輛卡車,在爸爸媽媽開小車去送貨的時候,把他們撞了!媽媽受了重傷,當場就死了,爸爸則成為了植物人……那個時候,我家的廠子剛做起來,就完蛋了……
知道那一年家里有多慘嗎?卡車司機推卸了幾乎所有責任,一條人命,一個重傷員,區區20萬了事!然后呢?建廠借貸的錢需要還……家里的房子被抵押了,不夠,這20萬被拿走了……剛剛夠用。
可是,我得救我爸爸,看到羅醫生了嗎?他當初見到我爸爸的時候,都覺得他沒救了,是我苦苦哀求他,他才肯動手術的!
當時他跟我說,這個人就算是能活,也是植物人了,你一個未成年的女孩子,你干嘛那么堅持?
我當時告訴他的只有一句話……這是我比親爹還親的爸爸!我必須救他!哪怕是付出全部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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