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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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燁剛剛做出判斷，老神棍把腦袋湊了過來，有些緊張的問：“怎么樣？這東西是真的還是假的？”
“半真半假。東方小說閱讀網”韓燁給出了答案，“但絕對不是什么所謂的元青花，更不值二十萬了。一千塊拿出去，看有沒有人愿意收。”
“啊？你……你的意思是，我買了個假古董回來？這東西是個不值錢的仿品？”老神棍大驚失色，聲音都提高了好幾度，“你……能百分百確定么？會不會搞錯了？”
韓燁把瓷瓶往老神棍手里一扔，說道：“絕對不會有錯，這是一現代仿制的新物件，專門坑你這種剛入門的外行的。”
老神棍頓時臉色灰白，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呆在了原地。
過了好半天，他才反應過來，不由得痛心疾首，心如刀割，抱著瓷瓶的手，像抽筋似的顫個不停。
“二十萬！整整二十萬啊!我花了這么大的價錢，居然買了個假貨回來，我這真是了個大當啊！！”
老神棍悲憤的舉起瓷瓶，想往地摔個粉碎。
可是一想到算是個假貨，這也是他花了二十萬才買回來的，他不禁又有些舍不得，于是這樣把瓷瓶舉在頭頂，摔也不是，不摔也不是，進退兩難。
韓燁看著老神棍那心痛欲絕的樣子，不禁嘆了口氣：“師父，一說你也是年老成精的老狐貍了，在江湖混了這么多年，通常都是你忽悠別人，怎么這一次被別人給忽悠了？”
老神棍垂頭喪氣的道：“鬼迷心竅，一時鬼迷心竅啊！人果然不能太貪心，這便宜沒揀著，反倒是先陪了大一筆進去。”
說到這，他像是猛然醒悟過來似的，趕緊把瓷瓶重新放下，說道：“不行！我要去找那混賬，無論如何都要把這假貨給退了。他騙誰不好，居然騙到我的頭，那可真是找錯了人！”
韓燁幫他接下了瓷瓶，勸說道：“算了吧，玩古玩好像有個規矩，叫什么……打眼？對，好像是叫打眼。意思大概是買定離手，看走眼得自認倒霉，當作交學費了，沒有退貨這一說。
再說了，二十萬對你來說又不是什么大事，出去看次風水，輕輕松松賺回來了，何必這么麻煩？”
“那可是我辛辛苦苦賺來的血汗錢！平時算是給小偷偷了一百塊，我都心疼半天呢，更何況這是二十萬！”老神棍非常不甘心的道，
“別人不能退，但我卻不見得不能退。我可是南陵風水界第一風水師，他要是不給我退了，看我不壞了他的風水，讓他財運盡失，關門大吉。”
韓燁不禁有些無語，覺得老神棍這段時間裝風水大師是不是裝得有些太入戲了，竟然還真以為自己神通廣大，能壞人財運似的。
不過轉念一想，那古玩店老板可是開門做生意的，生意人通常對風水財運都相當的講究。
算老神棍不能真的拿對方怎么樣，但憑著老神棍的名頭以及他那三寸不爛之舌，只要威逼利誘一番，說不定還真能讓那古玩店老板屈服，把這假元青花給退了!
