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見陳到答應打掃戰場，并且為他把守北門，他不禁有些高興。（風雨）但一看到滿地的將士尸體，以及遠處凝固的劉瘦怒目圓睜的樣子，還有失去一條胳膊、正昏迷不醒的高猛，他就悲從中來、不可斷絕，同時也怒火中燒。
他虎目含悲的望著密密麻麻的尸體，望著劉瘦凝固的姿態，望著高猛齊根而斷的右臂……他仰天一聲輕嘆，然后又低頭閉目不語，似乎整個人都消沉了。但片刻后，他猛的睜開緊閉的雙眼，眼中再沒有一絲悲傷，只有滔天的殺氣，以及無盡的凜冽。
他大步走到眾人面前，撿起一支沾滿鮮血的長槍，他的鐵脊蛇矛早就已經殺人殺斷了。拾起長槍，他耍了幾個槍花，鮮血飛濺身上，可他身上本來就盡是血液。他將眼睛看向癱坐地面的眾人，眼神逐漸變得凌厲。他就那么看著，一句話不說，直到眾人都有些惶恐的看著他，他那低沉的聲音才緩緩傳來。
“今天，我們死了三四千兄弟。那些平日里和我們一起吃，和我們一起睡，和我們一起流汗、一起大笑的兄弟。”腦袋里閃過許多關于劉瘦的場景，劉裕心里的殺氣逐漸溢了出來，但他依舊用他那低沉的聲音緩緩說道，“他們，以后都不會和我們在一起，我們再也見不到他們了。可能我們還會想起，想起今天他們為我們擋槍，又或者臨死前讓我們好好活下去。是的，在這個亂世，他們這個遺愿我們真的沒辦法答應。但是……”
他的聲音一頓，突然眼神變得銳利。他直視著他們，用變得凌厲的聲音，如銀瓶乍破般吼道:“但是，我們沒辦法答應他們好好的活著，卻可以讓他們安心的死去，讓他們含笑九泉。你們說，我們該怎么做，怎么做？”
吼到最后，劉裕的聲音如龍如虎，簡直可以震落屋頂的瓦片。眾人聽著不由的呼吸變得急促，就連遠處指揮將士打掃戰場的陳到也是如此。
但劉裕卻不管這些，他見眾人都不說話，再次怒吼道:“告訴我，我們該怎么做？”
“報仇，報仇雪恨！”夏侯蘭臉漲的通紅，眼睛里也怒火中燒。他聽到劉裕再次怒吼，當即猛的站起來，回應似的怒吼起來。其他士兵聞言，頓時身子一震，而后接連站起來，扯開嗓子怒吼起來。
“殺，殺，殺！”
“殺盡黃巾賊，為兄弟們報仇！”
“血債血償，報仇雪恨！”
三千血戰得生的將士，他們的怒吼豈止是聲音大而已，他們的聲音中全都包含著怒火與殺氣，連劉裕和陳到都聽的不由臉色一變。劉裕深吸一口氣，再次怒吼道:“不錯，報仇雪恨，血債血償，但我們首先要殺的不是黃巾，而是城中那些背叛的大族。如果不是他們，如果沒有他們為黃巾打開城門，我們怎會遭此慘敗，怎會失去如此多的兄弟？你們說，他們該不該殺？”
“該殺，該殺！”
三千悍卒怒目血紅，奮力舉臂吶喊，個個都殺氣凜然，恨不得立刻就奔赴戰場，報仇雪恨。不過他們并沒有動，只是渴望的看向劉裕，可見其紀律之好。
劉裕沒有讓他們失望，當即翻身上馬，一舞長槍，大聲厲喝道:“凡是想為死去的兄弟報仇，凡是還有一戰之力的士兵，凡是敢來的，都隨我殺人屠族去。”
喝罷，他撥轉馬頭，一抽馬臀，朝最近的一家大族打馬而去。而他身后，則是騎馬的夏侯蘭、周倉，以及一些親衛，再身后則是狂奔的將士們，總共有兩千多人。他們都怒目圓睜，殺氣騰騰。至于另外一千則是受傷不輕，無力再戰，所以劉裕就沒讓他們來了。遠處的陳到看著離去的劉裕，不由的一聲嘆息，喃喃道:“這個時候，最好還是殺雞儆猴，集中全力應對城外的黃巾才是正道。這劉裕難道只是個莽將……也許吧，不過既然答應他把守北門，我自然會做到。待他回來后，我再走不遲……據說小沛的玄德公仁義，或許可以投靠。”
