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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7章
“嚴旭,你別太得意了,我剛才只是一不小心。我……”黑遠雄又羞又惱,從謝三身后站出來,怎一個義憤填膺了得。
“閉嘴!”
謝三怫然不悅,一瞪眼嚇得吐沫橫飛的黑遠雄老實的像一只家養的貓兒。
謝三冷冷的掃了他一眼,轉過頭來,目光冷冰冰的盯著嚴旭再看。
“我承認你有些手段,但你也應該明白你所謂的底牌,在真正實力面前不過土雞瓦狗不堪一擊。”謝三直言不諱道,指了指自己:“而我……就具備這樣的實力。”
這一點無可否認,絕對的強勢并非謝三的狂妄和自信。而是在場修士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
作為地洪城城主的親侄子,只能說謝三還算低調。
嚴旭不動聲色,心頭卻是在沉吟著謝三的話。
他說的沒錯,嚴旭確實有些手段。這種手段讓他無謂筑基層次任何人的挑釁。然而,人力有窮時,不是有句話叫做好虎斗不過一群狼嗎?如果嚴旭是虎,那么血龍潭的人絕對稱得上是一群豺狼。至于謝三……有著城主做靠山,或許用蛟來稱呼他更加的合適貼切。
放棄彼此的對立是嚴旭最想做的,要不然以他的性子也不會在占據了上風以后,突然撤手,給敵人喘息之機。
“說出你的條件吧。”嚴旭緩緩抬頭,一句話戳中了要害。
是的,想要和平,是弱者就需要付出一定的代價。這就是弱肉強食的規則。
謝三眉頭一挑,他很喜歡和嚴旭這種聰明人說話。
“很簡單,我只要你手中的那把劍。作為補償,我可以做主血龍潭和你的恩怨從此兩清。并且,還可以贈你一塊奇石,讓你完成筑長城的懸賞任務。”謝三笑道。
他覺得自己已經很寬容了,不只是他,在場的其他人也是一樣的想法。
嚴旭手中的劍的確不凡,但終歸還沒有突破法器的范疇。只要還沒有達到靈寶層次,在犀利的法器終歸只是凡品。
用一件法器,換取一條性命還有三公子的一句承諾,這似乎并不是一個很艱難的選擇。
然而,就在謝三一句話出口之后,嚴旭身后的天策陡然色變。
他知道,這場談判要談崩了。
“抱歉,我拒絕!”嚴旭想都沒想甩出了這樣的五個字。
謝三臉上的表情一寸寸陰沉起來,宛如暴風雨前夕的黑云壓城。
“你說什么?”謝三一字一頓,他感覺受到了嚴旭的羞辱。
嚴旭與他平視,將剛剛的話換湯不換藥的又重復了一次:“很抱歉,尊駕如果換一個條件的話,我可以考慮。但……這把劍,我是無論如何不會送人的。”
嚴旭的眼神很平靜,平靜的甚至讓人心頭微微戰栗。
這種平靜也是一種決然執拗,寧愿死,也不會妥協。
身后響起天策的微微嘆息,別人或許不理解,天策卻是清楚加明白。
嚴旭是劍修,簡短的五個字足以說明一切。
什么是劍修?
劍在前,修在后。終此一生與劍為伴,一些斬情的劍修,修的是無情道。這些人更加的偏執。斬滅七情,苦禪六欲。幾百年滄海桑田,上千年日月輪轉,這些無情劍修身旁唯有一把鐵劍環側。
他們可以不飲不食,不動不言,甚至不需要親情,愛情,友情……
在他們眼中,手中的劍早已經勝過了一切,劍,是他們人生之中最崇高的信仰。劍,是他們狂熱的靈魂支柱。劍修者,劍在人在,劍亡人亡。這八個字對于絕大多數人而言,只是一種夸張的說法。但對于真正的劍修,這八個字遠遠不足以體現他們與劍之間纏綿悱惻的情感關系。
曾經有一位劍修的大能前輩說過,我可以孑然一身,我不需要世間的一切。因為在我手中握著一把劍,它就是我的父母,它就是我的妻子,它就是我的兄弟。
有劍在,我即擁有了世界。
有劍在,這個世界對我而言再無半點吸引。
這位大能在劍修者中也屬于功參造化的人物,可惜最后隕落了。這是他在臨死時說的一番話,他還曾在手中劍折斷的時候,自斷了經脈。他說:“別人認為我修的是無情道,我是無情人。其實他們都錯了,我修的是有情道,只是我的情我身上的鮮血都只為了劍而存在。
現在劍沒了,我的世界也就淪亡了。我像是一具行尸走肉,缺失了靈魂,缺失了心。