韓燁其實并不怎么在乎那些錢，玩古玩沒有誰沒打過眼的，當作交學費了。
不過他見老神棍這么的心痛，還是決定跟著老神棍一起過去瞧瞧，看能不能幫什么忙。
兩人打車到了南陵有名的古玩一條街，近千米長的街道兩邊，全是新建不久的仿古建筑，各種古玩店字畫店工藝品店一家挨著一家，鱗次櫛。
還有不少擺攤的小販，這樣坐在人行道邊，向來往的路人兜售自己的物品。
南陵本地人大多知道這里貓膩眾多，要買也是買一些仿得較精致，價錢也不貴的物件拿回去當裝飾。
倒是外地過來旅游的游客，對這里較感興趣，也是古玩街消費的主要群體。
韓燁跟著老神棍在人流往前走了百多米，來到了一家名為金寶閣的店面前。
這家古玩店店面倒是挺大，里面也琳瑯滿目的擺了不少東西。
不過韓燁一眼掃過去，基本沒見到什么蘊含靈氣的古董，基本都偽造不久的新物件。
只是這些物件做得倒還是相當的逼真，別說外行，算是水平稍差一些的藏家，在這里估計也都得進坑，也難怪老神棍會當受騙。
古玩店里面，只坐了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又黑又胖，胖得下巴脖子連成了一塊，碩大的胖臉帶著一副眼鏡，瞇成一條縫的眼睛里，閃爍著奸猾的光芒，應該是這家店的老板了。
那老板一看到老神棍和韓燁師徒二人走進店里，連忙站起身來，滿臉堆笑的道：“哎呦，這不是趙大師嗎？怎么這么快又過來了？是不是惦記著有什么沒買的，準備再把它給買回去呀？”
“那倒不是。”老神棍說著把手里的瓷瓶往柜臺一放，“我這次來，是想將這元青花給退掉。”
那老板早知道了老神棍的來意，不過他卻是假裝驚訝的道：“趙大師，您這是為啥啊？這件元青花可是難得的寶貝，您撿了一大漏，還把它退給我干嘛？”
老神棍剛才因為買了假貨而痛心疾首，現在卻捋著山羊胡，道貌岸然的說道：“我原本也是奔著檢漏的想法，才會買下這元青花的。
但是回去仔細一想，東西再好，再價值連城，這也是盜墓盜出來的，我這人數十年來一直奉公守法，結果到老了卻為了一點小利，而壞了自己的名節，那實在是有些因小失大。
所以我還是決定不占這個便宜，把瓷瓶退還給你，還希望老板你不要介意，給這元青花另外找一個有緣的主人。”
“哎呀呀，不愧是聲名赫赫的趙大師，的確是道德高尚之人啊，像您這樣的人現在的確是少之又少了。”古玩店老板一臉佩服狀，
“其實您呢是多慮了，說實話，現在市面流動的古玩有幾件不是從墓里挖出來的？什么古董能流傳幾百千年而保持完好？要真要這么認真計較，只怕沒有古玩這一行業了。
這物件您盡管放心的拿著，保準出不了事。萬一有人真的追究起來，都由我一力承擔，跟您沒任何關系。”
老神棍微微搖頭道：“這不是怕不怕出事的問題，而是我自己覺得不安，讓我內心蒙塵，而一旦內心猛塵，會影響到我今后的修為。所以老板，這元青花我是堅決不能收，麻煩你幫我退了吧。”
韓燁聽老神棍和古玩店老板在那不停的繞來繞去，不禁有些不耐煩起來。
這是兩只老狐貍，一個想退貨，一個咬著牙死都不肯，偏偏還說得這么大義凜然。
要是兩人這么一直繞下去，不知要繞到什么時候，他可不想浪費時間繼續在這里磨洋工。
于是，韓燁開口說道：“行啦，老板，也別兜圈子了，把話挑明了吧。這所謂的元青花是一新仿的東西，一個底還算是老物件，但估計也不會是什么元青花，賣不出什么價錢。您要二十萬實在是太坑了一點。這東西我師父不要了，您還是拿去坑別人吧。”
那老板一看韓燁把話挑明了，知道假貨已經被人看穿，于是也懶得再繞圈子，說道：“趙大師，買古玩考校的是個人的眼力，花小錢買了件精品，那算是您眼力好，賣主也不會追著您要回來。
如果看走了眼，買了個新物件，那也得認栽，算是交學費了，沒有退貨這一說，這也是這一行的規矩。所以，您這元青花，還真是不能退。”
老神棍心里早已經罵翻了天，臉卻是半點不露聲色，捋著山羊胡呵呵一笑道：“我也知道，退貨有些為難你了。那這樣吧，你幫我把這瓷瓶給退了，我今天給你好好算一卦，幫你指點一下迷津。