據史書記載，陳到就是在劉備當豫州刺史和豫州牧期間投靠他的，現在看來確實如此。不過他遇到了劉裕，他真的還能投靠劉備嗎？
不說把守北門的陳到，且說率領憤怒之師的劉裕。此時，他已經來到一家大族門前。這家大族大門緊閉，似乎里面的人都陷入沉睡，根本不可能參與反叛之事。但劉裕仔細觀察一番，突然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
“我站在門外都能聞到血腥味，你們以為關門就有用嗎？”劉裕表情猙獰，話也說的殺氣凜然。
他說完以后，突然沉默的四處看了一眼。然后，他下馬走到一棵柳樹前，將長槍插在地上，雙手合抱柳樹。一聲低吼，他的雙手青筋暴起，但那巨大的柳樹卻也晃動起來。不一會兒，他再一怒吼，柳樹竟然被硬生生的拔了出來。
不管眾人愕然的表情，他舉起柳樹猛的朝那門撞去，只聽轟的一聲門頓時被撞開。見此，他當即將柳樹往旁邊一扔，再次持槍上馬，殺進府中。
“給我殺，男女老幼，一個不留。”劉裕殺氣滔天的話傳來，人已經率先殺了進去。
他已經通過俘虜了解了情況，知道是袁家的袁夫人說服李家，然后李家又說服其他大族。也就是說，追根究底還是他的仁慈，導致這一次的慘敗，導致劉瘦死、高猛廢，他如何不恨！
只聽府中傳來各種聲音的慘叫，但過了一會兒聲音就消失了，而隨后劉裕等人便從府中走了出來。他們身上、刀上又染了鮮血，那種鮮血的味道又再次變得新鮮。他們都沉默不語，跟在劉裕身后。而劉裕也同樣不語，催馬朝下一個大族而去。
他們就這樣走過了整個上蔡城，殺死的大族足足有十幾個，其中最大的就是李家，足足殺了數百人。此時，他們才走出李家，身上揮發著濃厚的血腥味。劉裕還是在前面，但卻不似之前沉默，而是嘶啞的說道:“還有一族，必殺的一族。”
說完，他快馬加鞭的朝袁家而去，他身后的將士也跟著沉默的加快了速度。很快，他們來到袁府。袁府的幾位夫人，此時正在說說笑笑，顯然都還沒接到通知。也難怪，閻象他們走的急，劉裕又封鎖了上蔡城，她們自然得不到消息。
劉裕破門而入，看見悠閑的她們，突然裂嘴一笑，猙獰道:“我們拼死拼活，你們倒是悠閑。殺，給我殺，今夜我允許你們放肆，只要最后沒有一個活口就行。”
話已經說的很明白，眾人也開始聽命行事，但他們包括劉裕都沒有露出淫邪的表情。似乎這樣的事，他們都是聽命而為，就如同進攻撤退那樣的命令一樣。
很快，事情就結束了，袁府所有人都屈辱的、慘叫的、怒罵的死了。倒不是他們不持久，只是劉裕知道他不能浪費時間，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因此才命令眾人“速戰速決”。待結束后，他二話不說，領著眾人又朝北門而去。
坐在馬上的劉裕自然不知道，從明天開始他的小人屠、劉人屠之名將廣傳汝南，也將伴隨他的一生，使天下人都知道。當然，大仇得報的劉裕自然不知道，他還在馬背上，心情激蕩不已。
“猴子，還有其他的弟兄們，你們安心的去吧，我為你們報仇了。你們放心，龔都也會死的，城外的黃巾都會為你們陪葬的。”
心里默念一句，他突然一抽戰馬，大聲厲喝道:“走，隨我去北門。這還不是的結束，這才是開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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