劍是我一生最忠實的朋友,愛人,兄弟,只有劍不會背叛我,也只有劍愿意跟我熱血一生。如今,劍斷了,我也該陪我的心,陪我的靈魂,一起邁進墳墓。”
這位大能死時的模樣有些凄慘,亦有些慘烈。
他將全身的經脈震斷,鮮血從體內抽離出來,和靈魂之力一起灌注到斷劍的缺口處。直到自己的身體流光了最后的一滴鮮血,直到他澎湃的身體變為一具干尸,這位大能才滿含欣慰的閉上了雙眼。
那時,他是微笑的。
我們可以想象,一個形同干尸在死亡前一刻是怎樣的安寧與寧靜。也可以想象,他臨死前露出的微笑是有多么的令人暖心并且令人驚悚。
劍,自從劍修選擇了它的那一刻,就不再僅僅只是一把兵刃。
天道是平衡的。蒼天賦予了劍修超越同階修士的恐怖戰斗力,作為代價,劍,取代了他們的靈魂。
嚴旭也是一名劍修,只是他修的是有情道。不像無情道一樣的偏執。
只不過劍修就是劍修,雖然有著有情無情的區別,但是劍對于劍修而言,都是和生命同等重要的。
“你就為了一把劍忤逆我?或者是說,你就為了一把劍,自尋死路?”謝三眼角微微瞇起,有著危險氣息如火藥一樣在這片空間蔓延。
兩人對視著,空中似乎在目光的碰撞下,燃起一片火花。
“你的朋友們呢,他們也都不怕死嗎?還是說你打算用他們的鮮血來救贖你手中的一把劍?”氣氛愈發冷凝,令人瑟瑟發抖。
身后,天策無動于衷。
凌蕭眼神微微波動了一下,轉瞬恢復常態。
“你的話太多了。”嚴旭有些不耐煩,與此同時天閻劍發出一聲錚鳴。
無須多言,這樣的一句話已經是石破天驚。
謝三忽然大笑,嘴中連續道出三個“好”字。
“所有人都給聽著,這個人讓本公子不高興,很不高興。任何人只要殺了他,就可以獲得本公子的友誼。”
人群一片嘩然。
謝三沒有做出任何實質性的承諾,然而這友誼二字已經讓在場所有人雙目充血,那是一種饑餓的狼群遇到綿羊時的貪婪。
幾乎不需要指揮,周圍的人群不自覺的向嚴旭三人方向移動腳步,幾個呼吸之后,幾十修士如銅墻鐵壁將三人里三層外三層的圍在了中心。
謝三已經退到了人群外圍,殺人,從來不需要他親自動手。
已經有人最先忍不住,一件法器冉冉升空。
如同起了連鎖反應,一件件法器尾隨,將這方空間鋪天蓋地,猶如一層烏云壓頂。
不需要出手,氣勢已經將嚴旭三人局限在丈許方圓的封閉空間里。
三人額頭上見汗,龐大的氣勢下,挺直的脊梁一寸寸塌陷了下去。
嚴旭一聲暴動,體內靈氣席卷而開。
突然的爆發,令他強行將氣勢反沖。嚴旭慢吞吞的直起腰來,目光環顧,冷目如電。
嚴旭身后,天策、凌蕭二人各式手段,也盡都挺直的站立起來。代價是,三人本來有機會卸開一成的威壓,這種直立的站姿,讓他們正面承受幾十修士的氣勢封鎖。
三人體內靈氣以著瘋狂速度在消耗,只是堅持了幾個呼吸的時間,背脊之上大汗淋漓,內衣被打濕。
這還是沒有人出手,可以想象,三人目前的局勢惡劣到了何等的程度。
三人盡量的往一起靠了靠。
“嚴兄,我們要先動手嗎?”天策取出了竹筒,躍躍欲試。
凌蕭看他的眼神有點像看怪物一樣,這還是自己熟悉的天策嗎?
瘋了,嚴旭瘋了,天策瘋了。這個世界都要瘋了。最要命的是,自己還要陪這群瘋子一起發瘋。
“恩。一會打起來,都小心一點。地洪城看來是待不下去了,對了,我們的任務還沒有做完。等一會有機會的話,最好能把謝三擒住,這個人身上應該有足夠的獸丹,供我們三個短時間內修煉所需。”嚴旭道。
“好。”
天策目光狠狠的跳過人群,在謝三身上徘徊起來。
凌蕭:“……”
是的,這個世界已經瘋狂了。
“聽我號令,我們三個一起出手,不要保留在擒住謝三以后,向正北方向突圍。”
有著一道身影如平地一聲炸雷般沖起,無盡的殺伐之氣隨之浪涌而出。
太虛二劍殺盡天下!
另外一道身影,如影隨形。一個竹筒迎風便漲,三枚卦簽成一字排開。
天王卦。
厚土卦。
風雷卦。
最后一道身影落后半拍,但動起手來同樣是干脆利落,聲勢浩大。
那是一個玉簫,仙音裊裊,如夢如幻。
三人聯手,天空染紅了一個清晰的殺字。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