凡是經我指點過的那些老板，現在個個都生意紅火，生意蒸蒸日。
平時要請我算卦看風水可不容易，排期都排到了明年。今天我是看我跟你有緣，所以才會破個例，你看怎樣？”
古玩店老板嘿嘿一笑，拐彎抹角的拒絕道：“我這小角色，不值得您這么有名的半仙來算卦，不勞您大駕了。”
老神棍卻像是沒有聽見一般，裝模作樣的打量了一下古玩店主，然后評價道：“我看你天庭飽滿，眼蘊神光，也算是有福之人，前半生雖然有些波折，但都一一挺了過來，如今漸入佳境，事業小有所成，衣食無憂。”
古玩店老板有些自得的點了點頭，看來是覺得老神棍說得沒錯。
老神棍一直仔細注意著對方的神色，一看老板對自己的話有些認可，話鋒突然一轉：“但是順利之卻也蘊含著危機，我看你眉宇之間，隱有黑氣偶爾顯現，這可是大兇之兆。
如果不盡早化解，等到這黑氣完全成型，輕則破財，重則破家，無法挽救！”
古玩店老板剛開始還覺得挺高興，可一聽到最后，臉色頓時變了。
“姓趙的，為了這一瓷瓶，你特么居然這么咒我！
我給你面子，喊你一聲趙大師，不給你面子，直接罵你是死騙子，老神棍！
你還以為自己真是什么趙半仙啊？
你靠著坑蒙拐騙，現在發達起來了，別人不知道你的底細，我還不知道？你以前是南大東墻外一擺攤算命的老混混！
你以為我真是你的崇拜者啊？
告訴你，姓趙的，你說的那些屁話我一句都不相信！
以前你沒成名的時候，我找你算命，你坑過我一回，坑了我好幾千塊，現在被我坑回來，這叫天理循環，因果報應！至于坑得多了一點，那算是這么些年的利息了！”
老神棍不禁愕然，完全沒有想到，這古玩店老板居然是他成名前被坑的客戶之一。
難怪對方完全不把他的話放在心，原來是知道他根底的。
老神棍知道，要想忽悠對方老老實實的退貨，那是不太可能了。
既然撕破了臉，他也懶得再裝什么大師風范，把臉一拉有些氣急敗壞的威脅道：“你要是不給我退貨，那我可要報警，告你蓄意欺詐了！”
古玩店老板冷笑一聲，很是不屑的道：“你去報警，盡管去報警，看警察能不能管這事？告訴你，連你去國際著名拍賣行買了仿品，人家都不負責賠償，更何況我們這種古玩店？
不知道規矩，別學著別人玩古董，又不想花錢，又想買好貨，我怕你是在白日做夢！”
老神棍給擊了要害，即便平時舌燦蓮花，現在也不禁有些理屈詞窮。
他又羞又惱，既心疼自己二十萬打了水漂，又惱怒這古玩店老板揭他的老底，對他如此不尊重。
更可氣的是，他偏偏一時之間又沒有什么法子來扳回局面，只能任由對方得了便宜還不饒人。
正在老神棍無氣悶的時候，一直袖手旁觀的韓燁卻突然伸出手，將那假元青花瓷瓶給抱在了懷里，然后不緊不慢的說道：
“這瓷瓶雖然不是什么元青花，但實際也是一件難得的寶貝，價格高昂。
我師父不愿意不清不白的占人便宜，所以才會想要退還給你，既然你堅決不退，說明這瓷瓶跟我們有緣，那也怪不得我們。
既然如此，師父，這便宜我們勉勉強強占了吧。”
老神棍轉頭看著韓燁，不明白韓燁這話到底有什么深意，不過還是配合的點了點頭，說了聲好。
那古玩店主卻是冷笑一聲，譏諷道：“都這時候了，居然還睜著眼睛說瞎話，真是有什么樣的師父，有什么樣的徒弟，老騙子教出了一個小騙子。告訴你，算你們說破天，這錢我也是絕對不會退的。”
韓燁對對方的譏諷也不在意，只是淡淡的道：“我沒想著要你退錢，我是提前告訴你一聲，讓你今后不要后悔。”
古玩店主大笑了起來：“后悔？我有什么可后悔的？幾百塊收來的瓶子我賣了二十萬！賺了這么大一筆，有什么好后悔的。”
韓燁不以為然的笑了笑：“你現在是這樣說，但等我們將這瓷瓶出手之后，你肯定會后悔的，而且會悔得連腸子都青了。”
說完，他抱著那瓷瓶，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古玩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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